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钰琪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屏幕上是给局长的加密报告，详细记录了顾苑白提供的"夜枭"组织线索。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文字泛着冷光。
"发出去，你的职业生涯就和我绑定了。"顾苑白靠在保险箱旁，白衬衫染着斑驳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池钰琪的。
池钰琪按下发送，抬头对上顾苑白的眼睛："早就是了。"
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尖锐。监控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整栋别墅陷入黑暗。
"备用电源被切断了。"顾苑白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他们来收尾了。"
池钰琪摸黑抓住顾苑白的手腕："撤退路线？"
"西侧车库有辆不联网的老款路虎。"顾苑白反手握住她，掌心微凉，"跟我来。"
两人贴着墙壁移动，顾苑白对房子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即使在绝对黑暗中，她的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疑。池钰琪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至少四个人，训练有素。
"等等。"顾苑白突然停下，从颈间扯下一条项链塞进池钰琪手中，"拿着这个，如果我——"
"没有如果。"池钰琪打断她，将项链攥紧，"一起走。"
车库门近在咫尺，顾苑白输入密码的手却在颤抖。池钰琪这才注意到她后背衬衫渗出一片暗红。
"你中弹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在楼梯间。"顾苑白轻描淡写地说，继续输入密码，"擦伤而已。"
车库门缓缓升起，月光流泻而入。池钰琪这才看清顾苑白惨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那不是擦伤——子弹可能伤到了内脏。
"我来开车。"池钰琪不容拒绝地夺过钥匙，半扶半抱地将顾苑白塞进副驾驶。
引擎轰鸣的瞬间，子弹如雨点般打在车身上。池钰琪猛踩油门，路虎如离弦之箭冲出车库。后视镜里，三个黑衣人正举枪射击。
"趴下！"
顾苑白突然扑过来按下池钰琪的头，一发子弹击穿挡风玻璃，从她原本头部的位置呼啸而过。与此同时，池钰琪感到顾苑白身体猛地一震。
"苑白！"
"继续开..."顾苑白滑回座位，右手紧捂左肩，鲜血从指缝涌出，"去...滨海路17号..."
池钰琪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按住顾苑白不断流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掌心，那种温度烫得她心脏发疼。
"坚持住，我们马上——"
"听我说..."顾苑白的声音虚弱但坚定，"项链里有芯片...我父亲...和张启明的全部证据..."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密码是...你的警号后六位..."
池钰琪猛地转头看她："什么？"
顾苑白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眼神开始涣散："从见你第一面...就调查过你了..."
路虎在深夜的街道上飞驰，闯过三个红灯。池钰琪不断呼唤顾苑白的名字，生怕她闭上眼睛。
滨海路17号是一栋不起眼的旧公寓。池钰琪撞开门，将已经半昏迷的顾苑白平放在沙发上。借着灯光，她终于看清伤势——子弹穿透左肩，距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医疗箱...浴室..."顾苑白微弱地指示。
池钰琪翻出医疗箱，手法专业地处理伤口。警校的急救训练此刻派上了用场。当她剪开顾苑白的衬衫时，更多的伤疤暴露在眼前——除了左肩那道明显的刀伤，肋下还有两处疑似枪伤的旧痕。
"七年泰拳？"池钰琪轻声质问，手上动作却无比轻柔。
顾苑白虚弱地笑了："三年特情处...两年卧底..."
止血、包扎、注射抗生素。池钰琪做完一切能做的，才瘫坐在地，满手鲜血微微发抖。顾苑白已经陷入昏睡，呼吸微弱但平稳。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顾苑白苍白的脸上。池钰琪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这张脸——没有平日里的张扬与戏谑，此刻的顾苑白脆弱得像个普通人。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紧锁的眉头显示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得安宁。
池钰琪轻轻抚平那道眉头，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停在微微干裂的唇边。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怔住了——她何时开始对顾苑白有了这样的冲动？
通讯器突然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小林。
"头儿！你在哪？别墅遭到袭击，我们赶到时——"
"安全。"池钰琪简短回答，"顾苑白受伤，但无生命危险。证据已经上传到内网加密空间。"
"局长看了报告，已经成立专案组。"小林的声音充满担忧，"但张启明那边有动静，他预订了明早飞瑞士的机票。"
池钰琪看了眼昏迷中的顾苑白："盯紧他，别让他出境。我天亮前归队。"
挂断通讯，她取出顾苑白给她的项链。那是一条普通的银链，吊坠却暗藏玄机——轻轻旋转，露出一个微型数据接口。池钰琪用顾苑白的笔记本读取芯片，输入自己警号后六位。
屏幕上跳出数百个加密文件，最早的一个日期是十年前——顾远山死亡当天。池钰琪点开视频文件，画面晃动模糊，但能辨认出是顾远山的办公室。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正在翻找什么，顾远山推门而入，两人发生争执...
"别看..."
顾苑白微弱的声音吓了池钰琪一跳。她赶紧合上电脑，跪到沙发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像被...犀牛踩过..."顾苑白试图坐起来，却疼得倒抽冷气。
池钰琪扶她靠在自己肩上，递来温水："慢点喝。"
顾苑白小口啜饮，目光落在打开的项链上："都看到了？"
"还没。"池钰琪诚实回答，"只看了开头。"
顾苑白沉默片刻："我父亲发现张启明在洗钱...想报警..."她的声音嘶哑，"那天我本该在办公室等他...却因为学校活动迟到了..."
池钰琪握紧她的手："不是你的错。"
"十年了..."顾苑白闭上眼，"我加入特情处，接受训练，就为了这一天..."
池钰琪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专业级的格斗技巧，过度完善的安保系统，甚至顾苑白对她的特殊关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
"一开始是。"顾苑白睁开眼，直视池钰琪，"你父亲是最后一个调查'夜枭'的警察，而你...是现在最优秀的刑警。"
池钰琪胸口发闷："只是这样？"
顾苑白没有立即回答。她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池钰琪的脸颊。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后来不是了。"她轻声说，"后来我发现...池钰琪比我想象的...更让人移不开眼..."
这个简单的告白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池钰琪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她低头，额头抵着顾苑白的，两人呼吸交融。
"你这个...疯子..."池钰琪声音微颤，"差点吓死我..."
顾苑白轻笑，随即因疼痛皱眉："池警官...这是要逮捕我吗？"
"等案子结束。"池钰琪威胁道，却忍不住吻了吻她的指尖，"数罪并罚。"
窗外，天色渐亮。池钰琪帮顾苑白调整好姿势，起身收拾装备。
"你要走？"顾苑白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
池钰琪系好防弹衣，检查配枪："张启明准备跑路，我得去截住他。"
"黑裙女人..."顾苑白艰难地说，"她是'夜枭'二把手的女儿...叫萧颜汐...小心她..."
池钰琪点头，将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证据我会交给局长。你在这里休息，我派人保护你。"
"等等。"顾苑白叫住她，"床头柜...有把车钥匙...比路虎快..."
池钰琪找到钥匙，发现是辆杜卡迪摩托的："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顾苑白虚弱地眨眨眼："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慢慢告诉你..."
池钰琪最后看她一眼，将这句承诺刻进心底。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顾苑白终于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安宁的微笑。
晨光中，杜卡迪如离弦之箭冲向警局。池钰琪的脑海中回放着芯片里的关键画面——张启明与顾远山的争执，转账记录，武器清单...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
而现在，这个网络即将被撕开缺口。
警局门口，小林已经带人等候。池钰琪刹停车子，摘下头盔："张启明位置？"
"还在家中，车队已经就位。"小林递给她一个通讯器，"局长要和你通话。"
池钰琪接过通讯器，局长的声音立刻传来："钰琪，证据确凿，逮捕令已经签发。但有个问题——国际刑警刚发来消息，萧颜汐名下有艘游艇今早突然申请离港许可。"
"她要跑。"池钰琪立刻明白，"张启明很可能不是主目标，萧颜汐才是关键。"
"你带队去码头，我亲自负责张启明。"局长下令，"注意安全，这次对手不一般。"
池钰琪重新戴上头盔，杜卡迪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她摸了摸胸前的项链，那里藏着顾苑白十年的执念，也藏着一个未完成的承诺。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不知是对顾苑白，还是对自己。
摩托车冲入晨光中，奔向最后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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