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闭目思索片刻，的确又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又顺势斜眼撇了眼楚墨迟，这样模糊的说道：“你以为如何便是如何吧，不过我还是觉着，这事实着奇怪呢。”
他觉得快速转移话题才好，至于其奇怪与否并不是重点，但若真要说，他倒是好奇楚墨迟是怎样想的。
“这有何新奇，解忧阁为乱党，而他为叛国贼子，二者有往来，也是寻常。”楚墨迟依旧这样从容地回答，话音落下还朝着江染微微一笑，淡定不迫，似乎是故意的。
可江染心中记仇，他刚才那番无奈，怎能这样快就翻了篇，如此举动到有些像在挑衅，不过想了想他平素也便是如此，算不了什么，习惯便好，就也将心思慢慢放下。
约又是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江染心中情绪有些平复了，不过小打小闹，寻常的、寻常的。
他只能这样想着了，不过许是他未曾察觉，和楚墨迟呆久了，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变得与以往不一般，是爱在一些小事上计较了，以前他是从不在意的。
他那层为防备他人而生的坚韧外壳，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化去，只剩下真实，当足够安全时，他也不再需要刺。
又回到了眼下的问题，仔细思忖，还是决意说出 。
“不！我了解宴箫，她是断不可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他自认为向来了解五公主，就算只是些皮毛，也是能看出的。
楚墨迟也并未即刻回答，只是溺爱的笑了几声，江染觉着疑惑，目光投向楚墨迟的身上扫了几眼，心中只道实在看不懂，就差直接说出了。
不过也好在就在这时，楚墨迟终于缓缓开口：“哎，我的行言，你总以为能了解他人内心，可实则不过一层皮毛，人心很深啊～任是再亲近的人对你都会有所隐瞒，而只有我才会完全信任地对你敞开心扉。”
他面带笑意，但并不骇人，只是温暖，就好像他真的试图在仔细解释。
这番话看着像玩笑，但是总觉得其中有些意有所指，说的这般不清不楚，也不明确指出，江染虽大概听出了其中意思，但实则心中也是半信半疑，许是再过些日子就该搁置了。
分明楚墨迟对自己在某些事上也有所隐瞒，现又来说旁人的不是，意义不明，江染心中也想扯着不放与掰掰，觉得终于能赢下一次。
“王爷难道不知，自己对我也有所隐瞒？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可心中如何想，却是不知。”江染淡淡道，这次他完全有理，就不信楚墨迟还能扯些歪理。
可事实并非如此，低估了楚墨迟的路数，这他反倒还不按套路来了。
“行言是觉得我对你有何隐瞒，可以尽情提出来，我会一五一十地回答，绝不保留。”他笑着说道，听着真诚。
既然问了，那仔细想着如何回，他都是说不过的，不如就将这话当真，也好将心中许久沉积的不解之处提出。
有些事情真当不明白，看不透他为何。
江染压下脸上那丝想使坏的微妙神情，尽量避免与之对视，缓缓问道： “当真？那……王爷为何要娶我，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也是男子啊，素日也不甚有过来往。”
这是他真的想问的问题，楚墨迟从来都未曾向自己解释的，平日突兀地找他去质问，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当下他既然已说了，也顺水推舟。
听了此言，楚墨迟似乎对江染提出的问题有些惊喜，不过看得出来也很感兴趣了，也不知道心中憋着什么坏水。
“是那老皇帝赐的婚，本王也是圣命难抗，不得为之，没成想与行言竟一见如故，好似你我本就该是夫妻。”
果真，他装作无奈，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逼迫的人，还有一见如故又是什么？！自己倒不觉得，反而还觉得这话熟悉，莫不是从哪个话本上背下来框自己的。
这哪是他无奈！分明是自己无奈！编个理由也不找点好的，荒谬。
也不惯着他，将话点明： “说谎！莫要以你杜撰的故事来搪塞于我。”
说话的时候，可能自己未曾察觉，两腮嘟囔着一口气，粉雕玉琢，他很久没有这样可爱了，楚墨迟轻抿嘴唇，笑意细微。
“哎，行言变得聪慧了，那你就当是本王好色，偶然见得行言一面便欲罢不能，才去让皇帝赐了婚。”他浮夸地说着，但心中所想，也是大致不差的，简单、粗暴，很好的理由。
不过这样的混话，他说出来也真是不害臊，虽说好像自己被夸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江染皱了皱眉，未有开口，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楚墨迟见他这样难骗，笑了几声，说实话与他：“好了，也不框你了，你还记得曾经儿时庄皇后未亡时，你有过一个侍读吗？”
那虽然是些陈年往事，但毕竟是些难忘的回忆，是最为快乐的日子，他怎能不记得，而且似乎那时才是一切的开始，至于那个人，他能脱口而出。
“嗯，记得，是你。”不对！江染甚至觉得有些惶恐，楚墨迟莫不是在那时就对他起了心思，亏自己还把他当作旧友，结果对方是惦念自己的身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恍然察觉，自己竟一直潜意识的留心，是在意吗？
那是儿时的回忆啊，每当说起这些往事，江染总能发觉，楚墨迟的神情总会有些变化，诉说着，也好似回到了曾经。
“我那时还是王府世子，那时年纪尚小，却也已见过许多美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非凡的，如天降谪仙，性情又是那样温顺，那时我有那么一瞬间想将你占为己有，的确是我的罪过，但那时我深知你我终究不可能的，你身份尊贵，是庄皇后的生子，指不定是为来的太子，我是绝不敢逾越的，可我贪欲生来便难以填满，我也产生了这样卑劣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嘴上说的是自责，但看着面上的神情倒像是在幸庆什么，目光投向江染，和煦一笑，温暖而无杂意，似乎是心底中最深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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