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近那个栽满树木巷子时，周寻都嗅到了奇怪的气息。
巷子里来来往往，大白天来看，这里家居住的人还是很多的，车辆来来往往，行人挨挨挤挤。
“没长眼睛啊！”一个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满脸通红，瞪着眼睛骂，“一群穷酸鬼！”
“你会不是会说话，你开车不长眼睛的，轮子轧到我的脚了。”大妈指着自己的脚哭诉，“不行，快叫救护车，我脚不能动了。哎呦心脏也不舒服。”
“你个死老太婆给你脸了是吧！”司机愤怒打开车门，指着大妈的脑门在那骂。
“大家都来看啊，欺负老婆子啦，有钱人撵到的脚还要打我啦。我滴天爷啊，都来欺负我啊，老娘啊，你怎么没把我带走，让我现在被人欺负呦。”
路边的行人十分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人阻拦。反而拿出手机拍兴致勃勃。
“救命啊，杀人了！”大妈瞪大眼睛，身体发抖，她想要爬起来，可是那只受伤的脚使不上力气，她哆嗦着向后退。
“你不是会骂吗？死老太婆今天我就送你见你老娘！”司机举着一把菜刀，指着她威胁。
“快冻手啊。”
“他就是装装而已，肯定不敢。”
“我的天，这些人疯了吗？”周寻目瞪口呆，刚刚过来时只是有些黑气钻进他们的鼻子里，可是现在黑气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恶念，是人的恶念。”
莫风的话让她想到之前的食怨鬼，它也是激发人的恶念再吃掉为己所用。
“快放手。”远远的，一个老头跑了过来，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太好。他拿着一把叉，对着那个持刀的男人。
“快把刀放下，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面目凶恶，看见王老头制止也没有醒悟的念头。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活着干什么？今天我要为民除害，把你们都解决掉！”他眼里露出兴奋的目光。
“我们不要帮忙啊？”周寻问。
“他们不会死，这些人阳寿都还长，起码今天不会死人。”莫风告诉她，他知道周寻不忍心了，“鬼差不能插手人类的生死，就算你看见被人捅死也不能制止，他的阳寿只到那一天，不论什么方式的死亡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有些冷漠。”周寻懂，但是心里还是过不去。
“没有关系，慢慢就习惯了。”做鬼的日子很长，有些东西慢慢会消失有些东西慢慢就接受了。
正如所说的那样，很快警察就来了。
这一波警察刚带走，也就平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我你一看怎么了，掉块肉啊。”一个身材壮硕的男的嚣张说。他指着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见他手过来时，哆嗦了一下，可马上又梗着脖子跟他吵吵。
“你就不能看我，怎么滴。”他双手掐腰，企图让自己更有气势一些。
“小鸡崽子还不让人看呢，哈哈哈……”壮硕男人嘲笑道 ，“回去找你妈去好好安慰安慰你吧。”
他们俩其实是认识的，平日谁也看不上谁但是见面会勉强打个招呼，今天直接撕破了脸皮。
“你……你不要脸，我跟我妈关系好，怎么了，都跟你似的，你长得高长得壮，全对着自己老婆孩子下手，多有男子气概啊。”瘦小男人噼里啪啦是一通输出，将他堵的无话可说。
正要动手之际，王老头又来了。
“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他站在两人中间好声劝道。
等他们走了之后王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门口竟是吵架打架的，年轻人火气真大。
周寻跟莫风找了一家店，点了两杯饮料，坐在门口看。
“怨气更重了一些。”大家戾气越重，这里的怨气越重；怨气重，恶念侵蚀地越快，人越多。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今天是第一天，还不会发生什么血光之灾。
“我们把怨气清除了，那原本寿命到了会死在这里的人呢，会不会插手了他们的命运。”
“不会，该死的人不会在人间多留一刻。”
真是应了那句“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周寻听得冷嗖嗖的。
接下来他们又看见了两个吵架的，一个讹人的，都被附近的派出所通通带走了。估计他们也很奇怪，今天犯事的怎么那么多。
中午时分，这条路上安静了许多。周寻莫风肩并肩从巷子口一直往里走。他们走动间，黑色的怨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了莫风的袖子里。
“将军，我快被憋死了。”张伯山的声音传了出来，瓮声瓮气的，那怨气跟他待在一个地方，实在难受。
“忍着些，今日换了衣服，没有地方放了。”
原来判官的衣服还有这样的作用，想一个移动的百宝箱。
“他也是你曾经的部下吗？”
“是，他是张伯山。”
周寻歪着头看他：“那顾青生呢？”她记得环境里他出现过好像她的妹妹喜欢他。
莫风一愣，嗓子忽然有些干涩，他声音沙哑道：“他也死了，魂魄被抓了去。齐一就是顾青生。”
周寻没想到会是这样个样子，她停了下来，双手张开搂住了莫风的腰，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莫风心里软了一下，将她紧紧抱住，有人陪伴的感觉真不错。
张伯山识相地缩了回去，装作很忙也不知道，将军有了心上人，他以后得安分一些，自己老实呆着吧。还好那帮兄弟现在啥也不知道，不会影响将军的好事。
不过周寻还是做了好事，为了让张伯山舒服一些，剩下的怨气交给她了，通通吸了进去。
他们一直走到了平安小区的门口，黑气最重的地方就是那血迹之处。周寻干脆把那血迹也一同清理了，黑气弥漫的巷子慢慢恢复了正常。
只是她一回头，又是那个一脸死气的男人，死死看着他们，周寻回头对上那双眼睛把自己了一跳，眼神里充满怨毒。
“莫风，那个人又站在那里了。”她见过许多鬼的眼睛，当然都是怨气，可是一个人这样她还是没有见到过。说句难听的，她觉得这人阴气沉沉的，大概是身上死气太重盖过了人气。
“无事。”莫风拉住她的手，“不要惧怕他们。”
一旦怕了就会被他们抓住弱点，从而落败。
周寻紧紧抓住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定定地说：“我不会怕的！”
这边的事情解决，他们又赶赴另一个地点。是的，飘在天上的他们发现这里竟然不止一处，从上面看下去，竟是一坨又一坨的黑气。
下一处又来了游乐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也会存在。
“好坏啊，游乐场是这么快乐的一个地方，为什么要对这里下手呢？”周寻永远对这种地方充满好感，小时候想来而不得长大后没有时间，做了鬼之后才来的地方。虽然也并不全是美好的记忆，但是她永远保持偏爱。
往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今天却变了样子。
一过来就听见哇哇的哭声，是两个带孩子父母在争吵。
“你家孩子这么胖，那下手多重啊。”
“你家孩子是瘦，可是你看给我儿子拍，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
同样的情况，身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呢，可是没有一个人去阻止，拿着手机拍视频，还有直播的。
“他们好上头，两个小朋友刚刚玩得挺好的。”一个瘦瘦女孩子小声跟同伴说。
“发生什么事了？”同性的女孩不解，她只是去买了吃的，回来就见这边吵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两个小朋友玩得好好的，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小偷。扮演警察的小姑娘抓住小偷的胳膊逮捕他，扮演小偷的小朋友被警察抓的时候要反抗。我看了半天，觉得他们好有意思结果两个家长一看不愿意，竟然指着对方骂了起来。
“你看把他们小孩吓得，哇哇哭，也没人管。”女孩很无语地跟同伴说。
这边的吵架事件还没解决，那里又是一起，景区工作人员闻声赶来劝阻，竟然还要动手，最后又是闹到了警察局。
“小朋友得有多大的人生阴影啊。”
他们这次掩盖了身形，并不会有人看见，周寻放心地吞噬这里的恶意，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周寻摸摸自己的肚子道：“这恶念好邪恶，在我身体里乱窜妄图想控制我。”
“怎么样了？”莫风担心地问她。
“放心，这个小东西难不倒我，我体内么多怨气，哪个不比他恶。”
“后面的交给我。”莫风还是不放心。
接下来他们又清理了江城一座十分有名的写字楼，可以说是这座城市地标建筑。赶过去的时候出入这栋楼的人身上都沾染上了黑雾，恶念在不断侵蚀他们的大脑。
还有什么网红打卡点、商场……
几乎所有人流量大的地方都有，到底是谁干的？
周寻想到了平安小区那个没有寻到魂魄的女鬼。
“是她。”
“是她！”
他俩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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