“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也没有办法。”楚非渊说道，“我不会因为你，就改变我的想法。”
“奚行舟，你也不吃亏，你想想，你要是换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有多爱你，多迁就你，那又能怎么样呢，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也比不上我随手给你的。”
“你只要稍微现实一点，别去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可以得到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除了见他的第一次，楚非渊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上位者的一面，“只要你乖乖的听我话，我什么都能给你。”
可能是最近他拒绝的次数多了，一次两次叫情趣，三次四次就是不给面子，让楚非渊觉得烦了，不愿意再维持温情的假象继续来哄他了。
奚行舟把尾巴抱在了怀里，低着头数自己尾巴上的毛毛，一根两根三根。
楚非渊知道他听到了，也不需要他回应点什么。
一时间，心景里就安静了下来。
等奚行舟数了好几根，才好像把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都压制了下去，语气平缓地说道：“知道了。”接下来也不说话，继续一根又一根地揪着毛毛，又把脸埋到毛毛里。
他想，还好刚刚没有把尾巴收起来，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
良久楚非渊先一步开口说道：“你爹上次不是在回信里说要来看你吗？正好这几天空，去把之前挑中的小院子买好吧，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奚行舟停了很久才把脸从毛毛里露了出来，脑袋搭在毛毛上，说道：“我不想要你挑的那个，我想自己重新挑行不行。”
楚非渊应道：“好。”
但一会儿后，楚非渊又说道：“可我给你挑的那个真的很好，近些天应该没有比那个更好的了。”
奚行舟想了想说道：“也不常住，我想换个小点的。”
其实是他想要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嗯。”楚非渊其实是想说如果要换小的，需要不要他帮忙挑，但想着奚行舟已经提出来要自己选了，也就没有说，只是问道：“那到时候见你父亲的话，你想我给你说点什么好听的？”
“你随便夸夸我吧。”什么都行。
两个人随意地聊了几句，奚行舟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忽然就消失了。
楚非渊说道：“你升阶结束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不少，回去吧。”
“嗯。”奚行舟应了一声。
几乎是没什么感觉的就从床上醒了过来，楚非渊抱着他，又让他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好让他醒过来的时候不至于磕到什么。
楚非渊想体贴的时候就可以做的很体贴。
起来后，他就支着头坐在那边，因为刚升阶还不适应，楚非渊就让他坐着，等他做好饭菜端过来。
吃完已经接近傍晚了，奚行舟和楚非渊交代了一声之后，就去找了很多挑小房子，怎么置办家具，怎么摆放植物的书籍来看。
楚非渊这边有观看星悬宗所有藏书的权限，心念一动就能调过来相应的副本。奚行舟打算在去江南之前就把小房子挑好，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所以点着灯看到了很晚。
楚非渊倒是也不来吵他，自己坐在一边整理卷宗，一直到奚行舟觉得困了才起身和他一起回去睡觉。
房间的镜子只用了那一次，楚非渊就把它收起来了。
晚上的时候，就睡在楚非渊的房间，楚非渊凑过来亲他，奚行舟也没有拒绝，顺理成章就继续了下去。
奚行舟早早地起来了，自己收拾好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买小院子。
因为之前已经算是草草地都看了一遍，所以再挑起来并不会觉得眼花缭乱，没有章法。
选了一套还不错的小房子，当场就结了钱，又雇了一些人开始按照他的设计重新规划格局。
下山之前他就把每一个需要调整的地方都标注了个清楚，和干活的乡里乡亲们说好务必要完全按照他的构思来才又回到了山上。
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按照他爹、他弟弟，还有……楚非渊的喜好来改的。
还预留出了一间给谢昭恒，或者陆从琰之类，在星悬宗认识的人偶尔可以过去小聚。
没多久，谢昭恒就从他家里回来了，然后带着奚行舟和其他几个星悬宗的弟子去了江南。
临出发前，楚非渊说这对谢昭恒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让谢昭恒领队出发，他去了反倒影响谢昭恒的发挥。
奚行舟只是出门的时候回身看了他一眼，对上楚非渊古今无波的双眸，一句话没有说，又转了回去，跟着谢昭恒出发了。
因为是宗门活动，所以统一穿上了星悬宗的宗门服饰，会和山上的略有不同，山上更加像是自己的衣服，只是会做上一些星悬宗的标志。
而统一的宗门服饰就是一出门，别人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是星悬宗的弟子。谢昭恒作为领队在款式上略有一点不同，其他都是一样的。
一队六个人，奚行舟只认识谢昭恒一个，谢昭恒每个人都认识，而且关系都很好。行程也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操心，谢昭恒出发前都做好了规划，从宗门坐飞舟出发，一路飞到江南，然后到城区附近下来。
因为他们去的比较晚，这里已经不是最初得到消息时候的样子了，直接圈出了一片地，用结界围了起来，住宿都得提前预定，不然都住不到地方。
说实话，和奚行舟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氛围差的有点大。
这些天也觉得过得很没有实感，有些浑浑噩噩的，虽然人已经到了江南，可好像还没能从心景里出来，还在想着楚非渊那天的话。
又想着，楚非渊为什么没有一起来江南。
因为住宿比较紧张，并没有能一个人一个房间，他就得和谢昭恒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就这种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奚行舟现在反倒有些不习惯。
一时之间，竟然会想要避嫌。
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幸好谢昭恒晚上通宵都不睡觉，都在桌案前面整理那两个妖兽留下来的线索，奚行舟躺了一会儿也披着衣服爬起来了。
谢昭恒抬头看向他，问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下子就把灯给熄灭了。
谢昭恒说道：“师弟你睡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去猎妖。”
奚行舟走过去把灯点了起来：“昭恒师兄，我和你一起理吧。”
谢昭恒出门前就已经理了一遍，但到了江南，第一天去实地绕了一圈，又发现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因此挑灯夜战。
“没事，你休息吧。”谢昭恒在纸上勾勾画画，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我想学一学，行吗。”奚行舟坐到他边上说道。
谢昭恒又规划出一条新型的路线，勾完那一笔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也不需要这个时候，等这次历练结束，我会写一份非常详尽的记录以及心得共享出来的。”
“你到时候看那份总览会比较清楚，而且也不会耽误现在的休息时间。”谢昭恒一边写一边说。
奚行舟不太能心安理得的留别人在这边干活，而自己去睡觉，他睡不踏实：“我觉得这样参与进来会比较记得住，错误的地方印象也比较深。”
“也是。”谢昭恒干脆把全部的计划表拿了出来，一一给他讲解了起来，“那干脆从最开始的人员安排开始讲起吧。”
“这样会不会太耽误师兄你的时间。”奚行舟问道。
谢昭恒摇了摇头：“不会，正好查漏补缺，我本来自己也是要做的。”
奚行舟这才开始看了起来，谢昭恒出门前就问好了每个人的修为等级，强项弱项，还有带的装备，全都放在他的表上，奚行舟虽然在出门前升阶了，但他修为就是垫底的一个。
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太拖大家后腿了。
带他还不如不带。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他明天就不去了，谢昭恒就安慰他说道：“本来就是带大家出来见世面的，怎么把你合理的安排好，也是对我的一种历练。”
“更何况，你才上山多久，修为低也很正常，等再修炼上一段时间，就能高起来了。”谢昭恒一边安慰他，一边又拿出了地图，讲解起了那两只妖兽的习性，和地图上可疑躲藏的地点。
一直讲到半夜，谢昭恒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于是挨个把人叫了起来，整装出发。出门正好遇到了另外一个队伍，也和他们用了同样的思路，因为比他们先一步出发，所以已经和妖兽的虚影缠斗在了一起。
妖兽早在几天前就被逮捕归案，拓印了两个虚影留在这边发光发热，虚影会延续本体的作战风格，和复刻本体的技能，会把伤害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标注出来，一直到虚影的能量耗尽为止。
一般来说效果最好的就是拓印之后的三个月内，所以但凡有宗门弟子想要出来历练的，都会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因为来晚了，所以谢昭恒就带着他们在一旁观摩，同时改进自己的计划，看完就回去了。等第二天白天再出来。
奚行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历练方式的，他还以为他们的历练是真的出来抓妖兽的，原来只是和拓印的虚影，该说不说真不愧是上修界，总觉得和他们下修界是两个世界。
几天下来，他们换了好几种方式和这个妖兽缠斗，一下子就把自己对招式的熟练度给练了上来，同时也锻炼了相互之间的配合度。
谢昭恒打算彻底榨干这两只凶兽的剩余价值。
到第六天的时候，全队休息两天，谢昭恒听说隔壁村子疑似有邪祟出没，于是带了两个人前去探查，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就顺便一起处理掉。
奚行舟留在客栈里，把门窗都关好，坐在镜子前面，自己给自己上起了药。头发拢到一边，轻手轻脚地脱掉多余的衣服，里衣半搭在身上，半个肩膀露出来。
一道带血的红痕从肩膀一路划到了背。
刚想看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倒点药粉，就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先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稍等一下。”
然后也不管会不会扯到伤口，就想把衣服穿回去。
“你别动，是我。”门外传来了楚非渊的声音。
奚行舟愣在原地，第一反应是那只会制造幻境的妖兽跑出来了。
“我进来了。”
然后好几天不见的楚非渊就推门走了进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奚行舟顿了顿，说道：“我还没说让你进来呢。”
楚非渊关好门，落上锁，拿过奚行舟手里的药粉放到一边，和奚行舟说道：“脱了我看看。”
奚行舟没动。
楚非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奚行舟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手。
楚非渊停在那里，说道：“几天不见，你倒是和我生分了。”
奚行舟低着头，松开了手，不知道说什么。
“我只是看看你伤在哪里了。”楚非渊拨开他前额的碎发。
露出奚行舟的眼睛，奚行舟抬眸看他，轻声说道：“就后背……这一条。”
楚非渊问他：“没别的了吗？”
“嗯……”奚行舟犹豫了会儿，如实讲，“腿、腿上也有。”
但很快又补充道：“腿上的我自己上好了，就背上这个，手短。”
“知道了，转过去吧，我帮你上药。”楚非渊说道。
奚行舟应了一声就转了过去，看到镜子又把头低了下来，视线落在放镜子的桌子上。桌子是一整块木头切割做成的，一圈一圈的树纹长在上面。
奚行舟一条一条地数这颗树的纹路，想着这棵树，长了一年又长了一年，又一年。
楚非渊先是用打磨好的小刮勺挖出一勺药，准备涂的时候又放了下来，抬起手划了一下指尖，带着指尖的血按到了伤口上。
本来还好端端地在那边数纹路的奚行舟瞬间疼得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
“忍一下吧，虽然疼了点。”楚非渊的声音传来：“但是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嗯。”奚行舟回了一声，感觉楚非渊指尖像是一把烫红的刀，烙在皮肉上，经过的地方都烧的厉害，他都没心思再数纹了。
抬头看向镜子里的楚非渊。
用发簪挽着发，单薄地穿了一件红色里衣，一件黑色外袍，看起来有点像那天解决掉回来，那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低头的角度好像又和晚上看着他的时候重叠在了一起。
楚非渊忽然抬头，视线和正在看镜子的奚行舟撞在一起。
奚行舟刚想把头转开，楚非渊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两个人，说道：“看看我吧。”
奚行舟看着他的眼睛，只顿了一顿，就和他说道：“可是你要给我上药，你得看着我伤口，不能看镜子。”
楚非渊：……
“我知道了。”
氛围好像又缓和了不少。
两个人又聊了起来，楚非渊问道：“怎么伤的那么重。”皮肉都绽开了，再深一点就要见到骨头了。
奚行舟回道：“前一天的时候，腿上划了一道，到第二天，本来是能躲开的，但迈开腿的时候觉得好痛，慢了那一下，就被抓到了。”
之后两天，他又没和别人说自己的伤，照常跟着队伍，后腿倒是没拖后腿，就是本来还能看的伤口随着撕扯又深了几分。
“那你怎么不和昭恒讲。”
原因挺多的，比如隔壁队一连打了七天，没出现一个退出的伤员，他不想让昭恒师兄带的队伍少人。又比如他们自己队伍的另一个师兄也略微受了一点轻伤，也没见他说什么，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技不如人。
但做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熬两天就能休息了，他还能忍忍。
到休息的日子，自己上个药就好了。
楚非渊也是该说就说：“你这样不好，你要是腿伤的第一天就和昭恒说的话，第二天也不至于受第二道伤。”
“你要及时提出来，昭恒才能及时调整计划，才不会连累到别人，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知道了。”奚行舟也是第一次出来，本身也不太喜欢和别人讲话，有问题总会想着自己先解决，而不是第一时间先汇报上去。
也在总结经验，反思反省，慢慢地摸索着，该怎么和人去相处，该怎么协作着去完成任务，他也想一点一点，努力地让自己变好。
楚非渊的血在一瞬间就起到了效果，没一会儿就先是不疼了，然后就是伤口愈合的那种，微微发烫，微微发痒的感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像完全好了。
奚行舟转过来看了看，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楚非渊说道：“明后天再涂一点药，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奚行舟刚把衣服披起来，楚非渊就说道：“腿上的也处理一下吧。”
位置有点尴尬，奚行舟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涂过了。”
“你和我还害羞，你真是欠收拾。”
拗不过楚非渊，只好一起让他处理了。
楚非渊看他的神色太正经了，一点邪念都没有。
又让他觉得楚非渊是个很好的人了。
涂完楚非渊的血，奚行舟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卷成了一团。
楚非渊就坐在床边。
良久以后，楚非渊才开口道：“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和你那样讲话。”
奚行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被子静静的，一动不动。
楚非渊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说道：“别生我气了，和好吧。”
奚行舟过了一会儿才从被子里稍微探出了一点头，像只从壳里伸出脑袋来的小乌龟，闷在被子里憋得脸有点红，碎发略微有些遮着眼睛：“那、那能不能别提你本体的事情。”
楚非渊低头看他：“到时候就先试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好不好。”
奚行舟“哦”了一声又缩回了被子。
“那你这算是和好了的意思吗？”楚非渊问道。
“嗯……你说是就是吧。”奚行舟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奚行舟也不知道，他其实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建立起比较亲密的关系，他只知道很多事情一条一条和楚非渊计较起来心里会难受。
不计较就好了。
[星星眼]回头再修奥，感觉修文有点费作者……
最近人不太舒服，不是大毛病，纯熬夜熬的[熊猫头]我一看评论区就停不下来，没有评论也喜欢不停地刷刷，所以在基友建议下暂时不能和老婆们在评论区贴贴了，等我好了会回来挨个贴贴的，老婆们亲亲[比心][星星眼][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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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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