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瞎子还没断气!哥俩再送她一程!”
伴随家丁嘶哑的声音,冰冷的刀锋抵在柳夕颜的喉间。
就在刀锋即将划破皮肤的瞬间,本该僵硬的“尸体”猛然睁眼!
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半截白骨精准无误地刺入对方咽喉,动作干净利落,全然不像一个盲人。
“呃……”家丁难以置信地瞪着身下这个本该死透的盲女。
温热的血液喷溅到柳夕颜的脸上。
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悲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属于现代特工“隐凤”的记忆交织。
她重生了,成了大雍朝靖国公府那个被虐杀弃尸的瞎女柳夕颜!
“妈的,贱人找死!”另一个家丁见状,抽出腰间短刀扑上来。
尽管这双不属于她的眼睛近乎失明,只能感知模糊的光影,但她的听力敏锐到极致,仅凭风声就精准判断出刀刺来的方向。
她侧身翻滚,骨刺顺势拔出。尽管这具身体虚弱不堪,但“隐凤”前世千锤百炼的杀人技巧早已深入骨髓。
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一支弩箭直冲她的心口!
柳夕颜一个翻滚险险避开,毒箭“哆”的一声,深深没入她刚才位置的泥土中,箭尾因大力剧烈颤动。
紧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骑玄甲骑士闪现在乱葬岗边缘无声包抄了他们,瞬间封锁了所有去路。他们人人覆甲,眼神冰冷得像没有生命的机器。
为首的男人坐墨色战马之上,玄色锦袍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因光线和视力原因,柳夕颜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能感受到这人由内向外散发的独属上位者的沉重压迫感。
“摄……摄政王?!”幸存的那个持刀家丁看清来人,吓得双腿一软,短刀“哐当”掉在地上,跪地磕头求饶。“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处理府中贱婢……”
摄政王吗?
那官很大了。
“追杀叛党,闲杂人等,格杀勿论。”谢思妄的话让人如坠冰窖。
目光掠过满地的尸体,最后落在了浑身是血的柳夕颜身上。
命令一下,他身后的玄甲骑士齐齐抬起劲弩,箭簇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却也比不得柳夕颜心寒。
难道她刚重生不到一刻钟,就要再次死去?
不!绝不!
她的求生本能和急智在瞬间爆发。
求饶只会死得更快,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就在玄甲骑士即将扣动弩机的一刹那,柳夕颜动了,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松开了手中染血的骨刺,朝着谢思妄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
不是卑微的乞怜,而是以完全臣服的姿态。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得活。就算是为了借给她身体的主人。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用那双空洞的眸子望向谢思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说出重生后的第一句话:
“他们是靖国公府的人,奉命杀我灭口。我听到他们提及吏部张侍郎……”
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乱葬岗却格外清晰。
谢思妄微微一顿。
他今夜追捕的叛党线索,确实隐隐指向吏部。
一个被丢弃在乱葬岗等死的盲女,竟有胆子说出吏部?
是巧合?还是……
他再次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浑身是伤,本是白色的衣裙上出现道道伤口,应该是被鞭打所致,确实像被虐杀弃尸的模样。
那双眼睛又空洞无神,不似作伪。
但那份异乎寻常的镇定,以及能反杀家丁的身手让他确信,这个盲女,不简单。
“带走。”谢思妄声音依旧冰冷,却改变了命令。
柳夕颜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幸亏不是皇帝,不然有可能会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套哦。
两名玄甲骑士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柳夕颜架起。
“王爷!王爷饶命啊!不关小的事……”那名家丁还在哭喊。
哦对,这还一个没死的。谢思妄眉头微蹙。
一名骑士手起刀落,哭喊声戛然而止。
柳夕颜听到了利刃破风,紧接着就是头颅落地的沉闷声响。虽是瞎子,但这听力果然灵敏。
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蝼蚁,和原主记忆中传闻的摄政王别无二致。
她被带上了一辆马车,颠簸着离开了这片带给“隐凤”新生的乱葬岗。
摄政王府的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霉烂气息,令人作呕。
柳夕颜被单独关在一间石室里,手腕脚踝戴着沉重的镣铐。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抓紧每分每秒休息来恢复这具虚弱身体的体力,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整合着原主的记忆和当前形势。
谢思妄为何改变主意?真是因为“吏部张侍郎”?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张侍郎是继母王氏的远房表亲,是国公府在朝中的倚仗之一。她情急之下抛出一个可能相关的信息,没想到竟真的起了作用。
脚步声传来,沉稳而富有压迫感。
是谢思妄。
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进石室。
玄色锦袍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更显幽深,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个门口堵死,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柳夕颜看向他模糊的身影,空洞的眼中流露出恐惧和不安,身体微微发抖,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不过也好省的她装了。
谢思妄在她面前站定。
“名字。”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压迫感满满。
“柳……柳夕颜。”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靖国公府的瞎子大小姐?”谢思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探究。
“是……”
“为何被杀?”
脑海中的记忆像是有自动提取功能般为她调出相关的记忆。
“我不小心撞破了二妹妹和……和一位贵人的私会……”她按照原主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叙述,将原主在国公府的悲惨处境和此次遭难的原因模糊道出,言语间充满怯懦和委屈,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泪水。
谢思妄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
与他调查的情况相符。
突然,他俯下身,毫无征兆地掐住了柳夕颜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力度大的让她感觉下巴马上要碎掉。
“瞎子?”他凑近她,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的脸上,“一个瞎子,能杀死两个家丁?一个瞎子,会敢吏部侍郎的名字来保命?”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那眼神仿佛在说“本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告诉本王,你到底是真瞎,还是在,装神弄鬼?”
柳夕颜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是一片茫然和无措,泪水流得更凶:“王爷,民女听不懂。民女只是……只是怕死,当时听到他们提到张侍郎,说事成之后有重赏,民女只是想活命……”
她哭得凄惨,身体抖得更厉害,下巴被掐住,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更显娇弱。
谢思妄盯着她看了许久,那双眼睛里除了泪水,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看不出丝毫心虚。
他猛地松开手。
柳夕颜像是脱力般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露出被掐出的清晰红痕。
“你的命,现在属于本王了。”谢思妄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靖国公府糜烂不堪,本王早有清理之意。你既然与他们有仇……”
他顿了顿:
“那就做本王的眼睛,替本王找出国公府结党营私,贪脏枉法的证据。事成之后,本王许你自由,甚至……可以帮你报仇。”
柳夕颜心中一震。
机会!这是目前处境下最好的机会!
借助摄政王的力量,她不仅能摆脱眼前的死局,还能更快地替这具身体得主人报复国公府那些渣滓。
但她不能答应得太痛快。
“可是民女只是个瞎子,能为王爷做什么?”
“本王说你能,你就能。”谢思妄语气强硬,不容置喙,“记住,你的命是本王给的。若敢有二心,或让本王发现你在演戏。”
他没有说下去,但地牢里弥漫的血腥气和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民女遵命。”柳夕颜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柳夕颜被带出了地牢,安置在王府一处僻静的别院。
虽不奢华,却干净整洁,还有一名唤作“青瓷”的哑女伺候。
洗去一身血污,换上干净的素雅衣裙,柳夕颜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
从乱葬岗的死里逃生,到摄政王府的审讯,再到这看似安稳的别院。
今后只会有更多危机等待她。
柳夕颜,既然我能借你的身体重生,这是不是印证你也不想死呢?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也一定会带着你那一份好好活着。
她必须尽快适应新的身份和完全陌生的环境。
眼睛近乎失明,是劣势,也是优势。
劣势在于行动不便,优势则在于所有人都会对一个“瞎子”放松警惕,而她被强化的听觉、嗅觉和触觉,也将成为她最犀利的武器。
夜深人静,柳夕颜悄无声息地起身。
她像一只野猫,赤足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仔细地用脚步丈量着房间的尺寸,触摸着家具的摆放,记忆这这个房间中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她听到了隔壁院落传来极力压抑的低喘和咳嗽声。以及,随着夜风飘来的一丝极淡的药味。
这药味很奇特,带着一种罕见的苦涩和腥气,绝非寻常伤寒感冒所用之药。
这别院附近,住着病人?
再联想今日在牢房中闻到谢思妄身上一丝若有若无药香……
一个念头闪过柳夕颜的脑海:这咳嗽声和药味,该不会……来自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
他身有暗疾?
或重伤未愈?
这个发现,让柳夕颜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猜测为真,这无疑是谢思妄一个致命的弱点,也将成为她未来谈判的重要筹码。
但她按捺下探究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实力太弱,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前世的“隐凤”已经陨落,今生的柳夕颜,将在这暗流汹涌的大雍朝,重新开始她的棋局。
而谢思妄,是她棋局上最重要的对手。
或许……也是唯一的盟友。
她得活下去,再想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窗外,月色朦胧。摄政王府的夜,格外漫长。
属于柳夕颜的棋局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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