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子,夜幕降临,荆牧芜隐匿了身上的人气。
幽绿色的鬼火像快熄灭一样摇摇晃晃,百鬼夜行,是生与死的交界处,生人回避。
荆牧芜熄灭灯笼。
他需要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收摊,跟着众鬼撤离的方向过去,就是鬼界。
这鬼市看着还挺热闹的,众鬼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反而完全像普通人的样子,就是……
碗、鼓、灯笼、娃娃……
都是取自于人。
荆牧芜对这些阴气甚重的物件没有兴趣,急匆匆的朝街道尽头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
后背被猛的撞了下,荆牧芜回头看去。
散落了一地的竹简。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少年立马低声下气的道歉,慌乱的收拾地上。
“没事,我帮你吧。”荆牧芜蹲下身帮少年收拾,将一打竹简递过去。
“谢谢你。”少年掀起外衣的衣摆拢住所有竹简,抬头向荆牧芜感激的笑。
荆牧芜瞬间瞪大眼睛看着少年。
少年起身:“快到时间了,我还得——”
袖子被大力拽住。
荆牧芜:“秦——”
少年疑惑的扭头看他。
不对。
不是他。
也不怪荆牧芜认错人,实在是少年起身时露出的那张脸。
跟秦裴漪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年龄。
少年不过初成人,脸上还带着未消下去的婴儿肥。
倘若秦裴漪再年轻几年,就是这副样子了。
凭着这点区别,荆牧芜才区分开少年不是秦裴漪。
也是,秦裴漪现在大概率还在冶炼室里忙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有没有按时吃药休息,身体还没完全养好,还是需要注意些的。
荆牧芜松开手:“抱歉,认错人了。”
少年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是把我认成别人了吧?没想到还有跟我长相相似的人,我叫秦少游,他叫什么?”
姓秦,跟秦裴漪长的如此相似,已死亡……
难不成是秦裴漪的兄弟?
还有……
少游这个名字……
总感觉有点熟悉。
荆牧芜笑起来:“姓秦?你是后土司中秦氏的人吗?”
秦少游眨眨眼:“对啊,”他扭头指向秦氏遗址,“那就是我的家,好几年前就没了,当年来了一群很凶的人,把我家烧的一干二净,爹娘都被砍死了,那群人就把我关进铁柜子里,放火烤死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
秦少游眯眼一笑,倒是十分阳光的一个笑,只不过安在那张惨白的脸上,说不出来的诡异。
“哎呀都好多年前的事啦,早就不在意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秦氏的?”秦少游好奇的凑过去,歪头看着荆牧芜。
“……听说过的。”
秦少游一脸了然:“哦,原来是这样啊。”
秦少游一笑起来,阳光的笑容配上那张和秦裴漪相似的艳丽的脸,原本应该是很好看的,但因为死去多年,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配上艳丽长相和那阳光到不对劲的笑容,有一种白骨骷髅穿红华衣的诡异感。
“话说我家——”
没等秦少游说完,不远处突然一阵响亮的敲锣声。
秦少游脸色巨变,笑容僵住,猛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鬼市上的所有人都突然慌张起来,一片混乱,连东西都不要了,就朝那个方向跑。
“什么情况?”荆牧芜震惊道。
“快跑!”
荆牧芜被猛的一拽一个踉跄。
“糟了糟了!要赶不上了!”秦少游看样子很害怕,身子都在哆嗦,拽着他就跑。
“等等,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会杀人的!”
“什么意思?谁会杀人?”荆牧芜拉住秦少游问。
秦少游抬手,颤抖着指向鬼市的尽头。
“他们,一群疯子,能撕碎魂魄。”
秦少游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他们逼迫我去偷东西,不然就杀了我。”
荆牧芜感觉自己是有点疯了。
那张脸是那么像秦裴漪,像到他好像看到秦裴漪在害怕在哭一样。
他下意识的攥住秦少游的手。
“别害怕,我保护你。”
秦少游的手兀的挣扎了一下,荆牧芜反应过来立马放开秦少游。
“不必害怕,我保护你,我跟你过去,我是……生前是仙门人,武力高不怕他们。”
“真……真的吗?”秦少游看样子真的很害怕,整个身子都抖的跟筛糠一样。
“信我。”荆牧芜直视着他的眼睛。
秦少游呆愣了一瞬,立马低下头。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秦某日后必涌泉相报!”秦少游说着就要跪下去。
荆牧芜赶紧拉着他,说:“先别着急,先告诉我,他们让你偷什么东西?”
“这个,我看不懂是个什么。”
秦少游扒拉出一本竹简,递给荆牧芜。
朱笔金印,阎罗判裁。
这是阎罗册。
敢偷阎罗的东西,真不该说是找死还是胆大包天。
真是瞌睡送枕头,荆牧芜原本还头疼进到鬼界该怎么进到忘川,这下有了理由了。
“阎罗册可不是能随便动的东西,阎罗册决善恶,擅动者斩立决。”
秦少游看着更害怕了。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秦少游立马松开手,竹简掉了一地,他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一脸恐惧,眼睛里已经有了水光了。
那张脸真的太像秦裴漪了,蹲在地上,缩成一小团。
“为什么都欺负我……”秦少游抬手揉眼睛,声音里全是哭腔,“都欺负我没母亲……”
“那群老不死的可坏了,就知道看着我年纪小就欺负我。”秦裴漪一脸愤愤不平。
荆牧芜抬手顺顺秦裴漪的毛。
“都欺负我,”秦裴漪说着说着就扁下嘴,“就仗着我没母亲撑腰……”
一片灯光中,荆牧芜感觉自己好像隐约从秦裴漪的漂亮眼睛中看到了水光。
元止戈跑去玩灯谜了,只剩下才互相表明心意的两人在一块,谈天说地着,就说到了秦裴漪的小时候。
秦裴漪小时候没少受仙凡歧视的迫害,后来长大了那群人才收敛了些。
荆牧芜还记得万造大典上的刁难,若非秦裴漪那逆天的天赋力挽狂澜,怕是会被众人唾弃,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蔫下去,荆牧芜攥住秦裴漪的手,将自己的体温递上去。
秦裴漪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不自觉的朝荆牧芜那边靠过去。
跟个喜欢挤人的粘人大狗似的。
荆牧芜一愣,瞬间想到了秦裴漪。
秦少游摸着眼泪,突然感觉身边蹲了个人。
“我帮你。”
秦少游抬头,看到了荆牧芜,认真的看着他。
秦少游立马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
“我去帮你端了他们。”
秦少游低着头,嗯了一声。
荆牧芜伸手想扶秦少游起身,秦少游却伸手去拿散落的竹简。
“我把这些还回去,看在我将功补过的份上或许能判的轻点。”
抱起竹简,秦少游低着头:“我……我带你过去。”
随着两人的前进,人流越来越稀疏,灯光暗下去。
直到除了两人,再无人影,只剩一盏微灯,站在门前。
“到了。”秦少游停下脚步。
两人来到一座庙前。
一只乌鸦落下来,站在门口破裂的石狮子上,歪着头看着两人。
秦少游害怕的向后躲,荆牧芜站到他前边。
乌鸦突然仰起脖子,张开嘴。
“啊——”
它的头掉了。
在它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一抹血线绕着它的脖子出现,然后,它的头就那样从脖子上顺着切面滑下去。
乌鸦头啪嗒落在地上。
乌鸦身子却还牢牢的站在那里,脖子里仅剩的声带发着嘶哑的尖叫。
“啊……”秦少游小小的尖叫一声,立马惊恐的捂住嘴。
“没事,”荆牧芜召出长剑横在身前,“我们进去,跟紧我。”
秦少游死死拽着荆牧芜的衣袖,跟着他向庙门走过去。
路过石狮子,秦少游好奇的看了一眼。
乌鸦的尸体的爪子还紧紧攥着石狮子中间的裂缝。
仔细看去,却看到裂缝里并非石制的。
血红色的或粗或细的,还在蠕动像活人的神经一样的东西,布满石狮子内部。
荆牧芜听见秦少游尖叫的声音回头。
秦少游说不出话,眼睛瞪大,满脸惊恐的指着石狮子。
下一刻,异变突生。
石狮子突然咔一声,彻底裂成两半。
血肉织成的密网中央,一颗血淋淋的眼珠转动,看向入侵者。
密网没了石狮子外壳支撑,软趴趴的滩在那里,眼睛浮到网上面,死盯着两人。
秦少游立马躲到荆牧芜身后。
密网的末端蠕动两下,兀的向下撑起全身,万千条末端摇曳,像怪物的口器,蜈蚣一样爬过来。
荆牧芜反应迅速,瞬间出剑,一剑刺穿中央的眼珠。
眼珠被刺穿,怪物的末端扭曲着摇晃,突然一起抓住剑身,迅速的朝荆牧芜爬。
荆牧芜瞬间松开手,却仍然被怪物末端刺了一个伤口。
伤口散发着浓浓鬼气,怪物的中心被钉在地上,肉网包裹住剑,想拔出来却因为肉网太短无能为力。
巧工阁每年产出无数没有品阶的剑,多用于习武或许暂时保身,不耐用。
后来是巧工阁出来一位不语名的匠人,铸了剑模,提升了剑的强度。
直到秦裴漪在羿月峰养伤期间,两人聊天荆牧芜才得知他就是那位不语名的匠人。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荆牧芜想,他也是时候考虑本命武器这件事了。
毕竟以后要用的场合不会少。
荆牧芜拿出一把新剑来,砍断肉网的枝条。
枝条落在地上,离水的鱼一样拼死挣扎,没一会就没了生息。
两人继续朝门口走。
一股冲天的血腥气从门里边透出来。
荆牧芜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站住,用剑挑起石子敲开门。
没有荆牧芜想象中的扑出来一些东西,只是血腥气更浓烈。
荆牧芜站到门前,朝庙里看。
一片红色。
两边的池里通红一片,浓烈的血腥气。
中央的道路直通尽头,黑洞洞的。
“他们就在后边。”秦少游说,“尽头就是。”
两人踏入庙内的瞬间,身后的门嘭一声关上。
沿路的沿上,青火齐刷刷的亮起来。
两人朝尽头走过去,一路上安静的恐怖,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时不时落进血池的尸体声音。
走了很久一会,两人终于看到了尽头出现一座若隐若现的神象。
“快到了,神像后边就是。”秦少游道。
突然,血池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小心!”荆牧芜瞬间拉过秦少游,一剑刺向声音来源处。
血池剧烈动起来,红浪四荡,泼到外边。
一只手臂带着剑爬出来,手臂的末端连接却不是肩膀,而是一只腿。
荆牧芜握住剑柄向下一压,将怪物劈开。
红浪中,人头下边是脚,手臂连着手臂,大腿连着大腿,人类肢体碎片顺意连接成的怪物源源不断的朝岸边爬过来。
“走!”荆牧芜猛的一拽秦少游,带着人朝远处的神像跑过去
秦少游被拉的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被带着跑。
“会用剑吗?”荆牧芜问。
“会一点。”
一把剑塞进秦少游手中。
“以防万一,拿去保护自己。”
秦少游握紧剑:“好。”
两人一路跑到神像旁边,这群怪物一看到神像就像看到什么恐怖东西一样,只敢围在区域外张牙舞爪。
两人见状松了一口气。
荆牧芜刚想抬头好好看看这座神像,却被秦少游打断,秦少游拉着他的手,“他们就在后边,我们进去吧!”
“先——”
“啊!!!”
一片乌黑的路口突然传来秦少游的声音。
荆牧芜僵住脚步。
“秦少游”听见声音后顿住,缓慢转头。
五官不在,而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
荆牧芜瞬间调转剑尖指向“秦少游”。
“露馅儿。”
“秦少游”脸上所有眼睛眯起来,伸手打了个响指。
磷火大燃,照亮整个空间,也让荆牧芜看到了声音来源。
秦少游身上全是血,他脸上也是,跪在地上捂着肚子,血顺着衣服朝下滴,一只骨手紧抓着他的侧腰,尖利的骨头跟匕首一样刺进肉里,荆牧芜给的剑断成两截扔在一边。
让荆牧芜突然想起知县府里满身血的秦裴漪。
鬼手扯着秦少游的身体朝血池拖,秦少游失去挣扎的力气,在地上拖出一条红痕。
“秦少游!”荆牧芜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少游被拉进血池。
“你!”荆牧芜回头剑指“秦少游”,“放开他!有本事冲我来!”
“秦少游”被指着也不生气,懒洋洋的拍拍手。
血池里传来秦少游痛苦的叫声。
“你——”
“秦少游”束起一根手指示意荆牧芜最好别说话。
“放心,鬼又杀不死。”“秦少游”说,“折磨折磨不听话的狗,还需要外人吗?”
荆牧芜一剑刺向“秦少游”却是刺了个空,“秦少游”的身形逐渐淡去。
跑了,果然这只是个替身。
鬼火随着“秦少游”的离开灭了不少,又恢复了一片昏暗。
秦少游之前说过,神像后边就是那群人。
荆牧芜看向神像。
一身红衣,持镰刀呈护卫状。
一身白衣,怀里抱一骷髅。
竟然是后土善恶身的像。
两身贴背而里,仰头望向前方。
两身的头顶却只有一个双面头。
荆牧芜仰头看神像的脸。
在看清脸的瞬间,荆牧芜的瞳孔缩小。
艳比画皮鬼,妖胜毒蛇女。
那张脸,分明就是秦裴漪。
镰刀身一张脸艳丽异常,唇角勾起邪笑,俯视众生,骷髅身脸色苍白,轻垂双眼,一副悲悯像,脸角红色符箓遍布。
血池中,秦少游静静的躺着。
怪物安静的呆在旁边,完全没有之前把人拉下血池的狰狞样子。
没一会,秦少游慢慢起身。
怪物乖巧的爬过来。
秦少游嫌弃的踹了一脚,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怪物很快就扁下去。
“秦少游”抬手揉揉被拉出痕迹的手腕,一身灰衣从衣摆向上染上红色。
蝣粟撇了怪物一眼,鬼火燃起,顷刻就只剩下怪物的骨灰。
“尊上,您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骤为冒出来。
蝣粟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背手闲庭信步的朝血池里边走,骤为乖乖跟在后边。
红浪层层涟漪开像慢慢绽开的牡丹。
巧工阁。
眼看着灯油快燃完了,秦裴漪挑起灯芯加油。
为了械人的改进,他已经熬了三个晚上了,眼看着图纸就要画完了。
秦裴漪打了个哈欠,突然毫无征兆的整个人跌下桌子蜷缩起来。
胸口剧烈疼痛,一呼一吸间都是空气喇过肺叶的尖锐疼痛。
疼的他说不出话,还伴随着一股濒死感。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疼痛才逐渐消失,秦裴漪惨白着脸爬回桌子上。
怕不是熬太多了身体受不住了。秦裴漪想。
这样想着,秦裴漪也不敢继续熬了,灭了灯乖乖上床睡觉。
秦裴漪确实该睡觉,沾了枕头没几个呼吸就不省人事了。
冶物才被洗了一遍,毛蓬蓬的,从门口艰难顾涌进来。
冶物凑到秦裴漪床边拱着鼻子闻。
冶物闻了一会歪歪头,疑惑的离开了。
荆牧芜震惊的看着两神像。
不对。
荆牧芜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秦少游口中的那群疯子的地界,这张脸很有可能是捏出来的幻象。
荆牧芜握紧剑,朝神像后边绕过去,果然看到一扇门。
荆牧芜推开门,看到了里边的场景。
千面肉树端坐于神台之上,虽是木雕,却精致到细枝末节惟妙惟肖。
万千只眼睛睁开,俯视祭台下的众生。
鼎炉里烹煮着人的头颅,雾气带着红色向上飘,香炉里的香燃到半截。
蒲座上跪拜的人扭身看向闯入者。
那尊木雕……
是蝣粟。
这是蝣粟的庙,蝣粟的信徒。
信徒起身将来者围起。
荆牧芜眼尖的看到神像脚边那打竹简。
是秦少游拿的……
他怎么忘了,鬼界是蝣粟的地界。
“同我若我者悲,斥我哭我者难,恶我弃我者苦,憎我唾我者亡。”
木鱼声骤然急切,信徒整齐划一的从蒲座上起来。
“万面慈树,长生不古。”信徒齐声念诵。
“肉苦身难,永困其安。”信徒逼进荆牧芜。
“唯我慈木,渡身八苦。”
荆牧芜持剑暴起,一人与众多信徒缠斗起来。
“唯我白骨,九难渡无。”
信徒虽然武力比不过荆牧芜,但人多势众,到底占据上风。
荆牧芜闪身躲过一掌,劈开一条朝向神像的路。
一路厮杀,荆牧芜眼看离竹简越来越近,信徒的攻势也逐渐疯狂。
终于,荆牧芜摸到了竹简。
“铛——”
门外威压伴着铃铛声荡进来。
信徒们顿住,互相看向对方,突然一爪捅进胸腔,捏碎心脏,消散开来。
荆牧芜抓着竹简看向门外。
门吱呀打开。
黑白衣两男进门,对荆牧芜拱手,“多谢公子帮助,二位乃十王座下拘魂使黑白是也,前来寻找遗失的命册。”
荆牧芜回礼:“在下荆牧芜,仙门羿月峰主,见过两位。”
黑衣拘魂使:“原来是羿月峰主,有失远迎。”
白衣拘魂使:“多谢羿月峰主助吾等寻得命册。”
荆牧芜没有想放开命册的意思:“稍等,不知两位可有什么法子寻人?”
黑白拘魂使:“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荆峰主想找什么人?”
荆牧芜:“实不相瞒,我也是多亏了一位小兄弟才得知命册被盗一事,那小兄弟被蝣粟信徒威胁,迫不得已才去盗了命册,只不过迷途知返,带领我过来这里,只是中途被劫不知所踪。”
拘魂使对视一眼:“那您是想找他?”
荆牧芜:“对,只是不知两位能否看在他将功赎过的份上,减轻些刑罚?”
拘魂使:“这种事我们没有决定权,只不过我们会尽我们所能为他说好话的,或许十王能看着他还没惹出大祸的份上放人一马。”
荆牧芜叹一口气,递过去命册:“既然如此,麻烦二位了。”
拘魂使客气道不麻烦,摇起铃铛帮荆牧芜找人。
铃铛声荡开,良久,突然停顿一瞬。
鬼火大冒,又瞬间灭掉。
荆牧芜:“怎么了?”
两位拘魂使整齐齐的扭头看着荆牧芜:“找到了,就在神像后方。”
荆牧芜道谢,连忙过去找人。
秦少游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满脸血,气息非常微弱,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样子,肚子破了个大洞,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还是很可恐。
这副样子,直接让荆牧芜的思绪拉回到那天那个冲过来挡在蝣粟幻象前边的血色身影。
“秦少游,秦少游。”荆牧芜下意识伸手去探鼻息,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他是鬼没有呼吸,赶紧抱着人到拘魂使面前。
秦少游没有意识,软软的窝在荆牧芜怀里,头和手垂下去。
两人把手搭到秦少游手腕上,查看他的状况。
荆牧芜眼看着两人眉毛由平舒到紧皱。
“这……”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拿开手。
“他怎么样了?”荆牧芜问。
“很不好,我等在幽冥千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伤势,魂魄消散了一大半,若来的再晚点,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荆牧芜急忙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荆峰主若信得过我们,就先将人交给我们,保住魂魄,回十王殿疗愈。”
“好。”荆牧芜点头,将人交出去。
第二天中午,秦裴漪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总算把这几天欠的补回来了。
秦裴漪打着哈欠洗漱穿衣,到了冶炼室,跟师父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
烛炎一向重视这个,立马找了医师过来,医师一番检查,得出的结果跟秦裴漪想的大差不差,怀疑是之前的旧伤因为长时间熬夜工作复发。
秦裴漪接过大包小包的药,被烛炎勒令这几天好好休息不准工作,扁着嘴说:“可是我的工图……”
“身体才是本钱,熬坏了身子何谈工作?”烛炎也知道自家小徒弟隐形工作狂的性子。
“是啊,”旁边的同学附和道,“师弟你这几天的忙碌大家都看在眼里,基本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了,去休息几天也耽误不了多少。”
秦裴漪叹气,乖乖休班调养去了。
三人即刻前往十王殿,拘魂使抱着人带路朝外边走。
在两人背对荆牧芜时,眼神瞬间变成空洞洞一片,仿若傀儡。
而在拘魂使怀中本该昏迷不醒的秦少游却突然睁开眼。
原本黑色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鲜红鲜红的。
秦少游的瞳孔转动,不动声色的朝荆牧芜的方向看了一眼。
手臂垂下,衣袖荡动间,露出的手腕上边,腥红色的眼睛密布皮肤。
点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送给秦裴漪[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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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少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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