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含义显而易见，耷拉着死鱼眼的银发男人立刻变得扭捏起来：“那个、呃……”
今日上午的委托一做完，银时下午给两个未成年放了假，又跑去音像店进行过几小时的研究♂，这回他特意找店老板问到几套入门级的教学向影片，大致摸索出点上位方的开场技巧。
“反正就……阿银先带松阳去吃晚饭嘛。”
顶着师长兼恋人似笑非笑的注目，银时强装镇定，飘忽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忐忑的内心，“等我们吃完饭了回去再说呗。”
今晚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由于银时常去光顾的那家定食屋，夜间不营业，他问松阳想吃什么，松阳只说不想去人流密集的街区，正好附近那条河边的桥下有一片僻静空地，夜晚会有一家流动性的关东煮摊位。
摊位上摆着几口热汤锅，用竹签串起的各类食材在锅里煮得香喷喷。在松阳印象中，是第一次接触这类民间路边摊，他只管坐在这家关东煮摊位前的长条凳上，等银时和店老板沟通点单。
两个成年男人共吃一碗关东煮，貌似和牵手一样，都在常人眼中别具内涵，装满一大碗的两人份关东煮端上桌时，松阳注意到这名目测有六十来岁的店老板看他俩的眼神稍显耐人寻味。
浑然一无所觉，挨在他身旁而坐的银发男人面露怀念：“说起来，阿银小时候第一次去吃关东煮，就是和松阳一起哦。”
听叫法，这应该是关东地区的特产平价料理，松阳顺理成章问，“是我以前带你旅行的时候？”
“是哦。”银时边应话，边拿起一串热气腾腾的鱼豆腐吹凉，还用嘴唇碰一碰确认温度已能入口，而后极其自然地喂到他嘴边，松阳亦是毫不在意地张嘴接受自己学生的喂食。
“那时阿银刚跟着松阳没多久，因为是冬天，气温太冷，松阳说带阿银去吃点热乎乎的食物，结果附近那个村子里，卖寿喜锅的店全都坐满客人，刚好街边有一家像这样的关东煮摊位，松阳说这个看上去也是能暖胃的食物，就带阿银去吃，还怕阿银不够吃，点了满满一大碗，吃到阿银撑得想吐。”
“所以说，我当时也是第一次吃关东煮？”
初到万事屋时，松阳还保持着几百年来耳濡目染养成的优雅进食姿态，却只经过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受到同居一室的银发男人的影响，生活细节上变得随意不少，食不语的讲究已抛之脑后。
“应该吧。”
失忆后的松阳变得比以前还爱干净到有点洁癖，估摸他不会想碰沾有汤汁的竹签，银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串芝士豆腐，又喂给毫无动手之意的师长兼恋人一串牛肉丸。
小时候不好意思承认，但他家松阳吃东西的时候嚼得一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这副样子，真是可爱到百看不厌。
“松阳当时是对着招牌逐字逐句念出来的关东煮，还以为这是小型寿喜锅，完全是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搞得阿银边吃还得边听店老板长篇大论科普关东煮的前世今生。”
“我想也是。”
咽下嘴里的食物，松阳微垂眼睑，“虽然不记得遇见银时之后的事，但遇见银时之前，我从来没有能去街市上的机会，不可能会吃到像这样的街边小吃。”
言下之意即是，自己曾长期处于失去人身自由的禁锢状态。
听在银时耳中，他先是一愣，意会过后，满眼皆是心疼之色，已知这个人拥有能长生不死的再生之力，活在世上已有一千余年，由此能联想出的他还知之甚少的有关自己老师的过往遭遇，尽是些不敢细想的残酷字眼。
一想到自己最最最喜欢最想保护的这个人，却偏偏在自己没有能力去往他身边的那漫长的千百年中，已然受尽世间苦难，连唤出这个名字都感到心痛不已，“松阳……”
“这副表情做什么？”
就在他身边，一身素衣的长发师长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之色，仿佛长达千百年来，自己曾遭受过的无数次足以磨灭灵魂的伤痛全都不值一提。
自带弧度的红唇微微勾起，“我这不是已经遇见你了么？”
对于自己来说，因为和这个人的相遇，将自己从尸山血海的噩梦中拯救出来，是自己真正意义上一生的起点；对于松阳来说，和他的相遇是否也有改变些什么呢？
“……嗯。”银时强忍住涌上鼻腔的酸涩感，换回平常语气，“所以在那之后，松阳和阿银一起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以后阿银还会带松阳去吃更多更多好吃的东西。”
幸好自己还能再次触及千年后身在此刻的这个人，幸好自己日后可以拼尽全力保护好他，让他在自己有生之年，都能露出开心而安心的幸福笑容。
陷入伤感中的气氛散去，摊位后的店老板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两罐啤酒，表示要送给他们当赠品。顾虑于自己还在戒酒，银时尚在迟疑不决，松阳从容道谢并接下来。
模仿电视里打开罐口的拉环，他将其中一罐啤酒递给有些惊讶的银发男人：“就当是银时对自己努力戒酒的奖励吧。”
夜间在一家安安静静的路边小摊前，和心上人一同吹着晚风吃着同一份关东煮喝着赠送啤酒——作为年近30还手头拮据的成年男人，某银发万事屋老板简直不要太悠哉太惬意。
自己的酒量自己心里有数，银时不至于喝一罐啤酒就醉，但酒精终归会引起大脑亢奋，这顿关东煮吃完，他正好到借酒壮胆的程度，买完单就笑嘻嘻地把松阳的手一牵。
“嘿嘿，阿银把亲亲老婆牵好，带亲亲老婆回家咯~”
松阳：“……？”红眸微微睁大，这小鬼叫他什么？
正因知晓这是人类男性对家中妻室的称呼，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某个人类将此安在他身上，震惊到被这个口无遮拦的银发男人牵着手走出几步才回过神来。
“银时？”
走进一片幽静的无人小巷，浅色衣衫的长发美人足下一顿，在一片幽暗发白的月光下笑眼弯弯地转过头，秀美如月的雪白脸庞隐在背光的阴影中。
“你刚才叫我什么？”
夜深时分，近在眼前的这张熟悉的属于心上人的笑脸谜之令人毛骨悚然，一股寒意直冲银时头顶，酒后那点微醺感即刻消散，回想起自己头脑一热的嘴瓢，他当下如遭雷劈——完啦！！他又犯事啦！！
自己在心里偷摸摸喊一下就算了，哪能真的当着松阳的面这么喊他哇！！！
“松松松松阳……”
哪敢再牵那只肌肤柔腻的白手，万事屋老板整个人战战兢兢地抖成筛子似地一个九十度大弯腰，就差没当场土下座，“阿银不不不不会再乱喊了，松阳千万千万别别别别生气哇！”
“哼。”松阳抄着手睨他一眼，“我最近真是太放纵你了，目无尊长的臭小鬼。”
旁观人间世事太久，据他所见，诸如此类指代伴侣身份的称呼，本质源于人类自身的尊卑观念，意在强调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这是他最为反感之处。
皆因对象是这个男人，他不否认师生关系之外的另一层关系，倒谈不上为此生气，单是觉得离谱，区区一个人类小鬼竟敢得寸进尺地将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阿银错了，阿银忏悔……”低向地面的卷毛脑袋垂得更低，“阿银甘愿每天都被松阳当萝卜锤进地里，只要松阳能消气……”
看在这人一副十分诚恳的认错态度上，松阳轻哼一声道：“早知你这小鬼油嘴滑舌的秉性，我可没这闲工夫在外头与你计较，行了，把头抬起来吧。”
这即是放他一马的意思，银时听完长舒一口气，依言直起上身。一同走在回家路上时，皆因自己冒犯在前，他虽是没胆子再贸然去牵松阳的手，免不了习惯性地对人家嬉皮笑脸。
“松阳不生阿银的气就好，嘿嘿，就知道松阳对阿银最好了哦。”
“我几时说过我不生你的气了？”松阳不冷不热地斜一眼他，“在回到万事屋之前，你若想不出该怎么说明为何要对我使用那种称呼，后果你自己清楚。”
因为……
出于男性生物常用下半身思考的劣根性，不可避免会产生想对心上人喊老婆的念头，偏偏对象是养大自己的老师，是自己本该敬若神明的存在，银时实在组织不出什么得体的言语来诠释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脑内幻想。
眼看快到万事屋楼下，他不免沮丧地垂下那颗卷毛脑袋，表露出一副自惭形秽的样子，“对不起，阿银就是个对松阳满脑子下流想法的管不住嘴的肮脏男人，松阳不要嫌弃阿银，不要跟阿银分手好不好……”
唯恐会被自己最最最喜欢的这个人抛弃，他语调充满哀求之意，表情又自责又难过，低垂着的那头银白卷毛的发尾一缕缕耷拉下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消沉气息。
……自己何时说过要跟他分手了？
面前的银发男人看上去颇为可怜，松阳微微侧眸，“罢了，你私底下爱怎样就怎样吧，但走出万事屋的大门之后便是绝对禁止。”
意思是……？银时愣了一愣。
确信自己没听错，写满忐忑的红眼睛悄悄抬起，“松阳是说，阿银可以在家里喊你……那个吗？”
料想到若是明确回答“可以”，这人又要得意忘形，松阳照旧是模棱两可地扔下一句“随你怎么想”，转身走向酒馆侧面的楼梯，不去看某人即将露出的那张喜出望外的傻笑脸。
说好在吃完饭后回家进行某件事，到家门前，银时边掏出钥匙开门，另一只手牵着松阳，一边美滋滋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虽不擅乐器，数百年来，松阳常与贪图享乐的公卿打交道，多少对音律有所心得，着实听不下去这等三句跑调两句的差劲音准。
忍了又忍萦绕耳边的难听曲调，他一进门就甩开这人的手往内室而去；毫无自觉的银发男人把门一关，无所顾忌地对人家张口就来：“老婆要去洗澡了吗？”
……自己果然还是待这小鬼太过心软了些！
事已至此，松阳已来不及后悔自己不该让步，至多只能侧头白一眼仍在朝他傻笑的银发男人，“我可没允许过你那么叫我。”
“知道啦，阿银错啦。”
嘴上好声好气应着，银时脸上和心里都笑开了花——闹别扭的老婆好可爱哦！
拿换洗衣物的时候，松阳犹豫几秒，拿出那件方便穿脱的白襦袢。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银时在内室里做事前准备，早已买好的一小罐润滑剂拿出来，放在伸手可及的床之间，下午回家时顺路买的一盒安全套，藏在造型不显眼的润滑剂后面。
两样必需品放好，他往榻榻米上盘腿一坐，进入冥想模式，专心回忆教学影片里的要点。等松阳洗完澡回来，推开门就见这人目视前方笑得一脸猥琐，可想而知此刻所想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事。
逗弄对方的心思又冒了出来，他悄声瞬到毫无所觉的银发男人身后坐下，倾身将嘴唇贴到男人耳旁：“银时在想什么这般入迷呢？”
好在这回没再丢人到“哇啊”一声原地起跳，银时一个激灵回过神，脑内各种限制级画面还没散去，感触到从后贴在自己耳廓边上的两片软热唇瓣，顿时耳根一热。
再一回头，看见坐在自己背后的长发美人又是那身衣襟大开至敞露胸口的洁白衣衫，披散一头湿发，一双绯红眸子弯成笑眼盈盈，冲上他脸部的热量同时也往他下面涌。
救命救命！阿银要顶不住了哇！！
接下来是卷毛翻身场合2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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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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