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礼物？
直到柔软的羊毛围巾已经环上脖子，陈终绪这才反应过来。
棕色与米白色的撞色格子围巾，依然是低饱和度，看着很舒服的颜色。
“很软，也很舒服，正好又是冬天，谢谢……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陈终绪抚摸着毛绒绒的面料，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是什么？”
“在家里。但这一整天，你应该有其他的安排吧？”
纪瞻微挑挑眉毛，“没有硬性安排，去我们都想去的地方就好……比如，可以先去你家里。”
“把它放到今天最后一段行程吧。”陈终绪伸出手。
啪！
灿烂的电火花让两个人都颤了一下，随后对视，抿唇而笑。
“咱俩这么来电呢。”
“可不呢。”
.
纪瞻微的第一站是早点铺子。
来套煎饼果子，配上热腾腾的豆浆，抱在手里，身子便暖起来。
赶上天公作美，今日晴朗无风，在室外活动也不至于冻掉手指。
更何况，手里还攥着另一只手。
从早点铺子出来，纪瞻微带他来到不远处的河边。
河面几乎结冰，偶尔有几处被打了洞，岸边有不少人。冬泳的老大爷们裸露着通红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地往里跳。
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群众，像是外地来的游客。
“还得是大爷们有活力。”纪瞻微笑着，凑近陈终绪，“陈先生，我们以后也会这么精神百倍吗？”
“可以精神，但也不用靠着冬天跳水。这都是有运动基础的。”陈终绪笑笑，“冬泳对心肺功能还有血管状况要求很高，热身不到位，也容易出危险。我以后啊，冬天也就晒晒太阳，看看书，和你溜溜弯，不错了。”
“遛弯儿，像现在这样？”纪瞻微侧目，把手牵得更紧。
陈终绪回握，“这样就挺好的。生活哪怕平淡一点，能安心就是好事。”
走过河岸，他们来到一处烟火气十足的大集。
走走看看，东西不少，热闹非凡。哪怕刚刚吃了早餐，满街的炸果子、鸡蛋汉堡、炸串、土豆丝鸡蛋饼、鸡蛋仔冒着勾人的香气，还是让人忍不住再买点什么提在手里。
边走边吃。
小情侣呢，总是爱给对方投喂吃的，投喂完吃的，再给一口喝的，绝不让人噎着。
做投喂方的自然是纪瞻微，但偶尔陈终绪也会主动讨要。甚至在人少的路边，还把半块小蛋糕咬在嘴里，冲着他抬抬下巴。
纪瞻微恍然，边咬着边碰碰彼此的唇，玩点小年轻的浪漫。
“我想等到过年，和你一起去逛庙会。”陈终绪轻声说道，“虽然也没什么，但……我想套圈。”
“好啊。我还没去庙会玩过呢，套圈也是，图个开心，随便玩玩。”纪瞻微忍俊不禁。
两个人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来到河边的摩天轮。排队的人有十来个，估计很快能排到。
“想坐吗？”
“坐一个呗。”
“我以前没坐过，有点好奇。”
“我也是。”
纪瞻微眨眨眼，俏皮一笑，“那，王子殿下，坐摩天轮，来看看我为你打下的江山吧。”
两个人坐进客舱，门轻轻关上。
“陈先生以前没去游乐场玩过吗？”
“我不能玩，因为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陈终绪眸子暗了暗，“我是他们眼中要考重点大学，成为国家栋梁的孩子，除了学习和体育运动，不该有任何玩乐。”
纪瞻微温柔地看着他，“我带你去玩，就当是陪我玩，你只管玩得尽兴。无论是游乐场、庙会、游戏厅，还是其他地方，有时间精力的话，我们一起去玩。”
“是啊。人活这一辈子，怎么能不会玩呢？这本该是天性。”陈终绪看着外面，感受着逐渐升高的视野，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冰面映着白晃晃的阳光，岸边的高楼鳞次栉比，道路与大桥纵横交错，织成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他上过高楼，坐过飞机，但很少会看向这座带给他重生的城市。
不止带给他重生，还带来了一个真正值得爱的人。
陈终绪的视线忽而回转，落在噙着笑意的唇上。
“纪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凑近。
“怎么？”
陈终绪自然而然地开口，笑意和暖，“我爱你。”
纪瞻微愣怔一瞬，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我爱你。”
当摩天轮升至最高，他们便在灿烂的阳光下吻在一起。
将满腔爱意倾泻、交融，在城市的上空，以城市为背景，证明这份独一无二感情。
从摩天轮下来，他们混在小孩堆里，去玩了卡丁车、旋转木马、过山车，外头太冷，就去鬼屋，玩密室，打电动，捏陶艺。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一天下来根本玩不过来。
多亏有他。幸好有他。
陈终绪难得地开怀大笑，不顾形象，让心底的小孩尽情地游戏。哪怕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谁说就会不想玩了呢？
不知不觉，肚子就饿了。两个人找个地方，吃了热乎乎的晚餐。
夕阳西下，该回到大人的时间了。
“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是和你。”陈终绪摸着围巾，微微垂首，眉眼中带了一丝少见的羞涩。
纪瞻微的喉结微微起伏。
“我也很开心，能看到你真实的样子。你笑起来很好看，让我很心动。”
“心动？有行动吗？”陈终绪笑，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
“有。”
纪瞻微托住他的脸颊，侧首，深深吻了下去，情难自禁，舌尖探入湿热的口腔，彼此回旋缠绵，微微碰撞，在润滑中格外流畅地往复，极尽温柔。
好像没有什么比吻更醇厚，更能表达爱意的事——哪怕是更加深入的动作，也少不了亲吻的前奏。
“能让你心动，很有成就感。”陈终绪舔舔嘴唇，“那我们回家吧。”
家里有值得期盼的东西与人，就不会想要离家出走、夜不归宿。
夜晚终于降临。两个人回到家里放下东西，陈终绪再把车开回自己家，带人来领新年礼物。
纪瞻微有点紧张，有点好奇。这里和之前来时没什么区别。
卧室里仍旧是凌乱的，但忽然多了一张大号白板。
一张被画满了，还贴着磁铁与图片的白板，像是刑侦剧里的嫌疑人分析似的。
“关于米小嫚，还有你的父亲，我已经大致有了人物画像。这段时间米小嫚经常和我闲聊，透露了很多信息。红色部分，都是可以利用的特点。”
纪瞻微怔怔看着，胸口闷闷的，说不清，道不明。他怕陈终绪被牵涉，失去正常的生活，但……陈终绪将自己正在做的一部分更加深入地表现出来。
就好像，他在明面，而陈终绪在走暗棋，此时此刻，通通披露给他，由他作为总指挥。
“你怕牵连到我，而我早已经入局。我愿意成为棋手，和你一起对抗那个魔头。”
陈终绪反手摸向抽屉，从第二格的深处摸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
“如果说这只是责任，那么这个，就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
他打开盒子，递到纪瞻微面前。
那是一条银色的，剑与玫瑰的项链，流畅的银色剑身被一支玫瑰环绕，那是一朵沉甸甸的，红宝石雕刻成的玫瑰。
“这是骑士的荣誉，也是我在你身边的印记。”陈终绪轻笑，看他有些发愣的模样，便亲自取出来，拧开后面的暗扣。
“曾经，我一直想把它送给我的骑士。只是这么多年，我没有遇到过值得的人，直到遇见你。可对于你来说，这样一件礼物未免华而不实。”
银链轻轻环绕在颈侧，垂落在他的锁骨之下。
陈终绪的指尖顺着项链向下，勾住他的衣领，在坠子上方，恰好是锁骨的位置轻轻一吻。
“纪先生，希望你不要觉得这样的礼物太煞风景。”
“怎么会。”纪瞻微的声音略微颤抖，“不如说，我很感动。我并没有预期回礼，我只希望能和你……继续合作。
“光是这些信息，已经让我获益匪浅。这条项链，更是你对我的信任。
“我……”
纪瞻微没有再说下去，深吸口气，猛然抱住他。
这么多年来，谁真正对他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没有过多的期待，但陈终绪恰好是他的意外。
自然而然的吸引力，以及并没有落空的回应。他接住了陈终绪，陈终绪也回应着他。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花费心血的行动。彼此之间，真实而热忱。
什么话说出来都太苍白。
他不想太过沉沦于复仇，他只是想要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告慰亲人。他也想好好地生活，和一个人谈一场热烈的恋爱，守候着走过一生。
此时此刻，他只想拥抱着，不放手。
不想放手。
“从明天开始，你我还要继续向前。这周末去邻省，我晚上得回来，是不是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嗯，我可能越来越舍不得陈先生了。”纪瞻微轻轻蹭他。
“专心做你要做的事，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背后的安全。”陈终绪被蹭得痒痒，低声笑了，抓了抓他的头发，“我会等你回来。”
“一定！”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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