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警察刚到。
李施煦套上旁边人递过来的衣服,正要上前去跟警察说话。
就听到一边传来一声老大的“哎哟”,转头去看,看到抓着个拐杖的袁嘉琮,正以十分刻意的姿势往地上躺,边上站着扶着单拐颤颤巍巍的吴少伟。
地上的人在喊:“警察来了你还打人!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马上两个警察走过去开始问情况。
吴少伟急了,“我没打他!我这样子像打人的吗?”
他浑身是伤,头上的纱布已经有血迹洇出来,灰色裤子也被血染红了一片。
没站住多久,拐杖一歪,人整个跌坐到了地上。
旁边袁嘉琮已经举起了手,告状的小孩一样大喊:“我手都肿了,而且他身上有刀。”
云雅被这刀喊回神,问李施煦:“他们还有一个人,被冯宗林捅了刀,不知道……”
“没死,抬上救护车了。”李施煦说。
说着有救护人员走到吴少伟身边,正要抬他上担架。
袁嘉琮马上喊:“这儿!伤者在这儿!”
又来了第二副担架。
乱糟糟的好长时间。
等云雅做完笔录从公安局出来,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李施煦打算带她回家吃饭休息,云雅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看袁嘉琮?”
“嗯,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我怕冯宗林他们开始用了什么化学药品迷他。”
“那就去看看。”
到医院,袁嘉琮正躺在病床上跟调查的民警噼里啪啦告状。
说要告那几个人绑架、故意杀人。
说要不是祖宗保佑福大命大,搞不好今儿就被几刀子捅死了。
还说幸亏自己年轻身体好,要不然不被他们的迷药迷死,也被那拐杖打死。
拿纸笔记录的小民警很年轻,听他这话,忍不住了,开口:“迷药刀子啥的,我都给你记下了,可你说人拿拐杖打你……兄弟,那人伤得可比你重多了,本来骨头就断了,再给你一顿揍……”
袁嘉琮立马不乐意了,大喊了一声“小同志”,说:“谁揍他了,我那是正当防卫。”
小民警说是不是正当防卫还得进一步调查看,毕竟那人浑身是伤检查到这会了还没结束,也不知道是不是骨头又断了还要手术。
袁嘉琮更来劲,扯起嗓子喊冤枉,说是他们都绑架我了,我手还伤着呢,不是他动的手是谁。说就这你们还不赶紧抓他,骨折呢拄着拐杖呢就敢绑架就敢杀人,要身体没毛病不得打死一条街的人啊。
小民警说不过他,表情愣了愣。
支支吾吾说我们也没不抓他啊,这不得看是不是要二次手术么。
袁嘉琮“哎哟哎哟”扭着脖子喊疼。
边上年纪大些的警察这时摆了摆手,站出来阻止他。
问还好吗还能做笔录吗,要不成咱们明天再来。
云雅和李施煦就站在门外面看着,好在袁嘉琮没再接着闹,挺配合地做完了笔录,结束时还又强调了一遍:“你们答应了说抓的啊,杀人!这么大案子,千万不能放过他。”
民警说:“抓呢必须抓啊,放心,一定还你公道。”
袁嘉琮这才满意了,目送着警察离开。
这时注意到病房外站着的云李二人,一骨碌跳下床,摇手喊:“小煦哥!这儿!我在这儿呢!”
下一秒又蹦到床上躺好,云雅回头看,瞧见俩警察也被他喊得回了头。
李施煦进门,说:“你在人警察跟前装什么,到时候病历上一写,人又不是不识字看不明白。”
袁嘉琮讪讪道:“我不是怕他们不上心么。”
又看向云雅,说:“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找你要道歉,也没今天这出事发生。”
云雅心情复杂,明明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李施煦问:“伤得严重不严重?”
袁嘉琮摇头,举了下手,说:“打偏了,没打到骨头,不碍事。”
“脑袋呢?检查了没有?”
“检查了,没事儿,药不坏脑子。”
云雅终于放下心。
李施煦捏了捏云雅的手指,对袁嘉琮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在想什么?”李施煦一边给云雅弄安全带,一边问。
“像做了场噩梦。”云雅去摸李施煦手,“太离谱了,现在冷静下来想还是觉得好离谱……冯宗林想杀我……天呐!”
“别想他。”
云雅点了下头。
李施煦叹气,说:“他比我想得还要偏激,自从知道他和吴少伟有联系后,我在他身边又安排了一些人……唉,可能也是因为这个逼急了他。”
“他特别恨我,你找不找人看他,他都想……跟在景沧山那次一样。”云雅说完问:“唐坤是谁?为什么和他们一起?”
“吴少伟狱友。调查他之后发现他事情比吴少伟还多,所以我叫人往他妻儿父母手里都送了一份报告,他妻子这次下定决心了要跟他离婚……这时候吴少伟趁机挑拨了几句,他就答应入伙了。”
入伙……
“他们讨论过?杀……我?”
云雅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也开始凉嗖嗖。
李施煦伸手在她背上胳膊上摸一摸顺一顺,说:“吴少伟搬家之后,他们就开始商量……今天那个没什么人的小区,就是吴少伟之前租房时看好的。这段时间吴少伟没在你学校附近出现,但唐坤经常去,不是今天也是最近,他们合谋之后决定开学之前动手。”
开了学人多,确实会不方便,云雅想。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能疯成这样。
李施煦抱抱她,说:“也算因祸得福,这次他们一个跑不了。”
云雅点头,只是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摆脱这些人的纠缠。
车开出去,两人都没注意到医院大门暗影处,站着撑着拐杖的吴少伟。
直到车灯最后一点光亮也全部消失在道路尽头,吴少伟才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拨通了孙维秀的电话。
“我在市人医。”
对面只说了句“我就来”便挂断了电话。
蠢货。
吴少伟随口骂了一句,站在路边等待。
没多久,打了出租来的孙维秀就到了,不多话地扶着吴少伟上车。
吴少伟报了个地址,之后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浑身都在疼痛,痛得一动不想动。
不知道这样溜出医院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管他呢,已经这样了。
“你为什么着急回京安?”
听到孙维秀问,吴少伟睁开了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医生说要养一段时间。”
吴少伟皱了皱眉,依旧不想搭理她。
“你就这么忍不住!非要——”
倏地住了口。
接下来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目的地。
孙维秀扫码付了钱,下车后又把吴少伟扶了出来。
拐杖开始没摆好,吴少伟挥起一下敲打上孙维秀的腿。
孙维秀没说话,也没反应,重新给他摆好,跟在他身后上楼。
老旧小区,楼道里黑漆漆。
孙维秀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也不大亮。
三层楼,爬了有十分钟。
吴少伟疼得浑身冒汗,一路低声咒骂不休。
孙维秀当没听见,进屋开灯,看着吴少伟走到沙发坐下。
“烧点水给我洗脚。”吴少伟吩咐。
孙维秀没吭声,但顺从地进了厨房,水壶接水,插电,烧上。
走回客厅,问吴少伟:“你今天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从医院出来?”
吴少伟看也不看她,躺在沙发上费力地喘息。
疼啊,浑身都疼。
孙维秀走近几步,问:“你又去找云雅了是不是?”
吴少伟终于抬头看她,“怎么?这事也归你管?”
说罢嫌弃地摆了下手,“你走吧,看见你就烦。”
黄脸婆,又老又丑的脸。
孙维秀没走,也没再说话,转身又回了厨房。
吴少伟转过身子去看了一眼,看到她找了个盆在洗抹布。
大晚上的,洗什么抹布。
嘀咕了一声,重新转回身体,拿过来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视剧听听声音。
没一会儿,水烧开的声音响起来。
吴少伟头也没回地喊:“脚盆在厕所,绿色的那个塑料盆。”
孙维秀没应他。
“你听到没有!”吴少伟又喊了一声。
孙维秀这时有了反应,身子一晃,已经举着水壶走到客厅。
“啊——”
杀猪似的狂叫。
一壶开水整个的往吴少伟的□□处浇了上去。
“疯子!啊!你他妈孙维秀……疯子疯子疯子!”
孙维秀放下水壶,坐到一旁,静静看痛得扭成一团痛得不停粗喘的吴少伟。
问他:“我疯还是你疯?”
问他:“这样还想那些事吗?”
“我他妈杀了你!”
吴少伟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她。
妈的,疼!太他妈疼了!
孙维秀看了几分钟,回到厨房。
一分钟后,她抱着菜刀、剪刀出来。
吴少伟脸色大变,艰难地往后挪动。
“你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疯了!你他妈真疯了!”
孙维秀拿了下剪刀,又碰了下菜刀,最后还是拿起了剪刀,拿了两把。
问吴少伟:“你还要害多少人?”
“不死就不肯放过她们是不是?”
“你别过来……你……啊——眼睛!我的眼睛!”
孙维秀说:“眼睛瞎了就看不到那些孩子了。”
“手也剁了,省得到下面还要碰人家小姑娘。”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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