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边境,黑压压一众谷修,蛰伏在边境城外,蓄势待发。
谷修们身着统一的制服,一百人一队,一千人一阵。个个严阵以待,目色凶猛,士气卓然,只等冲进曦舞后大开杀戒。
谷修自凡人洞起家,原本就保留着杀人越货,用别人灵力采补自己的习惯,而普通的修仙者如何与稀有的神官们相比?
一想到可以和神氏及神官正面对上,他们就跃跃欲试,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想亲口尝尝,神氏的血,是不是比普通的修仙者滋补万分。
然而,数万修士在边关处等了数个时辰,却迟迟不见谷主白清弥下令。
眼见日头升至中最高,谷主及一众长老坐在搭好的凉棚下把酒言欢,而他们这些普通修士只能站在烈日下暴晒。
众人不禁嘀嘀咕咕起来,不知道谷主在卖什么关子。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探子突然进了凉棚,贴在白清弥的耳边禀报道:“谷主,神尊身边那个侍女突然求见。”
白清弥一顿,茶杯慢慢搁在桌上,抚了抚胡须,轻道一句:“看来是着急了啊……”
其余长老都看过来,白清弥气定神闲地吩咐:“让她进来。”
探子前脚刚走,后脚撑花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向着白清弥快速道:“你们怎么还不出发?曦舞前线都要撑不住了,带过去的一千精锐死的差不多了,你们怎么还不顶上去?”
此话一出,凉棚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都死完了?”
有长老惊讶道:“神氏果然恐怖如斯!”
撑花不懂得语言的技巧,她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白清弥反而越是不敢动。
对付这样的老狐狸,必须得实际侵害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才会急得跳脚。
听到撑花的话,白清弥反而慢悠悠地再次举起茶杯,吹了吹表面的浮沫,轻抿一口。
脑门上的热意随着这口茶解了不少。
他淡淡道:“撑花姑娘,不是在下不出兵,实在是没等到好时机啊!”
“你也不想老夫因为忧心仓惶出兵,反而误了神尊大人的大事吧?”
他说得严重,想着哄骗撑花一个小丫头片子,必然是足够了。
早些时候,白清弥就对凡朝身边一些人做了深刻的研究。
他心里门儿清,这群人里,就属眼前的丫头,实力最弱、脑子最笨、想法最简单。
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个长得邪了吧乎的启烛,那人想法也简单,跟撑花一样一心一意为了凡朝,脑子却不笨,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而这些人中,最令白清弥感到忌讳的,不是凡朝,也不是旁人,反而是那个整天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方巢夏。
一听这话,撑花反而踟蹰了。
她并不知道凡朝和白清弥是怎样商议的,此刻也怕自己冒冒失失的做法会给凡朝添麻烦。
白清弥吩咐手下给撑花端来一把竹制躺椅,伺候人好生坐下。
又亲手给人添了瓜果和茶水,软着声音安抚道:“撑花姑娘,您且先坐着。对于出兵一事,我自有安排。”
“小的怎么会让神尊大人陷入危险呢,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最能使神氏一击毙命的时机罢了。要是小的贸然把手底下这些人的命耗尽了,才是真的对不起神尊大人呢!”
撑花被他唬住了,乖乖坐下,现在哪有心思吃喝,心中焦急万分,安生坐了一刻钟,又再次问道:“白谷主,时机到了吗?”
白清弥的淡然和她的急迫形成鲜明对比:“你急什么,时机岂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又过半个时辰,撑花再次催道:“现在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着吧?”
白清弥品茗的兴致被她破坏得差不多了,不禁皱了眉头,温和表象下那点阴毒逐渐显露出来:“撑花姑娘,接连催促,就没意思了吧?”
“你是谷主我是谷主?”
到了此刻,撑花也品出些不寻常来,当下心念急转,站起来转身就走:“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我得赶紧回去找主人……”
听到这话,白清弥眼神一凛,使了个眼色,一旁静候的随从拿出一根粗长的捆仙索来,狞笑着朝撑花走去。
————
“护阵破了!”
正在苦苦对抗窥天虎的夏经三人,听到头顶忽然传来“咔”得一声,再抬头去,只见原本遮天蔽日的护阵,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三人惊得不知作何反应,没过一会,坚不可摧的护阵整个崩裂开来!
夏经惊喜道:“启烛这小子可以啊,咱们没找到阵眼,他也给破了!”
妄河也未曾见识过实力如此强横之人,自从遇见他们后,这短短一年,比他活过的六千年都精彩。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巢夏赶紧道:“不要恋战,我们得赶紧前往凡朝那边。”
凡朝和神灵越飞至战局上空,打得有来有回。
神灵越凭的是硬实力,她全凭一口不要命的气。
可即使她顶住了又如何?底下密密麻麻的白芝麻已经快将黑芝麻消灭殆尽了。
神灵越的心逐渐畅快起来,哈哈大笑道:“凡朝,你还想负隅顽抗吗?”
“被我神氏灭掉不过迟早的事!”
说完后,她趁着兴头,狠狠放出一击,这一击中蕴含了无上神力,直接把凡朝拍得摔回地面上!
凡朝直接砸在曦舞广场的地砖上,身下地砖全部砸碎,她本人也狠狠陷进地里。周身狼狈,直接伤到了根本,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幕正好被匆匆赶来的方巢夏三人看到。
方巢夏失声痛呼:“凡朝!”
神官们可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凡朝刚一落地,周边的白衣神官就像恶狗见了肉一般,一窝蜂向她涌去。
深陷战局中央的白符以及魑魅魍魉四人费尽力气想过来支援凡朝,可实在自身难保,他们周边也是成百上千的神官,稍不留神,自己也将葬身敌人之手。
周遭神官皆露出兴奋的狞笑,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的魔头就在眼前,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只要能结果了她,就能立无上功劳,升官进爵、得神主青睐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时间,几百个神官虎视眈眈,抽出神剑,齐齐对准了凡朝。
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魔头眼看丧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是天神下凡,也半分没有逃脱之法!
方巢夏三人奋力奔来,时间仿佛拉得好长好长,惨白的日光在眼前晕出模糊的白斑,惊恐与慌乱席卷三人心头,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走到这里了,凡朝一殒命,一切将重归于零。
坑底的凡朝紧紧闭着双眼,所有人都在等待取她的性命。
在这一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两手成爪,猛地往地上一拍!
吐出来的血液被掌心狠狠地揉进泥土里,一息、两息,空气仿佛静止了,就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时,从土地中突然钻出了一只没有血肉,黑皮紧紧附着在骨头上的手掌!
刹那间,从地底钻出成百上千计的怪物,短短几个来回,就将硕大广场上的金砖全部顶翻。
怪物们全部挤在凡朝周围,将她牢牢护在中间。定睛一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怪物,竟然都是祸鬼!
凡朝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深埋地底的祸鬼召唤出来了!
数万年间,曦舞不知杀了多少人饲,这些人饲牢牢埋在曦舞之下,有曦舞镇压,从来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眼下竟然被凡朝全部召唤了出来!
在场祸鬼以黑色、褐色居多,零星可见几个青色,等级虽然不高,但数量非常庞大,密密麻麻看去,简直像是人间炼狱一般。
在场众人皆头皮发麻,被眼前场景吓得不知作何反应。
有人指着凡朝连声尖叫,“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召唤这鬼玩意!”
凡朝冷冷一笑,高抬双手,立刻下令:“动!”
随着她的动作,在场所有祸鬼皆像是被点燃了灵魂般,蓦地睁开眼睛,朝在场神官厮杀而去!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碎肉横飞,原本恢宏神圣的曦舞广场,俨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无数生命在这一刻被剥夺,无数灵魂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纵使曾经再高贵,再高高在上,贵为神官的他们面对死亡,也和任何凡人没什么两样。
神灵越傻在当场,她没想到,把凡朝逼在那个绝境下,她居然还能绝地反击。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还是她的妹妹吗?
为什么她可以操控由人饲转化而成的祸鬼?
难不成……
神灵越心里直打哆嗦,难不成她真的是罗神化身?
神官虽强,但也架不住祸鬼的数量实在太多,数万年来杀了不知道多少人饲,曦舞城外的人饲都从地里爬了出来,为祸世间,但是曦舞城内的祸鬼没有一个爬得出去的。
眼下居然都成了凡朝的助益。
她眼睁睁看着底下的神官被祸鬼吸食殆尽,一声声惨叫响在场内,神官猝不及防之下,被数不清的祸鬼拖住,即使杀了眼前的,也防不住身后。
祸鬼伸出长长的尖牙,插进皮肤,一瞬间,一个活人就被吸成了空壳。
刚刚还碾压式的局面,仅仅一刹那,又被凡朝扭转过来。
神灵越忍不住无力地想,难道真的没有方法能收了凡朝吗?
难道她神氏万年的基业,真的要在今日毁于一旦了吗?
白符和魑魅魍魉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些祸鬼仿佛有神智一般,越过他们,径直向神官扑去。原本他们非常忌惮的祸鬼,在此刻,却成了他们的保护神。
方巢夏也愣住了,她在凡朝即将丧命的那一刻,整个人已经万念俱灰,没想到,凡朝却转眼扭转了局面。
此情此景,就算她与凡朝毫无干系,也不禁从心底油然而生对凡朝的佩服。
更何况她本来就很喜欢凡朝。
夏经和妄河呆呆地站在原地,闻着面前熟悉的泥土气息,全是刚刚破土而出的祸鬼身上带的。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瞳中看到了同样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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