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他压低了嗓子,含含糊糊的问何春。“景三小姐说要尽快办你和景四姑娘的大婚,那景府可曾派人,去衙门重办户籍?”
户籍?何春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明白□□想说什么了。“我不知道!”他轻叹口气,苦涩的摇摇头,道:“我也是在席上,才知道这件事的。”
至于原因?听了竹青的汇报后,何春猜测,大概是因为不安吧!毕竟四姑娘前脚失去了生育能力,后脚就出了蕊姑娘的事儿。
他是知道的,三小姐一直希望,自己能和四姑娘好好过日子。所以,大概是三小姐心有担忧,所以才会急着催他们完婚。
不过,“就算三小姐忘了,也有的是人提醒三小姐。”毕竟景家不缺熟知婚嫁礼仪的人,比如赵姨娘和管家们。
“这样么,”□□松了口气,笑道:“何兄好运气,得娶如此贤妻,竟舍得给庶妹让位。”嫡女不敌视庶女就不错了,更何况这样处处为庶女着想的嫡女。是以,□□是真觉得景三小姐不错。
等等,让位?何春快速回忆了一遍律法,确认上面没提这事儿,方才松了口气。不等他再说,□□便告辞了。
何春带着竹青将□□送出大门后,方才回转。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看了眼天色,没有急着去找三小姐,而是又回了宴客厅。
此时,宾客们大多已经离开,但仍有数人留了下来。不过,却不是因为关系亲近,而是因为醉酒或家在城外,怕出意外才会留下来,暂住一晚。
何春与管家一起,将客人们送至客院,方才回了自己的小院。竹青本还有些焦躁不安,但见姑爷如此冷静,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两人回到小院后,竹青才问何春:“姑爷,您不去寻三小姐了么?”就这么认了?他怎么不信呢?
斜睨竹青一眼,何春反问他:“为什么要去问?尽快与四姑娘完婚,本就是我所愿,不是吗?至于蕊姑娘,”何春眼神复杂的说,“怕是也与我无关,应只是借了我一个名头。”
何春觉得自己都能想到的事儿,三小姐绝不会不知道,故而其中必有隐情!但是,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毕竟,他就只是一个小秀才、小赘婿而已啊!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何春今晚仍是睡得极不安稳。他总觉得睡梦中,有人在看自己,但数次惊醒,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没谁看他。
第二天,何春看着铜镜中自己乌黑的眼圈,忍不住叹气。不行,他还是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过一晚上,自己就成了这副模样,再多来几天,怕不是自己就被吓死了。想着,他快速收拾好自己,起身去了三小姐的院里。
他到的早,三小姐也不过刚起,正在洗漱。何春没去打扰三小姐,而是脚步一转,看孩子去了。
两个孩子还在睡,奶娘正在旁边打瞌睡,何春没有打扰奶娘,而是坐在摇篮旁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儿女。
前儿景大人来信时,曾提及四个孩子的名字。女儿名为景珠,取掌中明珠之意,意思虽浅薄,却也是为人祖父的一片慈爱之心。
长子次子三子分别为景君、景意、景玉。取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句古诗。本是想借此给太子表个忠心,谁知蕊姑娘竟然不回宫了呢?白瞎景大人的心思了。
过了会儿,文刑悄悄推门进来,瞥了眼仍旧睡得正香的奶娘,脸色黑了黑,但还是忍住了,只低声道:“姑爷,小姐请您过去。”
“嗯,”最后看了眼孩子,何春才转身去了正屋。“来了,先坐下吃饭吧。有什么话,待吃完饭再说。”景徽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何春没意见,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无声而又快速的用完饭后,默契的起身去了屋后的练武场。这里空旷无人,不怕有人偷听,算是比较好的谈话场所了。
“坐,”景徽指了指练武场旁边的石凳,示意何春去坐,自己则取了把剑,舞了个剑花,开始练剑。待一遍剑招练完,见何春仍不说话,这才收势,同样坐下。
她挑眉笑言:“怎么,你匆匆而来,不是有话要问?”何春摇摇头,但顿了一下,又开始点头:“小生本有话想问,但方才忽又觉得何必问?该我知道的,您总归会告知我。”
这话说的是,但也不全对!景徽想着,唇边笑意不禁淡了,静了会儿方才道:“我月子做完了,本该立刻去京城赴任。但是二姐代我跟太子请了假,要我料理家事。”
她在这通幽城还有什么家事?除了孩子、也就四妹的婚事,以及自己这稀里糊涂的亲事了。
何春不言不语,静心听着。
“父亲、大姐信中虽未明说,但也曾提及如今京中诡异局势。二姐信中更为明了,言及其他三国这三个月来,皇位皆已更迭,其中过程颇为血腥残忍。
昔年,天下大乱诸势力混战,之所以六国能从中脱颖而出,全凭六国继承人力排众议、彼此互信、通力合作!
如今两国已灭、三国储君即位,我国太子如何能排除在外?是故,太子即位已成必然,差别不过是继位手段罢了。
二姐的意思,我明白。父亲、大姐的意思我同样清楚。所以,”说到这儿,景徽叹了口气,目光似哀似怜的看着何春。“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合离吧!”
二姐需要她,孤身一人进京,作为太子的刀;父亲、大姐需要她作为景家的盾,来护持东宫、景家,平安度过皇位更迭的危机。
何春平静的点头,昨日□□的话,其实就已经算是点明了此事,所以他对此并无意外。
见此,景徽笑容苦涩,她闭了闭眼,稳住情绪,继续道:“你与四妹的婚事,本就宣扬了大半年,此时大婚虽仓促了些,但也算说得过去。
这座宅子算是武将在通幽城的官邸,不能久居。我会给你们在东城另置一套宅子,算做送你们的新婚贺礼,待我走后,便搬进去吧。
赵姨娘、康儿和孩子们,暂不进京,待过年开春后,再与父亲派来的护卫们一起,带着行李慢慢赶路进京。
府中的下人,这段时间你们挑拣一些,留下来伺候你们。余下的,待赵姨娘她们临走时,让管家全部发卖了。
……”
何春静静听着,三小姐事无巨细的交代。仿佛是怕以后再也无法说了一样,方方面面都交代的清楚。
最后,三小姐长叹一口气,总结道:“总之,你莫怕!虽然我们合离了,但你仍是我妹夫、孩子的亲爹。若遇事,便来寻我,我总会帮你的。”
对方言尽于此,何春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恭恭敬敬的收下三小姐的好意,再预祝三小姐进京一切顺利。之后相顾无言的两人,默契的分别了。
待离开后,何春才想起,不对,蕊姑娘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但让他回去找三小姐?算了吧,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
打从这天起,时间对于何春来说,过得便格外快。几乎眨眼间,自己就已经与三小姐合离、又搬进了新宅子、与四姑娘完婚。
不过半个月,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此后他与景家的关系,便只剩下姻亲。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待过年开春后,赵姨娘她们离开,便只剩下自己与妻子的自己的家!
只是,不等他们这对新婚夫妻三朝回门,大婚第二天,景三小姐便带着亲随快马加鞭进了京。当天,赵姨娘她们便搬进了何宅,并且开始处理景府在通幽城剩余的产业。
……
何春避开忙忙碌碌搬运东西的下人,自己提着旧书箱进了东北跨院的正房。这里已经被整理出来,作为祠堂,只是仓促间,他尚未来得及回村请祖宗灵位,因而只草草摆了张供桌罢了。
他打开书箱,从中拿出已经压了一年多箱底的秀才文书、族谱名册、分家文书户籍、路引,放在供桌。目光在分家文书上停留的许久,方才打开族谱名册。
族谱名册看起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蓝皮书,封面上写着何氏族谱。翻开第一页,是何氏这个姓氏的起源始祖、何家村先祖的出身来历、何春的出身来历,算是为何春证明血脉来源。
从第二页开始,才是真正的族谱。不同于老家祠堂里那种挂起来的族谱挂轴,只记录着子嗣及其正室。这种书本状的族谱名册记录的,就要详细多了。
何氏始祖、何氏先祖只记了名字,再往下便是何春母亲、姊妹的出身、婚嫁、子嗣情况。重点记录了何春因何另立一支,离开何氏时婚嫁、子嗣情况。这是在表明何春自立的正统性。
第三页暂且只写了何春自己的名、字,科举情况。而今日,何春便是来补全记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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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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