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再醒来时诺克仰面躺在天台上，太阳将他照得暖暖的。
他没死？
“真能睡，最近压力很大？”卡米利就盘腿坐在他身边。
“你把我打晕了。”这不是质问，而且诺克发自内心的疑惑。
为什么？明明卡米利那么希望自己死掉。
“我不打晕你，你就真的要去死？”
“这是赌约。”
“收起你那派不上用场的贵族礼仪吧。”卡米利弹了弹诺克的额头，“死板，而且我可不舍得让你死。
“不舍得？”这话让诺克诧异，“你明明……”
“我是恨过你，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现在我把你当成唯一的家人，你要摘掉戒指的时候，我心很慌。再说从一开始我也只把这当成玩笑。”
难得的坦诚过后是害羞和尴尬。这么久两人从没说过爱与情话，难得一句“舍不得”便在心里炸开了花。
诺克没说话，他握住了卡米利的手指，将那松垮的戒指转了一圈。
“那就一直在一起，纠缠不休。”
“那你不觉得无聊吗？”卡米利没有抽回手，“日复一日，看着我这张脸。”
“可你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这么久了，两人早就成了彼此的不可替代，就如同血肉腐烂粘合在一起无法分开。
（九）
为什么天气这么好？
卡米利咂嘴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她晃着腿显得那么天真无邪。
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两个人的完美约会！
难得的敞开心扉，这是比哈雷彗星还罕见的事情。卡米利拉着诺克来到了他之前打死也不肯来的地方——游乐场。
他们在一起坐了很多情侣才会玩的设施，旋转木马、旋转茶杯、摩天轮……卡米利甚至还撕了块自己的棉花糖塞进诺克嘴里。
此刻他们坐在露天缆车上，防护措施几乎没有主打一个刺激，而脚下是成片的绿林，按理说应该在合适的时机深情一吻。
然而这个小姑娘打乱了一切节奏。
就在两人刚坐上缆车后，这个小姑娘也一屁股挤在了两人中间。
这个游乐项目比较危险，是完全禁止未成年游玩的，尤其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可这家乐园出了名安全，大家慢慢变得不再紧张兮兮。
工作人员赶紧追了两步，可缆车早已启动一切无果，于是嘱咐了一句家长看好孩子后便无奈叹气。
毕竟这么久了偷带孩子上缆车的家长不在少数，一直没出过意外呢。
“我说你别乱动！”卡米利有些烦躁地对女孩低吼，这姑娘不知是好奇心太重还是多动症发作，她这看看那望望把缆车晃得咣咣响。
卡米利的厌恶不是装的，他一直讨厌小孩，那些企图用孩子拴住他心的女人无一例外的适得其反。
若是放在曾经卡米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女孩推下去，可随着时间流逝法制越来越健全，再想悄无声息地抹杀一个人已经变得十分困难。
诺克也严厉禁止了卡米利的暴力行为。
不仅这样，卡米利不想伤害这个女孩的原因是，诺克很喜欢小姑娘。
曾经诺克有个可爱的妹妹，与她年纪相仿且永远定格在**岁。
自从知道了诺克妹妹惨死后，卡米利也会下意识对小女孩温柔一点，尤其是诺克喜欢的。
“你乖一点。”诺克抓着把手生怕被女孩晃悠下去，他很讨厌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尤其是会摔得肢体破碎丑陋不堪，“你妈妈呢？”
“不在，我要去找妈妈。”女孩摇摇头眼神却满含期待，“她说她在天上陪我，可我想去找她！”
话罢她还晃了晃手上像是钥匙链的东西，钥匙链上印着一对母子，应该就是她和妈妈。
卡米利看了一眼诺克轻笑道：“你妈妈死了，你找不到她。”
诺克愣了一下，接着女孩尖锐的吼叫便钻进耳朵。
“骗人！”
“你只有死了才能见到她。”卡米利耸耸肩，看来他还在气小女孩打破两人二人世界的气。
“怎么才能死？”
“坐稳，起风了。”诺克将手搭在女孩背后的椅背上，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嗫嚅半天还是选择闭嘴。
女孩哭哭啼啼的样子逗笑了卡米利，他用手抹去女孩的眼泪：“你还真哭了？你妈妈可不希望你去找她，她要一直守护你。”
诺克皱了皱眉，他知道卡米利并非恶意，但这话确实让人听着不舒服。
果然女孩闹了起来：“讨厌，臭坏蛋！”
女孩似乎是用上了学到的所有脏话，说实话声音刺耳诺克不由得啧舌。
“别晃了，会掉下去。”诺克伸手去扶却被啪的一下打到手。
嘎吱嘎吱，本就刮风，女孩的晃动更是让缆车晃动的厉害。
“小心孩子！”后车的人慌忙提醒，女孩已经坐到了缆车边缘，“要掉下去了！”
“坐好。”诺克一把抱住女孩搂在怀里，而小女孩也将脸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真哭了？我不过是开玩笑。”卡米利挠头。
诺克则是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欺负小孩子的吗？衣服都被哭脏了，我就不该答应跟你出来。”
“别这么说，我可是准备了很多，只不过突然有了这个变量。”卡米利指了指小女孩，“别生气了，是叔叔不好。”
“你准备了什么？”诺克只是随口一问，嘴唇却突然一热是被吻住。
卡米利轻轻吮吸着诺克，就在分离时还坏笑着轻咬了咬诺克的下唇。
两人的呼吸稍稍变得沉重，诺克按住孩子的头：“这就是你准备的东西？也不嫌害臊。”
“吻我的爱妻有什么害羞的？”卡米利轻抚过嘴唇，“不如我们也养个孩子？”
荒谬的提议。
诺克无奈一笑，刚要开口却感觉怀里人用力挣扎。
“妈妈！”女孩推开诺克身子往后倒去，她张开手掌却依旧和钥匙链擦肩而过，而她也一同坠落。
“恩……”卡米利伸手，一把抓住姑娘的左手，而小姑娘也因为害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双手不停的攀抓。
女孩哭喊着，狭小的椅子上卡米利无法找到受力点，正准备换一只手去拽却看到了一抹银色掉入万丈深渊。
接着炽热的灼烧感传遍全身，他的戒指掉了。
“卡米利！”诺克脱下外套想帮卡米利遮挡阳光，可这举动完全就是笑话。
他的惨叫声直击诺克的心，揪得让人晕厥。
他再也抓不住女孩，手一松开，自己也坠了下去。
卡米利像是流星一般燃着火焰：“诺克……别……”
眼里只能看到火星以及绝望的爱人，诺克丢掉外套一同跳了下去，决绝毫不犹豫地抱上那团火。
“你……”卡米利觉得喉咙很痛，也许是自己已经烧得干瘪像枯萎的花茎，他想拥抱诺克又怕烧伤对方。
眼睛已经看不清晰了，兴许是眼球已经烧干。
可他还是感受到了诺克的拥抱。
“还是……舍不得……这么爱我？”
这个时候还有精力开玩笑？
这是卡米利想让诺克永远记得最初的，那个吊儿郎当的自己。
毕竟这是他选择将自己变成同类的原因。
“爱你。”诺克紧紧抱住卡米利，即使火焰烧在他身上也毫不退缩。
女孩已经掉下去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摔成了肉泥。
她去找妈妈了，只是不知道她妈妈还能不能认出她。
“说过了纠缠一辈子，你这是临阵脱逃？”诺克质问的声音带着不甘心，“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说过了不要暴露良知。”
做一个不暴露感情，不大发慈悲的人，你可以活很久。
为什么不记得？
因为觉得你喜欢她，我就下意识……
“我应该把你喂胖的。”诺克蹭了蹭卡米利已经萎缩的耳朵，接着本快熄灭的火焰再次崩发。
一枚带着蓝宝石的戒指被丢向空中，随后伴着一团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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