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棠的指尖在信封边缘攥出了褶皱,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却格外坚定:“我爹走之前,往家里运了三车粮食,说是要分给附近的贫民。可第二天一早,粮车和人都没了踪影,粮行的伙计说,昨天傍晚见过巡捕房的人围着粮行转。”
祁阳炎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短褂,笑容憨厚,胸前别着枚“津门粮商公会”的徽章。他抬头看向窗外,街对面的粮店门口排着长队,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百姓正围着伙计争吵,隐约能听见“又涨价了”的抱怨。
“最近津门的粮价涨得离谱,”金少威端来两杯茶,放在桌上,“我昨天去买米,掌柜的说,南边的粮船过不来,存货不多了。可我看码头那边,还有不少外国商行的船在卸粮食,不知道运去了哪。”
林晓棠接过茶杯,指尖发凉:“我爹说过,有人在故意囤积粮食,想趁着秋收前抬高价格。他这次运粮回来,就是想打破他们的计划,可没想到……”她说着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掉眼泪。
祁阳炎摸出怀表看了眼,表针指向下午两点:“我们先去林记粮行看看。少威,你去码头打听下,最近有没有外地粮船到港;晓棠,你跟我去粮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三人分道而行。祁阳炎带着林晓棠穿过两条胡同,来到林记粮行门口。粮行的门虚掩着,门上贴着张巡捕房的封条,封条上的日期正是林掌柜失踪的那天。祁阳炎推开门,里面乱糟糟的,柜台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几张粮票和账本。
“我爹的账本!”林晓棠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账本,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最近的粮食进出,最后一页写着“十月初三,运粮三车,收粮人:王记商行”。
“王记商行?”祁阳炎皱起眉,这个名字他在鸦片案的账本里见过,是沈万山旗下的商行,按理说沈万山被捕后,王记商行应该已经被查封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祁阳炎赶紧拉着林晓棠躲到柜台后面,只见两个穿短褂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撬棍,四处翻找着什么。
“掌柜的让咱们找的账本呢?”其中一个男人说,“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别废话了,赶紧找!听说林老头的女儿找了侦探,要是被他们查到什么,咱们就完了。”另一个男人说着,把柜台的抽屉都拉了出来。
祁阳炎悄悄摸出腰间的短棍,趁两人不注意,猛地从柜台后跳出来,一棍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背上。另一个男人刚想反抗,林晓棠突然拿起地上的算盘,朝他头上砸去,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说!你们掌柜的是谁?为什么要找账本?”祁阳炎按住其中一个男人,厉声问道。
男人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李老板,李虎!他说林掌柜私藏了粮食,让我们来拿账本,好栽赃给林掌柜……”
“李虎是谁?”祁阳炎追问。
“是津门粮商公会的会长,也是王记商行现在的主事人!”男人说完,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祁阳炎刺来。祁阳炎侧身躲开,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刚想再问,门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个男人趁机爬起来,从后门跑了。
祁阳炎追到后门,只看见两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胡同里。林晓棠跑过来,手里拿着那张写着“王记商行”的账本页:“祁侦探,他们说的李虎,就是我爹之前跟我提过的,囤积粮食的人!”
两人刚想离开,金少威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急色:“祁哥,不好了!我在码头打听,最近有不少粮船到港,可粮食都被运到了王记商行的仓库,而且我还听说,李虎明天要在粮商公会开大会,说是要宣布粮食涨价,到时候百姓们肯定买不起粮了!”
“明天?”祁阳炎皱起眉,“看来咱们得去会会这个李虎。晓棠,你先回家,注意安全,我们明天去粮商公会看看。”
林晓棠点点头,把账本交给祁阳炎:“祁侦探,我爹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他。”
第二天一早,祁阳炎和金少威换了身长衫,装作粮商,来到粮商公会。公会是栋两层的洋楼,门口站着几个保镖,进出的人都要出示请柬。祁阳炎从怀里掏出之前在鸦片案中缴获的王记商行印章,递给保镖,说:“我们是王记商行的,来参加李会长的大会。”
保镖看了看印章,让两人进了楼。大厅里坐满了粮商,李虎坐在主位上,穿着西装,左手戴着个金戒指,正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祁阳炎和金少威找了个角落坐下,悄悄观察着四周。
没过多久,李虎站起身,拍了拍手,大厅里安静下来。“各位同仁,”李虎的声音洪亮,“最近南方闹水灾,粮船受阻,咱们津门的粮食存货不多了。我决定,从明天起,粮食价格上涨三成,大家觉得怎么样?”
台下的粮商们议论纷纷,有的点头附和,有的却面露难色。“李会长,”一个穿短褂的粮商站起来,“现在百姓们已经快买不起粮了,再涨价,恐怕会出乱子啊!”
李虎脸色一沉:“张老板,你是不想跟我合作了?别忘了,你的粮行还欠着王记商行的钱,要是不配合,我可就只能收回你的粮行了。”
张老板脸色发白,坐下不敢再说话。祁阳炎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李虎是在用威胁的手段强迫其他粮商跟他一起囤积粮食,抬高价格。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林晓棠带着十几个贫民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粮票,大声喊道:“李会长,为什么粮食越来越贵?我们都快饿死了,你却还在囤积粮食!”
李虎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保镖!把他们赶出去!”
几个保镖冲上来,想要把贫民们赶走。祁阳炎和金少威趁机站起来,挡住保镖:“李会长,百姓们只是想要口饭吃,你没必要这么凶吧?”
“你们是谁?敢管我的事!”李虎怒视着祁阳炎,突然认出了他,“你是祁阳炎!鸦片案的那个侦探!你居然还敢来管我的事!”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趁火打劫,欺负百姓。”祁阳炎拿出账本,“林掌柜的账本里记录着,你让王记商行收了他的三车粮食,然后把他绑架了,对不对?你还想栽赃给林掌柜,说他私藏粮食,好掩盖你囤积粮食的真相!”
李虎脸色一变,想要抢夺账本:“你胡说!那是林老头自己私藏粮食,跟我没关系!”
“是不是胡说,咱们去王记商行的仓库看看就知道了。”祁阳炎说着,朝门口喊了一声,只见方砚带着几个宪兵走了进来。方砚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不用再拄拐杖,他拿着份文件,对李虎说:“李会长,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囤积粮食,哄抬物价,还绑架了林掌柜。现在请你跟我们去仓库核实情况,要是属实,你就等着坐牢吧!”
李虎没想到宪兵队会来,顿时慌了神:“我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
可宪兵队的人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上前把他按住。祁阳炎和金少威带着众人,跟着宪兵队去了王记商行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粮食,足足有几十车,都是最近从码头运过来的。在仓库的角落里,众人还找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林掌柜,他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看到林晓棠,虚弱地喊了声“女儿”,就晕了过去。
林晓棠赶紧跑过去,抱着林掌柜哭了起来。祁阳炎看着仓库里的粮食,心里一阵怒火:“李虎,你为了钱,居然不管百姓的死活,还绑架林掌柜,你对得起津门的百姓吗?”
李虎被按在地上,低着头,说不出话来。这时,方砚拿着份电报走过来:“祁侦探,北平那边传来消息,南方根本没有闹水灾,粮船之所以过不来,是因为李虎跟南方的粮商勾结,让他们故意推迟运粮,好让他在津门抬高粮价,牟取暴利!”
真相大白,李虎被宪兵队押走,仓库里的粮食被分给了津门的贫民。林掌柜被送到医院救治,几天后就醒了过来。
这天,祁阳炎和金少威来到医院看望林掌柜。林掌柜躺在床上,气色好了不少,他拉着祁阳炎的手,感激地说:“祁侦探,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百姓们也吃不上粮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祁阳炎笑了笑,“现在李虎被抓了,津门的粮价也恢复正常了,你可以放心了。”
林晓棠端来水果,放在桌上:“祁侦探,金大哥,方记者,你们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开口。”
方砚笑着说:“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过,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大公报》明天会刊登粮荒案的真相,让大家都知道李虎的恶行,也让百姓们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囤积粮食,哄抬物价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祁阳炎和金少威起身告辞。走出医院,阳光正好,街上的百姓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粮店门口也不再排长队,粮价恢复了正常,大家都能买得起粮食了。
金少威看着街上的景象,笑着说:“祁哥,你看,咱们又解决了一个案子,津门又太平了一点。”
祁阳炎摸出怀表,表针指向正午,阳光照在表壳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是啊,”他轻声说,“只要还有人需要我们,我们就会一直查下去,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要守住这津门的正义,让百姓们能过上安稳日子。”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怀表在祁阳炎的口袋里“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太平的日子伴奏。津门的故事还在继续,新的挑战或许还在前方,但只要心中的正义不灭,这盏怀表折射的光,就会一直照亮前行的路,守护着这方土地上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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