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的周日,陈终绪和纪瞻微坐高铁来到邻省。
十一点钟,陈终绪按照导航,抵达和姜大夫约见的茶馆楼下。
“我先去酒店办理提前入住。”纪瞻微握着他的手,“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视频,我会立刻过来。”
“放宽心,茶馆也算公共场合,他不能怎么样。”陈终绪笑着,伸过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茶馆在二楼,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台阶便到了。
姜大夫斯斯文文地坐在窗边,白大褂换成黑西装,举杯抿了一口热茶。
“你来了。”他坐着,没有起来,只是给来人倒了杯茶。
陈终绪淡淡点头,“姜大夫久等。”
“你不要叫我姜大夫。”
“好,姜先生。”
姜大夫看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唇角抿紧,拳头攥得更紧。
陈终绪只是把衣服挂在椅背,无比自然地坐下,公事公办一般,保持着社交距离。
姜大夫便开门见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亚当。”
“我曾经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陈终绪爽快地承认,姜大夫反而哑火。
他装模作样地把茶杯往旁边挪了挪,叹口气,“你知道和我见面的本质,是鸿门宴,你还一个人来,真的来了……我以为你会带着他。”
“我必须要拿到证据。我们两个的事,我也有必要和你解释清楚,解决好。”
“是解释清楚,还是划清界限?”
“没必要那么决绝。只要我们都忘掉过去的事,好好生活,我们可以是普通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所以……那天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吧?你们从一台电梯里出来。”他没有说,刚刚他往窗外看,差点被亲昵的两人闪瞎眼,原本想好的话都被迫憋回肚子里。
“是,我的男朋友。那天他来接我。”
“这样的话,我没有机会了吗?我不甘心,明明找到你了。”
“我还是亚当的时候,不会对彼此产生真正的感情。那时只是客人与服务生的关系,只在乎利益,没必要动真心。”
“但如今的你……同样会让我感到心动。”姜大夫坐得端正,情真意切地说。
“你不见得能接受表象之下的我。那只是记忆里的滤镜。”他温和地笑了笑,“姜大夫在学界发表过的文章,我有幸拜读,很有见地,成为朋友应该不是难事。但再进一步,或许是万,劫,不,复。”
四个字清楚地敲打在姜大夫的耳中,他霍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
“你没在白马酒吧,听说过我的传闻吗?”陈终绪笑了笑。
姜大夫茫然。他只去过一次,后来酒吧就出了事,直接关门,去哪里都找不到亚当。
“在那里的半年,我惹怒了不少人。我虽然没有背景,但也没人能从我身上占到便宜。”陈终绪眯起眼,周身气场忽然变了似的。
一股寒气霎时间沿着姜大夫的后脊梁攀升,周边的声音忽然静止般,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不过三秒,那种压迫感忽然消失。陈终绪笑了笑,“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吓你。我这次来,主要目的还是在于那两位病人与证物。”
姜大夫的眸光灰暗些许。虽然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想错了。
陈大夫的温和只是表象,表象之下,是老虎,还是豹子?他或许根本无法驾驭。
那不是温柔的小白兔,也不是凭他一时逞凶施压就会服软的人。
“东西我都带着呢。”他开口,拍拍旁边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些没开封的“保健品”。
“我需要和你交换什么?”
姜大夫无力地摇摇头,“我从你这,或许得不到任何东西。即使我想,你也不会分给我。”
“感情的话不能强求,的确如此,但其他的方面或许可以。”
姜大夫举起茶杯,组织了一下措辞,“那么我的交换条件……就是,不要删了我。以及,告诉我们这些保健品的检查结果。如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两位病人。”
“好说。多谢你的帮助。”陈终绪也举杯。
无需像酒桌上那样叮当相碰,遥遥举杯,抿上一口,便是成交。
陈终绪不怎么懂茶,只觉得这茶闻着挺香,喝着挺润,应该是不错的茶。
“陈先生着急吗,再坐一会儿吧。”
“这茶……五百一壶呢。”
陈终绪失笑,“怎么这么贵?”
“已经便宜了一百。按人头算,两个小时,茶位费一人一百,茶是三百。”姜大夫叹口气,“忘了是滇红还是普洱,其实我喝不出来。”
“我也不懂。”陈终绪抿了一口,“可惜了这壶茶。”
“最起码下回知道,没必要附庸风雅,特别是对于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和事。陈……大夫,上次的事,我需要和你道歉,是我一时热血上头。”姜大夫苦笑着牛饮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我接受。不会再有下次。”
“不会了。”
两个人又喝了几碗茶,反正也喝不回本,把茶点和零嘴打包带走就是。
甜配绿,酸配红,店家给了一把酸溜溜的果脯和话梅干,一些迎宾的酥糖,还有一人一个的马卡龙糕点。
陈终绪一个没吃,倒是把东西都打包走了。
“刚吃过上午饭,吃不下。要AA吗?”
“算了。这次是我请你来,没有理由让你掏钱。”姜大夫咬了口马卡龙,被酸得皱皱眉。酸配红,这梅子馅儿过了吧。
“那等事情水落石出,有空请你吃饭。”陈终绪站起身,“时候差不多,我先告辞了。我怕他担心。”
姜大夫忽然被击中了似的,恍惚一瞬,默默站起来,把东西递过去。
陈终绪接过一兜东西,“多谢。”
姜大夫把他送到楼梯口,“我再喝会儿。祝你幸福。”
一般人喝闷酒,姜大夫却喝闷茶。
看姜大夫浑浑噩噩的模样,陈终绪出于医者仁心,问他要不要找人来帮忙,陪他回去。
姜大夫摆摆手,“不用,我冷静一下,回去再多抄几遍心经。”
“疏肝解郁,最方便的是按合谷穴,就在虎口尽头。”陈终绪举起左手示意。只是手上拿了东西,只能用右手小指碰了碰合谷的位置。
姜大夫看着手背,稀里糊涂地捏捏虎口,“谢谢。没事,不用担心我……”
陈终绪便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径自下楼。
姜大夫望向窗外,陈终绪的背影原本像是一道梦魇,这一来一去,却忽然散了。
白马酒吧……亚当……都忘了吧。那时的王子,应该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公主,啊不,骑士。自己和他只是一面之缘,再一见钟情,又怎么比得过呢?
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已。人生海海,何必单恋一枝花,还是带刺的花。
他又喝了两杯茶。
人走茶凉,也没什么好喝的……倒是厕所在召唤了。
.
陈终绪按着房号找到房间,敲敲门。
纪瞻微立刻开了门,把东西接到手里,“还顺利吗?”
“顺利完成任务。”陈终绪进屋之后,立刻脱了外套,扑倒在大床上打个滚儿,变魔术似的提起一个小口袋,“给你带了茶点。那茶又贵又不好喝,姜大夫不好意思让我掏钱,我就说,事成之后再请他吃饭。”
显然心情不错。纪瞻微放下心,坐到床边,把小口袋提起看了看,取了个果脯出来。
“来吃一个?”
陈终绪撑起上半身,向他挑下巴,“喂我。”
纪瞻微轻笑道:“杏脯?”
“行。”
“吃了杏脯,顺遂幸福。”
陈终绪笑眯眯地咬过送到嘴边的果脯,忽然间表情一滞,拧了拧眉头,倔强地嚼起来。
“酸?”纪瞻微信手撕开包装,将里面的糖块叼出来,俯身送到他嘴边。
陈终绪便毫不客气地抢了糖来,伸手扶住身旁人的后脑勺,气势汹汹地咬下一半,发出咔的一声,立刻将剩下的糖块又堵回去。
唇是微热的。
甜里带了一丝果酸,或许是陈先生舌尖与唇齿的味道。
纪瞻微把糖咬得嘎吱嘎吱响,视线始终落在那张同样如仓鼠般嚼个不停的嘴巴上,热烈而充满向往。
“我想要幸福,就不会怕一时的酸,你却一定要给我这块糖。”陈终绪始终没有放手,他忽然仰起脖子,在他唇角嘬了一口,“却之不恭。”
今天过后,自己要回到医院,而纪先生要留在这里。
哪怕他说,只要一周,不,三天,都度日如年。更何况……尝到了甜头,就不会想轻易放开。
体会过黑夜之外的星辉灿烂,便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时刻。虽说成年人的世界总要不断妥协,好,我妥协。
但我要双倍的奖赏。
“纪先生,我会等你,但你回来之后……我想要更多。”
“更多的什么?”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又变得幽深,难以看透,但仍然是温暖的,仿佛熔岩的表面结成岩石,不影响他的下方仍旧是滚动的热浪。
陈终绪吞吐几息,眼睛眯起,“换你来帮我,好吗?”
纪瞻微颔首,在他微微张合的唇上轻碰。
“即使拙劣,我也会竭尽全力为我深爱的王子效劳。”
已然从领口滑落的项链绽放着明媚的玫瑰,随着他呼吸的起伏一闪一闪。
“我的荣幸。”
如果时间能静止,静止在当下就好。
陈终绪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床上,深深吸气,长长地吐出,睁开眼,纪瞻微已经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出神。
“今晚是夜班,陈大夫不然再睡一阵子,到时间了我叫你。”
“嗯……你和我一起眯个午觉吧,下午去吃点东西,我去车站,你去忙你的。”陈终绪的手探过去,轻轻握住纪瞻微的手指。
“也好,我设个闹钟。珍惜当下。”
在风暴到来前,最后安稳地,拥抱着爱人小憩片刻吧。
这三章,啊,本来想快节奏过剧情,结果脑子一□□了个元旦篇,还延续到这儿,感觉嘴都快亲秃噜皮了(。)可能是囤的时候看日腐有点多,杀旅和25时都挺带感的,老想贴贴[可怜]10.13留,这个后面再想想怎么写更合适,缘更不要老更啊啊啊,我要写观鸟了!!11号开文来看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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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饮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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