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长生走了。
风子并没有第一时间从佛像后出来,而是静候一小会,再小心翼翼探出头侦查情况,这才稍微放下心,拉着薄荷糖出来。
供台上的古碗里盛着一半的血液,碗壁两道未干的血迹。
薄荷糖把自己从文字里了解到的,悉数对着风子道来。
“桃花渡本是个欣欣向荣的村庄,但某日,天降灾祸,摧毁周边一切,只剩下这片土地。村民恐惧害怕,唯恐灾祸再次降临,于是世世代代供着佛像,由守村人负责。直到佛像不再保佑。”
薄荷糖在风子旁边叨叨,跟着人在绕大殿。她都有点怀疑风子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讲话,但她不敢问。
风子停下脚步,薄荷糖心一顿,话一停,弯腰打量着风子眼前的物品,这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风子刚一碰经幡,手背被刮出浅浅的血迹,她只是浅浅看了一眼,继续摆弄经幡。
薄荷糖想阻止风子动经幡,寺庙里的经幡都是不能随意触碰的,而且她手背还受伤。但薄荷糖不敢……嗯,也许风子有别的用意,或许是有什么信息。
“原因。”风子没听到后续,没明白薄荷糖的话怎么断在那里。
“哦哦。”薄荷糖条件反射站直,“这中间隔断了,这几块砖不是原版的。”
“后面内容呢?”风子拉扯经幡,手心手背是道道划痕,愈多愈深。
“村民请来了另外两座佛像。”
也就是是正佛不保佑了,村民把邪佛鬼佛请回来?那野佛是咋来的?
薄荷糖继续:“佛像大怒,一怒之下,水淹村庄,这里又少了好几块。最后结果是,邪鬼二佛共同将其镇压在江底,守村人也从随机到固定的仇家人。”
她微微蹙眉,眼神疑惑看向风子。
“这不对啊,姓仇的不是有个出过村庄?就是领路的那个。”
风子点头,这反应还算可以吧。
“嗯。”
她漫不经心回答,满是鲜血的右手突然猛力地扯下一条经幡,同时左手将薄荷糖拉到自己身边。
一条巴掌大的土黄色小蛇从天而降,啪叽摔地。
薄荷糖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来的玩意?
风子面不改色,左手抓蛇七寸,顺带给薄荷糖解释两句:“碗的血迹,我想她没那么闲还要把碗转来转去。出来的时候,其中一条经幡摇晃,这里风不大。”
薄荷糖听得一愣,眼神既惊叹又心虚。惊叹的是风子敏锐的观察力,心虚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些!完全形成了鲜明对比!自己还是没用……
有毒。
风子手一麻,小蛇从她的手心一滑,客占主地盘在她的手腕,接触的皮肤开始烧伤,尖牙咬破她的肌肤,僵直在那未动。
薄荷糖下意识直接伸手想把小蛇从风子的手腕上拿走。
“别动,有毒。”风子打掉即将触碰的手,血迹沾染在薄荷糖的手背上,“有纱布吗?”
薄荷糖摇头:“没有,听说那个道具没有什么用?”
“你听谁说的。”风子冷言,自己拿了道具纱布在右手,纱布被血色浸染,“你拿这一头。”
“嗯……”薄荷糖瞥开眼睛,拿着纱布,盯着风子的伤口。
不用薄荷糖回答,风子也知道是谁,她对路人甲的偏见加深。
“没必要什么话都听。”
风子低着头将左手腕连带着小黄蛇用纱布卷起,一圈又一圈,最后熟练地单手打结。
“嗯。”薄荷糖如回答老师般敷衍,听到了,但没放心上。她此时更关心的另一件事,“你的手……”
“用了暂停道具,身体健康状态暂停到它刚咬了我的那一秒,毒素只在左手,暂时死不掉。”风子平静地述说,仿佛中毒的不是自己,“蛇也暂停了,时效二十四小时。”
时效要是过去了……哦,她还没想好怎么办,管它的呢,现在爽了最重要。
居然敢咬她!
她淡淡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供台底下,冷漠道:“把小佛像带上。”
带……带上?带上小佛像吗?这是可以的吗?
薄荷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多种后果,但还是默默听话把小佛像从供台底下……
欸?佛像呢?她明明放这附近的!
没摸到佛像的薄荷糖眼里尽是疑惑,把拖地的桌围往上掀开,仔细一瞧。
空无一物?
“佛像不不不、不见了!”
她愣愣直径看向风子,却捕获不到一点多余的表情。
风子晃了晃左手,似乎在检查包扎的稳定性:“那走吧,外面逛一圈就回去了。”
就这样吗?
薄荷糖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低头乖巧地跟在风子的身后。
抬头正撞见风子的目光。
“怎么了吗?”
风子略微思索,摇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薄荷糖莫名感到背后一凉。
无名寺就一点大的地,十来分钟便可绕一圈,仅凭外观似乎与正常寺庙无二样。立香比来时多了三根,而原来的只剩短短几截,被燃烧落下的灰烬堆簇。
被堆簇着的还有玄度和明星,不过两人是被村民堆簇着。
*
看完一出戏的玄度和明星被赶出了古戏台。
看得一出什么戏?
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出现情人作边,夫妻作对角线的四边形关系,堪比老欧洲王室。不过主旨很清晰,绕着负心人遭天谴的中心思想。出场拢共十六人,十一个人负心的都死了,死法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纯血腥纯暴力18 。
戏终,找了各种理由想留在古戏台的两人依旧被花旦无情地赶出去。
回仇家堂屋,其余人都还没回来。明星想了想,带着玄度找上村委会……以及身后跟着的若干村民。
到底为什么会想去问晒太阳的唠嗑爷奶们。
玄度瞥向一旁的明星。
明星耸了耸肩。
谁让这里的方言和她家的相近,她听懂了。
这随便一听就是隔壁汉子半夜被抓奸在床,他娶的美娇娘在和他闹离婚,一刀砍在他大腿上被送去急救,可吓得美娇娘眼泪哗哗流。
明星这一听,这腿就挪不动了,顺势就是坐在空藤椅上,跟爷奶们左一句右一句,极其详细地闲聊完每一个细节。
玄度听得犯困,好不容易等人都停下能找到机会插嘴道:“这有什么用?”
“没有。”明星听得开心,“但很有乐子不是吗?”
玄度:“……”
他并不关心,他听不懂方言。当然,明星很好心的翻译……他还是不关心,这和沈羲和没有一点关系。
“行吧。”明星撇了撇嘴,转头询问爷奶们村委会的位置。
这一问,也就是导致若干村民跟着两人的原因。毕竟,上一个找来村委会的是惊天大瓜。
一个传一个,一个跟一个,最后一堆人站在村委办公楼前。
一幢崭新的的矮办公楼—桃花渡村里世界服务中心。
明星一直觉得里世界很多地方都是仿照现的,比如这个办公楼名,就差中间词不一致。克隆羊?
村里新来的驻村干部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而这个办公楼的其余人,有经验的驻村干部和该村两委,都在忙着负责仇恩的事情。
“额,这个啊,关于开发的这件事,不是不开发,而是缓发、慢发、优发,有次序地发。”
小青年越说越小声,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单独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没经历过大场面!他才刚来一个月!连试用期都还没结束啊!
不提前面两个合作方,后面那群有一半是上了年纪的,这都是有魔抗的啊!
他内心不断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微笑服务。
“这件事还得等我们领导回来做决定,你们这边坐着休息会,喝点水。”
玄度坐着也是闲着,看小年轻一个人手忙脚乱要倒二十来杯水,索性去帮忙。
明星见她旁边的老奶,就是和她交谈甚欢的那位,一次性水杯已空见底,便把自己这杯未动的推了过去。
小年轻倒完最后一杯水,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缓过气,视线在玄度身上转,最后像是受不住内心的煎熬,道:“我们领导今天可能不回来。”
玄度不想再在这浪费时间,站起对着明星道:“走吧。”
明星微微叹气,跟着站起。
周围顿时安静。
“呼。”
走到门口的两人同时回头。
很大的吹起声,故意的,老奶不像是吹热气,像是吹气球。
更何况,那是杯温水,不烫。
“你们应该去福音堂问问,那是我们村里最年长的一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我想,那会有问题的答案。”
老奶刚说完,瞬间砰然倒在桌上,水洒了一地。紧接着“砰砰砰”一片全昏迷。
玄度和明星瞳孔聚缩,不可思议地看向唯一还清醒着的小年轻,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齿,尴尬微笑。
“水!”
有毒。
经典的台词往往只有一个字便能让人知道后续。
玄度和明星也昏了。
小年轻把两人拖到大厅,又从抽屉底下拿出小毯子给老人们优先盖上。但小毯子没有那么多,盖到玄度和明星那正好没了,他左顾右盼,最后抽过几张A4纸盖在两人的肚子上。
肚子是不能着凉的。
小年轻摇头,短叹,心虚:“没办法啊,领导交代了,先把人弄昏到下班弄醒,就可以留到明天上班处理。对不住了啊,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虽然明天也不一定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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