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外勤就算周寻不说，莫风也会跟着去。第二天晚上，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平安小区的门口，那个残魂生前死去的地方。
“听说他是自杀？”周寻张望着，这里看着就是很普通的那种住宅，没有那么精致，生活气息很重，住在这里为什么会用那样的方式自杀呢？
“是。”
莫风盯着那块水泥地，上面还有鲜血的印记，看来是没有打扫干净。
应该是死了人的缘故，这里显得有些萧条。门卫室的灯亮着，里面也没有人在看守。
周寻和莫风手拉着手站在巷子的角落里，这样不会被过往的行人冲撞到，人看不见他们，直面迎上的时候会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去，那样十分不舒服。
在路灯的照耀下，那块被鲜血浸染过的地方看的十分清晰，进出小区的人都会特意绕开那块地方。
“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咱们才住过来多久，这就接连死了两个人，晦气。”一对夫妻互相搀着快步走近去，路过那块血迹时更是一点目光都不敢移过去。
“谁让咱们没钱呢，这里房价便宜。”妻子安慰着丈夫，“你听说了没，那个乐呵呵的门卫，吓病了，其他几个也都不敢来。这事儿弄的赶紧过去吧。”
“我知道，姓王好像，就他服务最好，从来不摆脸。那么一个大活人把自己开膛破肚了，肯定吓得够呛。”
“快走快走！”夫妻俩神色匆匆走进去，头也没回跑进了单元楼。
平安小区？周寻好像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
“孙治谦没有带走的新鬼也是这个小区，死掉之后没等鬼差来就不见了。”
应该就是那夫妻俩口中的一个，看来这个小区的风水还真是不太好。
莫风正听周寻说话，忽然他猛然转头，眼神陡然变得阴冷，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怎么了？”周寻冷不丁地被冻了一下，离莫风远了几步。
“有人偷窥。”
“人？”周寻不太相信，“人怎么能看得到鬼。”
她不在意地看过去，忽然就在前方的一个窗前，一张惨白的脸死死看着他们，一身红裙，嘴上也是大红色，涂的满嘴都是，头发还挺长的，垂到了腰下，斜分的刘海下面那双眼睛里恶意沉沉。
“妈呀！”她吓得一愣。莫风凛冽的眼神跟着看去，那是一张充满着死气脸。看到莫风之后的视线移他很自然移开了眼睛，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们。
“他要死了。”莫风告诉他。
“她是人是鬼？”
“人。”
“需要救她吗？”
“不必，寿命已尽。”
寿命将至是这个样子吗？她刚刚真像恐怖片里女鬼，可怕！
这人从窗前消失之后，周寻在那块未清理干净水泥地上看到了什么，她拍拍莫风的肩膀：“你看那里在动。”
太小了，那黑雾一般的东西像是鬼的怨气，只是这里太少，她觉得自己死前的怨气 都比这个多。
莫风身影一闪就到了那里，他附身捏起那豆粒大小的小黑雾，手指轻轻搓了两下就消失不见。
周寻看着他的操作，怎么办有一点嫌弃。
或许是脸上带出来了，莫风过来时故意用那只手握住了周寻。她纠结看了又看，想拿开又不忍心，所有心思在她脸上一览无余。
“哈哈哈。”莫风忍不住大笑。
这笑声！周寻震惊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
月光下，两个鬼手牵着手在轻轻地走，若不是他们太过白的脸，还真跟一般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并没有回地府，既然这两个新死的鬼都是一个地方，周寻肯定那个女鬼说不定就在这里没有离开，奇怪的是，并没有她的气息。
捉鬼越来越难了，当个鬼差还要跟他们玩捉迷藏。
“要不要带你上去。”莫风忽然指指上面，周寻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眼睛瞪了过去，水润的眼珠里面全是谴责。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的。”周寻问他。
“什么时候？”莫风故意装作不知，伸手揽住周寻的肩膀，宽大的衣袖将她身体盖住了一半，说话间就飘了上去。
周寻扯扯他的袖子，道：“你继续装。”
“有个鬼，看上去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其实最会欺负小姑娘，骗小姑娘了！”她说着还戳戳莫风的胳膊，硬硬的，那时候害怕想抓住都不敢。
“哦？是吗？”莫风眼里带着笑意，“那他真坏。”
“是吧，最坏了。”她忽然伸手扯住了墨风的头发，真顺滑。
“你之前真吓人，说实话我骂你你是不是听见了。”周寻直白地问他，“出来的时候头发丝都不带动一下的，肯定是生气了。”
就她的观察，莫风不爱发脾气，当然他生气的时候不会表露出来，只是身上会悄悄变化。比如忽然阴气很重，要冻死人的那种。
“没生气。”莫风摸摸她的手，“就是有点烦，你太能哭了。”
到了阎王殿哭，语气重一点哭，捉鬼哭，修炼哭……
“你很爱哭。”他总结道。
“怎样就是爱哭！”周寻没好气地说，“后悔了是吧。”
“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他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他一定将她紧紧抓住。
这忽如其来的正经倒是让周寻有些不好意思，他总是你喜欢说这样的话，好像他们明天就会分开。周寻其实明白莫风他害怕，即使他现在已经很强大了。
眼前是似曾相识的景象，还是他们两个升上这半空之中。周寻自己不会飘到这么高，夜空的云层都触手可得了。
速度没有那么快，大概是顾虑到周寻会怕。虽然是这样，可周寻也要为曾经的自己鸣不平。
“你以前都不是这样，我那么怕。”她谴责。
“都是我的错。”怎么办呢，全是他自己办的事，女朋友找后账也得认。
“以后你来决定飞多快，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那快一点。”周寻道。
“真的？”
“不怪你，快一点。”她站在莫风身旁，莫名的有些激动。
话音刚落，堂堂的判官就加快了速度，周寻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还好有莫风及时抱住她。这一次，周寻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头发被吹的乱跑，她竟然觉得这样很爽。
夜鸟扇着翅膀飞过，被惊得快速离开。
呼呼的风声耳边刮着，周寻尽情享受现在的自由，身边站着的是她喜欢的，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
两个鬼在空中飘了一夜，白天时周寻依然兴致勃勃。这时她终于体会到了做鬼的快乐，不会累啊！
周寻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打量了莫风半天，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摸了摸头发，又整整衣服。
“莫风，你换一套衣服吧。”
“不。”想也不想他摇头拒绝，现在衣服如何能穿得上身去。
“行吧，你不换，我买了送给别人去。”周寻也不劝他，干脆利落起身就走。她准备化了实形之后买两套衣服去。
一听这话，莫风他沉默了。他看看周寻，又摸摸自己的衣服，半天下不了决心。周寻也不理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莫风堵住洞口，拦住了她。
他们早上在这附近的山上停了下来，恰好那里有个山洞，她知道像莫风这种终年不见天日的鬼最讨厌晒太阳，就拉他进去了。
“为何要换？”他小声说，“你们现在衣服实在是太过暴露，穿上不雅。”
周寻眼睛都瞪圆了，抱着胳膊打量他一圈，“没想到，小伙子你还挺封建。”
“那你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雅，男女授受不亲。”周寻故意调笑他。
她其实隐约发现了，莫风嘴上说的好听，他做了这么久的鬼，什么都见过，可是他最大的尺度也就只敢将她拉到他自己腿上，再牵牵手，其他什么也不敢做。
“你……”莫风的耳朵隐约红了，他向来冷漠的脸上挂上一丝惊慌，“这种话哪能乱说，被人听到怎么办？”
“哈哈哈……”周寻狂笑，她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周寻看他羞赫的样子，眼珠一转，忽然有了想法。她对莫风勾勾手指，莫风不解，低头看她。周寻一垫脚，啪叽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莫风原本的茫然眼睛一下闪起了奇异的光，耳朵更红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好像又重新拥有了温度。
他缓慢地举起手，摸了摸湿润的脸颊，又陷入了茫然之中。
“你……”
“判官大人，这才是我们现代人谈恋爱的方式。”才不是，那些上来就是一个热吻的，估计会把这个老古董吓坏的。
最后，莫风跟着周寻换上了属于现代人的、却被他视为不雅的衣服。
鉴于莫风第一次穿，周寻挑的都是布料多一次的，反正他也不会热。
亚麻质地的白色上衣，有一点点新中式的设计，更受年轻人的喜爱，身下是同样的亚麻裤子，深蓝色，踩着一双白色的老式帆布鞋。长长的头发被周寻用簪子绾在脑后，露出了圆润的额头，就连那锋利的剑眉现在看来也柔和了一些，这样一来，哪还有地府判官的气势，好一个俊俏的小道士。
周寻自己挑了一套超酷的套装，黑色的紧身半袖，黑色的低腰牛仔裤。做鬼之后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她竟然还长高了，修炼竟然能增高，这是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不会一直长，可以自己控制想要的高度，不过一般的鬼做不到。
走在大街上，莫风非常不自在，他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衣服，总觉得好像没有穿。周寻只是笑着看他，把莫风看得更不自在了。他抓住周寻的手臂，想要靠她更近一些。
他好像从未走在这样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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