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则陪她看了半晚的星空,禁止她坐在高处,他直接盘腿坐在甲板,然后拉她坐在腿上,拥进怀中。
心绪浮躁地完全看不了星星,她所有感知如同无数细丝,全被身后的男人随意牵引着,他时而浅时而重的呼吸,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雪松焚香,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在海风与海浪停歇的刹那,她可以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压抑声。
煎熬。
两个小时后,她累得打了个哈欠,头慢慢靠在他的胸前,小声说:“困了,可以回去了吗?”
“一起?”他在她耳鬓处厮磨。
“可以不一起吗?”当然,这句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看了眼幽黑无极的海面,乖巧地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看星星。
最好是不要踏上这艘游轮。
他让好音先起来,自己打了个电话,又在原地休息了十分钟,才慢慢站起身,她看出他的腿走路时有些僵直,脸上微微发红,隐在海天一色的墨黑中。
去的是蒋维则的房间,好音给张翙发了个微信消息,让她不要担心。
“这几天玩得开心吗?”穿过长长的甲板,他偏过头,脸上表情分不出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总之看起来很让人忐忑,她想了想,给了个乏善可陈的回答:“还好。”
“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换了种问法。
好音抬头去看他的脸庞,像没有准备的差生试图从老师脸上看出正确答案,顿了顿,含混道:“还行。”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危险,她立即改口,“没有你,有点不习惯。”
这下蒋维则笑得更深了。
她不是想要自由吗,本想让她去见识经历,外面世界的虚伪与残酷,没想到她飞来飞去,一直在他的头顶盘旋。
白费他一片心意,为她准备的一出好戏。
“等下,”蒋维则拉住她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口袋,“我的钱包貌似丢在三楼棋牌室,我过去的话,又要被那些家伙拉着打一晚上扑克,好音,去帮我取一下。”
好音想到要面对许多陌生人打量的目光,心下一阵紧张,但蒋维则第一次拜托她帮忙,她不想显得太软弱,于是呆呆的点头,问清路线后,用比平常快一些的步伐往棋牌室走去。
她转过楼梯拐角时,自称落了钱包的男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搞定了吗?”听到万无一失的回答,唇角微微扬起,大步跟上离去的好音。
棋牌室要穿过偌大的舞厅上三楼,她长得惹眼,一路上有高矮胖瘦各色男人走来搭讪,拦住她的去路,因为不擅长拒绝,穿过舞厅时,浪费了十多分钟,手中多了厚厚一沓名片,又不能明目张胆扔掉,只好老实地拿着。
气得身后的蒋维则全没有接下来看好戏的心情。
“嗨,美女,喝一杯吗?”宗也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堵住她往前的路,手里举着一杯金箔柚子清酒,嘴角噙着痞笑。
他俊美到有些邪气的脸,让好音直觉此人不好相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宗也差点笑喷,一脸耐人寻味的夸张表情,“哎呀,奇了怪了,别人的柚子清酒你会喝,怎么到了我这杯,你又不会了,难道你会不会喝酒,全凭献酒的人决定?”
喝一杯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好音感觉这个人长得像会在酒中下药的样子,坚决不肯喝,诚恳对他道:“是的,要看人。”
宗也:“……”什么人啊!
趁他惊讶失神的片刻,她丝滑地从他身旁溜过去。
三楼有许多间装潢奢贵的棋牌室,蒋维则告诉她,钱包遗落在东面最后一间,她置身铺着红色织金地毯的长廊中,一时分不清东西,站在原地正犹豫着,一位酒水侍应端着酒水走了过来,贴心询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好音于是将自己过来的原因说给他听,酒水侍应礼貌的微笑道:“好的,小姐,请跟我来。”
棋牌室的门被人锁住,她推了一下,没开,又轻轻敲门,没应。
侍应将酒水放置一旁,热心说: “小姐,我这有钥匙,我帮您打开。”
“万一里面有人不太方便呢……我们还是……”她婉拒的话没有说完,侍应生已经干净利落地把棋牌室的门推开。
门一打开,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尖叫一声,抓起沙发上的衣服捂住胸口,连声怒叫道“出去,出去!”
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上身还是衣衫彬彬,下面则一丝不着,听到动静,转过头,似乎不把这种事情看得羞耻,表情不耐,目光冷淡地去看是谁打搅了他的好事。
怀好音先是吃惊,看清男人清俊的脸庞时,变成不可置信,瞳孔倏地扩张,神情破碎似的,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嘴里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好音……”
“你怎么在这!”
齐漫寻终于找回人的羞耻,抓起丢落地上的西服盖住大腿,总是温润从容的脸上,出现了一片铁青僵硬之色。
“你听我说……”他在西服的掩盖下,穿好衣服,站起身,绕过沙发,去拽目光完全空洞无措的好音。
如同火钳子烫了一下,她急忙甩手挣脱他的接触,走进棋牌室,捡起女人遗落在地上的衣物,不敢看她愤怒的脸,温吞道:“……给你衣服,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是来拿落在这里的钱包。”
在暧昧无人的棋牌室快速环视一圈,黑色鳄鱼皮钱包就放在正前方的柜子上,极为显眼,她匆匆走过去收起,低垂眼眸,穿过棋牌室里仅余的两个人。
门口的侍应生早就离开,她想了想,把门上的钥匙拔了下来,丢给已经没有表情的齐漫寻,拉上门,站在门口拍拍脑袋,企图拍掉刚刚看见的一切。
其实说不上伤心,震惊多一些,怎么可以前一刻站在舞厅,对她含情脉脉,温文尔雅,下一刻在昏暗棋牌室,对另一个女人满身**,赤身**。
难道是艺术家天生自带的分裂感,多重身份让绘画更有激情?
打开门的那幕画面,一直在她脑中盘旋,挥散不去,只觉得寄托自己感情,远挂天边的明月,冷不丁掉在了泥水潭中。
怅然若失地走下楼,穿过舞厅,陌生男人关切的话语,殷勤的询问,都让她觉得别有所图,看到他们的脸,想到齐漫寻,不舒服的感觉充斥胸腔,她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甩开那些杂乱的声音。
来到舱房三楼,安静许多,她走着走着,会发一会儿呆,沉陷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直到听见旁人的脚步声,开关门声,又猛地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
完全没发现跟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到不像话的蒋维则。
看她那六神无主,甚至称得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除了生气,更有种难以言喻的灰心,精心养了两年的金丝雀,对自己爱答不理,对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投怀送抱,伤心失神。
还真是白费他的时间与金钱,他嗤笑一声,眼眸没有情绪地盯着前方那个明显走过了房间的女人。
何必去怜惜一只不知好歹的鸟雀,她本来就是他床上的玩物,一辈子别想离开他的金丝笼。
好音垂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走到长廊尽头,发现有电梯可以乘坐,“叮”电梯门打开,出来一对亲吻的男女,她忙低下头,避开他们亲热的画面,也许再高雅气派的聚会,最后结尾时也离不开世俗的欲、望。
肥胖的男人瞥见好音一袭淡紫长裙,曲线玲珑,腰肢细软,未被遮盖的小腿肚紧致纤长,雪白生辉,一张脸犹如古典画里走出的袅袅美人,尤其是一低头的风情,没有那个男人可以移开视线。
他热情的提出三人行的建议,并拿出自己的名片,“这位小姐,”看她身上并没有华贵的珠宝,心想应该是游轮上的气氛小姐,“一晚二十万,怎么样,我承认你长得还不错,不过这个价格我肯定是往高了给的,算是体谅你们的不容易,天天参加这种公子哥的宴会,你们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没可能的,还是趁青春,多赚些钱财才是正道……”
好音轻轻“啊”了一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说“来不来三人行”,什么是三人行,见他伸过来的名片,她茫然地接过来,低头去看,没有三人行的提示啊,她还得给蒋维则送钱包呢,接过卡片,放进身侧的包包里,摆摆手,“我还有事,不好意思。”
男人见她把名片驾轻就熟的放进包里,又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心里越发痒痒,抓到她的胳膊,不屑一笑:“装什么纯啊,这一招勾搭了不少——”
砰——
话没说完,腰间狠狠一痛,身体直接飞到合上的电梯门口,后背撞上坚硬铁壁,发出沉重的落地声,身旁的女伴惊叫一声,要去搀扶被突然一脚踢翻的胖男人。
“谁敢扶一下,现在就可以下船了。”蒋维则脸色冷淡,眼眸微微眯起,从上而下地睨着倒在地上,晕倒过去的男人,慢条斯理说道。
现在可是到了公海,怎么个下船法,不言而喻。
女伴抬起的脚,在男人危险的视线下,紧张地缩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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