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却金离了菜庄,就去了春深楼。他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楚晚鸿在春深楼里。
楚晚鸿确实在春深楼,因着沈碧桃和花莹的缘故,叫他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小看女人。这便想着借曲流玉来磨自己这把刀,好叫自己这把刀能更快一些。那知道,曲流玉明明一副身心都付于了他的样子,可在他真的提出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理由是他不是真的爱他。这叫楚晚鸿如何能走,可不就继续留在了春深院。
听说裴却金找他,他原是不准备见的。想了想,还是把人邀到了春深院。还是上次那个亭子,只缺了曲流玉。
“听说你在春深院待了数月,这可不像你。”裴却金照旧摇着他那把山水扇道。
楚晚鸿当然不会解释,只反问他,“找我何事?”
“你在沈碧桃身边也待了些时日,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却金也没绕弯子。
“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楚晚鸿迟疑了下才道。
裴却金笑道:“这就是你待在春深院的缘故?”
楚晚鸿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赵悦年呢?赵悦年你怎么看?”
“我不喜欢比我还美的男人。”楚晚鸿答非所问的道。
裴却金无奈,这家伙果然一如从前那般不靠谱,也不知道那位怎么就请了他去查沈碧桃。没办法,他只得站起来道:“既如此,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查出了什么,可以立马飞书给我,我们先前约定的依旧有效。”
说完,他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幸好没得旁人在,不然他多金贵公子的形象怕是要没了。这样想着,他走的越发快了。
他才走,曲流玉就提着裙子来到了亭子里,倚着栏杆坐在了楚晚鸿对面,问他:“你这是又要走了吗?”
“不,我不走,我舍不得你。”楚晚鸿勾起她的下巴道。
曲流玉用扇子轻敲了下她的手,“骗人,你说过,你是刀客,你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你总是这般不信我!这不怪你,是我,是我做得不够好。”楚晚鸿收回手,扭头看向了水面。
“呵呵…这里又没外人,你说我们俩个演给谁看呢?”曲流玉用团扇遮住自己的嘴道。
“轻风,明月,天地,远处那还未化尽的雪,不也是看客。”楚晚鸿像是低吟一般的道。
曲流玉迟疑的道:“我看不清你。初见你的时候,我是真动过心,想着随你远走天涯,逃离这腌臜地。可现在,我的心告诉我,我的心一旦属于你了,你就会离我远去,就像你最开始告诉我的那般。如此,我也只能以这样的法子留住你了。甭管真心假意,能伴一日是一日。”
“所以你的心早属于我呢?不然你告诉我这些做甚?”楚晚鸿舒了口气道。
“是,你赢了。不过我的心虽然给了你,但我的人却还属于我自己。你终是会离开的,我也会重新找回我的心,继续等待属于我的良人。”曲流玉颇为洒脱的笑道。
楚晚鸿神色一滞,忽然出声问道:“你的心给过很多人吧?”
“可不是,我早习惯了。哈哈哈…”曲流玉的笑声忽然就大了起来。
眼见着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说我不是真的爱你,你难道就是真的爱我。你信不过任何人,我难道就会信。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真心,反而适合糟践真心。”
曲流玉拍手道:“说的好,我们现在不就在干这事吗?”说完,她又似得意的转了转眼珠子道:“春深院可不止我这一处,你为何不往别处去走走?”
楚晚鸿神色极难看的道:“你撵我走?”
“我累了,曲终人散,总有散场的时候。”曲流玉忽然就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变的像带了张面具一般。
“你别后悔!”楚晚鸿猛的站了起来。
曲流玉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楚晚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了她手心里后,一言不发就飞走了。
只等他走了,曲流玉才软倒在旁边的栏杆上。小丫头上来扶她,“既舍不得又为何撵人走?”
“不撵他又如何,难不成我留他,他就真的会留下。”
小丫头听她这么说,一时又糊涂了。
曲流玉拍了拍她的手,“不懂才好。这回我是真的累了,你去叫妈妈来,我有话同她说。”
小丫头听话的点了点头,连忙去了。
曲流玉等她走了,这便在亭子里跳起了舞来 ,嘴里还唱起了曲。只舞步错乱,歌声颠三倒四,瞧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等曲妈妈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尽皆披散开,脸上的妆也全花了,跟个女鬼似的。
“哎呦,我好的好女儿哎,你这是怎么呢?”曲妈妈心疼的上前抱住人道。
“我累了,我要走了。”曲流玉痴痴的笑了。
曲妈妈吸了吸鼻子,“这也没喝多少啊!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往那走。”
“曲妈妈,你就说你放不放我走吧?我知道你有的是法子让我就范,只我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我要是死了那也得带上你。”曲流玉说着就将手心里的簪子狠狠地捅进了曲妈妈的后脖子里,立时血流如柱。疼的曲妈妈张大了嘴巴,只还没叫出声,嘴巴就被捂住了。
“唔唔..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我。”曲妈妈显然没料到曲流玉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反应过来后,就拼命得挣扎了起来。好容易挣开,正要逃跑,就被曲流玉踹倒在地。这回她倒是叫出了声,只才喊了一声嘴巴里就塞进了团帕子。如今正是春深院做生意的时候,到处都是丝竹之声。加上她受了重伤,所以声音并不太大。曲流玉的院子又在最深处,可不就没人听见。偏她连个丫头都没带,只能由着眼前这对主仆摆弄。快要死了,心里想得还是,这丫头当真是好心机,有客人的时候,就将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撵出院子,只等着白日再叫他们回来,只留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近身伺候,可不就方便了她来这一遭。
“我…一手把你…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你不能做白眼狼。如今的世道,你离开春深院兴许还不如留在我这。便…是你逃了出去,也逃不过楼里的追杀。”曲妈妈断断续续的道。
“这就不劳妈妈你操心了。你既然不愿意放人,我也不白费口舌了。”曲流玉说完不再犹豫,猛的一个使力,簪身就全部没入了伤口里。
小丫头捂紧了嘴巴,不叫自己出一点声来。
曲流玉这便对她笑了笑,“还待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忙。等我们把她扔进水里去,你就走吧,难不成要一辈子待在这不成?”说完,她就拖着曲妈妈的尸体往栏杆上搬。
“我,我不走,我要跟着娘子你。”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完,却是上前抬起曲妈妈的腿,帮着将人扔进水里。怕引起太大的声响,人是顺着滑坡滑下水里的。
“你不走,我就绑了你,省得你跑去前头告状。”曲流玉一边说一边挽头发道。
“我,我这就走。”小丫头说完就往屋里跑。她哪敢去告状,她是曲流玉的丫鬟,去了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她怀疑曲流玉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栽赃那位楚公子。
曲流玉也没停留,用粗布把头发包上后,就跑回了屋里,换上准备好的衣裳后,提着包袱就朝着后园子跑去。只要爬上后墙根旁边的那棵树,她就能离开。至于巡夜的人,因着她向来安分,这会子都不知躲到那去喝酒了,这才叫她钻了空子。她才爬上树,就听见狗洞的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无声的笑了笑,她就翻过了墙,很快就没入了黑夜里。
只她没跑多远,就遇见了更夫,正想往暗处避上一避,就撞上了个熟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反回来找她的楚晚鸿。却说楚晚鸿离开春深院没多久,他就后悔了,觉得就这么走了恐坏了自己的“道心”,所以就又回来了,正好瞧见了曲流玉杀人。觉得自己被骗了,就跟在了曲流玉后面。眼见着她就要被人发现了,这才现身。
抛了个石子,打熄了更夫的灯笼,这才带着人飞上了屋顶。
眼见着曲流玉低着头,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他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我竟不知你胆子这般大。我早说要带你离开,偏你不信。”
曲流玉见他认出了自己,也不再装了,“我现在就想出城。”
“行。”楚晚鸿说着就带着她在各家屋顶上跑了起来。快极了,却并没弄出太大的声响。很快,他们两个就出了城。
等曲流玉吐的差不多了,楚晚鸿这才问她,“你要去哪?”
曲流玉看了眼天边的月亮,这才回头看着他道:“难道你不是要带着我去浪迹天涯?”
楚晚鸿伸了个懒腰,有些怅然的道:“不了,我忽然就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你就当我悟了吧。我在长宁待的太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曲流玉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无奈的道:“我要去菜庄。”
“行,我这就送你去菜庄。”楚晚鸿说着就吹了声口哨。没多久,一批黑马就跑了出来。
楚晚鸿把曲流玉抱了上去,这才带着人往菜庄去。不过,他并没进菜庄,而是停在不远处。只等着天微明,他这才离开。离开的时候,曲流玉叫住了他,将先前他给的那锭金锭子还给了他,这才说了声“谢谢”。
楚晚鸿摸了摸她的脸,这才翻身上马,再也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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