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裘的电子眼闪烁着愉悦的光，精心梳理着女儿最后一缕银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缇尔妲现在黏着自己的频率是前所未有的高。在这片交织着扭曲母爱与浓烈占有欲的静谧里，缇尔妲抬起头，那双碧蓝眼眸如同蒙尘的玻璃，空洞地映不出任何情绪，却抛出了一枚足以在寻常家庭掀起惊涛骇浪的探问：
“妈妈，如果在这个家里，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会怎么想？”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
随即，她便被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狠狠攫住。基裘的手臂如同铁箍，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这过于强烈的接触暂时压过了伊尔迷在她心湖中投下的混乱石子，带来一种奇异而绝对的安抚。
“妈妈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基裘的声音因极致的狂喜而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电子眼发出高频的近乎刺耳的嗡鸣。这并非普通的母爱表达，而是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得到神祇唯一垂青的颤栗。
缇尔妲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因这强烈情感反馈而产生的陌生酥麻，继续追问，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规则的孩子：“那么，我不用去爱父亲，不用去爱爷爷，不用去爱伊尔迷、奇犽、糜稽……也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基裘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犹豫。她捧着缇尔妲的脸，目光灼灼，那眼神不再是母亲看女儿，更像是收藏家凝视自己举世无双的珍宝，“你是我最心爱最强大的女儿，缇尔妲。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妥协，不需要屈从于任何你不喜欢的规则。按你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了，这才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力！”
“权力……”缇尔妲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中闪过一丝模糊的明悟，声音依旧空茫，“是因为……我的力量吗？”
基裘的指尖轻柔地梳理着缇尔妲的白发，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缇尔妲，我亲爱的，妈妈的童年……是你无法想象的另一个世界，”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浸透着黑暗的回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拥有绝对的选择权。我真是无比庆幸，拥有这份力量的是你，是我的女儿。正因为是你，我才能如此毫无保留不计代价地爱你，才能将所有的关注与好都倾注于你一人之身。”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冷酷而现实：“想象一下，如果你软弱无力，平庸无奇，我却依然给予你同等的盲目的爱，那岂不是在害你？那会让你认不清现实，在残酷的世界里无法生存。我怎能允许自己用那种虚伪的爱来毒害我的女儿？”
力量……选择的权力……
母亲的话语，带着滚烫的不容置疑的爱意，却像一把最精准的冰锥，刺穿了她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温情假象。
所以，事实就是如此。
母亲亲口承认了。她所在意所倾注的这份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爱，其根基，正是建立在自己人类巅峰的绝对力量之上。
伊尔迷是对的。
缇尔妲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仿佛脚下的地板正在消失。过去那些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关爱、纵容，乃至母亲眼中独一无二的狂热，此刻都被重新赋予了意义。它们并非无条件的馈赠，而是对她所拥有的力量的献祭与投资。如果她平庸，如果她弱小，那么此刻紧拥着她的这双臂膀，或许就会变得冷漠，甚至如同母亲自己所说，会以现实为名，将她放逐到爱的荒原。
人类巅峰……
这四个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关于实力的客观描述。它开始显露出其真正的分量。它意味着一种绝对的权力，不仅是对敌人生杀予夺的权力，更是无形中塑造身边所有人行为与情感的权力。它意味着她无需开口，规则就已因她而改写；她无需要求，资源与忠诚就已向她倾斜。
她之前那种“什么都不做”的姿态，在此刻看来是何等的傲慢与残酷。仅仅是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最强大的行动，持续不断地压迫着伊尔迷。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压上肩头，但伴随而来的，并非沮丧，而是一种逐渐清晰的认知。如果这力量就是一切的根源，如果它既是吸引母亲之爱的磁石，也是催生弟弟恨意的毒药，那么……
那么，她就必须真正开始理解它，运用它——不是作为完成任务工具的力量，而是作为定义“缇尔妲”是谁的基石。
“妈妈，”缇尔妲的声音变得冷静而审慎，“伊尔迷他对我抱有憎恨和杀意，这是不被允许的，对吧？”
“伊尔迷？！！”基裘的尖叫几乎刺破空气，电子眼疯狂闪烁，红光暴射，“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之前的异常是不是也因为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孩子！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缇尔妲的思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激烈翻腾。是的，一切终于连起来了。正因为她拥有这身力量，从出生起就被无形地置于高台之上。
没有人明令要求她必须被爱戴，但所有人都默认——爱她、顺从她、以她为中心，是理所当然的秩序。伊尔迷试图反抗这种默认的规则，所以他天然地站在了错误的一方。他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他流露出一丝不满，整个家族因她的力量而形成的巨大惯性，就会将他的反抗碾碎。
“缇尔妲，听妈妈说，”基裘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近乎病态的执念，“你不需要在意他们，任何人都不需要！你只要在意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会永远爱你，永远觉得你是最好的，永远站在你这边！”
此刻的基裘，早已将揍敌客主母的职责与对家族整体的考量抛诸脑后。
从缇尔妲展现人类巅峰天资的那一刻起。
从女儿亲口说出她是“最重要的人”，甚至可以为她去死的那一刻起。
基裘的世界就彻底重构了。
家族使命？
后代延续？
丈夫与其他孩子的感受？
那些在缇尔妲独一无二的爱面前，都显得如此黯淡无光，不值一提。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缇尔妲更爱自己了。
她甚至隐秘地觉得缇尔妲曾经提出的“切除子宫”是个绝妙的主意！这意味着她的缇尔妲永远不会被所谓的爱情玷污，不会承受生育的损耗与风险，更不会有任何孩子来分散女儿对她的注意力与依赖。
缇尔妲将永远是她的，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完美的女儿。
当席巴决定不让缇尔妲插手奇犽的教育时，基裘内心深处涌起的，是巨大而隐秘的喜悦——这样，缇尔妲的关注，就能更多地更纯粹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了。
缇尔妲出神地凝视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这双手能轻易判定生死，毁灭城邦，对她而言却如同呼吸般自然，从未被赋予超越工具与凭证之外的意义。力量是完成任务的手段，是守护家族的资本……但她似乎从未真正意识到，它更是贯彻自我意志的权柄。伊尔迷说得对，她缺乏基于自身**的想要，和基于自身厌恶的拒绝。她一直活在家族，尤其是母亲，为她构建的以她的力量为中心的温室里，享受着他们因她的力量而奉献的一切，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更尖锐的问题浮上缇尔妲的心头。
“妈妈，”缇尔妲抬起眼，眼中的漩涡显示她在思考，“我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其他拥有我这样力量的人，根本不会选择留在揍敌客，当一个杀手？我的选择……难道是错误的？”
不对……不对！这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身逻辑迅速否定，眼中闪过一丝神经质的混乱光芒。缇尔妲喃喃自语：“如果力量本身就赋予选择权，那我选择留在揍敌客，留在妈妈身边，又有什么错？我凭什么不能去爱伊尔迷？是他自己选择不杀我，是他自己选择靠近我……我没有强迫他……”
她的语速加快，陷入更深的焦躁：“可我也的确一直在纵容他的执念，因为我需要它？我需要他那种激烈的情感来填补我内心的某种……空洞？”
缇尔妲猛地抓住关键，瞳孔微缩：“等等……所以，一直拥有选择权的人，其实真的是我？是我该做选择？就因为我是人类巅峰？”
一股莫名的怒火开始升腾，对象却是那个迫使她思考这些问题的弟弟。伊尔迷！他又凭什么……用他的方式，逼我做出选择？而且给出的选项，似乎哪一个都让她感到不适？她的焦躁非但没有因思路清晰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冰块，激烈迸溅。
“缇尔妲，”基裘的电子眼死死锁定女儿脸上每一丝变化，声音带着冰冷的危险气息，“告诉妈妈，伊尔迷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缇尔妲却猛地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妈妈，这与您无关。这是……必须由我亲自面对和解决的事情。”
基裘看着女儿，那张与自己相似却又更加完美的脸上，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情绪风暴。片刻后，她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极端扭曲却异常坚定的微笑，如同在宣读一条不容置疑的法则：
“我的女儿，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你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无论你选择什么，走向何方，你永远正确。”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咒语，带着绝对的溺爱与纵容，深深烙印进缇尔妲的意识。
“我做什么……都是正确的……”缇尔妲无意识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眼中的迷茫与焦躁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光芒所取代，那光芒深处，开始滋生出一丝与伊尔迷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偏执与绝对的自我中心。
这句话不再是单纯的溺爱，而是在陈述一个由力量保障的事实。她拥有犯错的权力，拥有任性的权力，拥有……选择如何去“爱”与“被爱”的权力。
伊尔迷用他的方式逼迫她做出选择，而她现在看清了，无论她选择哪条路，都不需要背负额外的道德枷锁。他的痛苦源于他的本性，她的强大源于她的天赋，这本就是一场公平的由各自本质驱动的对峙。
发现自己铺垫都还没做完再补补[裂开]
是的，就是纯粹强度美，缇尔妲甚至可以因为她够强但是选择去做杀手而被称之为道德楷模。
对了，大家不用担心奇犽，因为席巴也会支持奇犽离家出走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家庭了，必须赶紧跑路[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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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绝对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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