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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离

是夜。

尹府灯火已全部熄灭,众人皆已入梦。

“嘎——嘎——”是乌鸦接连不断的刺耳叫声。一黑影忽闪而过!钻进了尹珩的房中。

此时尹珩屋内——

尹珩已经酒醒了几分。

那黑衣人站在桌案前,尹珩就躺在对面床榻。尹珩已经察觉到了他,猛然睁眼。

“尹珩。”黑衣人厚重沙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尹珩起身,屋内未点灯,十分昏暗,月光微弱,只能浅浅映出黑衣人的影子。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擅闯?”

“呵,”那人冷笑,“死到临头竟也能如此镇定。”

“你活在这世上,便是最大的错误。”语气变得阴冷渗人。

“你究竟是何人!”

“你现在只是一颗毫无用处还绊脚的石头。”

尹珩满脸不解。

“反正最后都是死,就让我来亲手送你吧。”

他把灯油散了一地,又点起蜡烛的火光,扔到灯油上,顷刻间火花嗖嗖燃起。

“我自知未与任何人结怨,你究竟在为何打抱不平?”尹珩看着燃起的火焰,愤怒地质问。

“让全家都给你陪葬吧!”

“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缓缓取下面具,尹珩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愤恨,随即轻阖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

此刻尹府四周围了一圈黑衣人,他们都不约而同跳进府内,将墙根、窗纸上倒满了油,点起火,随后迅速离开。窗纸慢慢燃烧起来,徐徐蔓延……

尹清澜在睡梦中被呛醒。她猛地站起身,察觉母亲不在屋内,便大声呼喊,向院中跑去。院内的火已经烧得很厉害,火势还在蔓延。

“澜儿!”薛氏牵着尹湘漓从西门跑进来,满面愁容,幸而看到尹清澜安然无恙,心里才松下几分。

“走水了,咱们快些出去!”拉起尹清澜便往外走。一根断椽忽然倒下!

“小心!”薛氏迅速抱紧两个孩子,护住她们的头,断椽直直砸向她的左肩。

“嘶——”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袭来。

“阿娘!”两个孩子满是心疼。

来不及停留,她迅速站起,拉着孩子们继续走。

“阿娘,阿父呢?”薛氏愣了愣,似乎想着什么。

“澜儿,你先带着妹妹往外走!别回头!”薛氏用力一推将二人推远。尹清澜满眼泪花,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带起妹妹往外跑。

这时灰头土脸的映桃终于找到了薛氏,急匆匆跑上前,“夫人,您没事,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老爷呢?先寻到他!”

此时屋檐上跳下两个黑衣人。

“尹夫人,我们保护你!”

“你们是……”

“先快些走吧!”说罢未等薛氏多言便带她离去。

尹清澜已经和尹湘漓跑到府外。她回头看向那片火海……曾经家的美好,伴随着这片大火消失不见,化为灰烬,今后何去何从呢……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带着妹妹走,别回头!”她平复了心情,强忍泪水,转身拉着妹妹的手,坚定地顺着街道向前跑去。

是天明。

尹府已经烧光,救火的人、衙役才到场。四周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这尹府今日便要流放,恰好就走水了,未免太巧了吧?”

“是啊是啊!不能是那尹珩不愿,带着全家赴死了吧!”

“哎,说不定啊!”

大理寺卿李大人李卫洲赶来。

“大人,几乎已经烧光了。”

“可查出是何缘由?”

“是昨晚起的火,说来奇怪,这火似乎是从院墙边燃起,但府内房屋也燃起,由内向外,又由外向内蔓延……”

李大人眉头紧蹙,“可发现尸首?”

“并……并未。”

案件越来越奇怪了。

……

马车上。

“你们是?”薛氏眼中并无惊讶疑惑,倒是有些许试探。

“抱歉,尹夫人!恕在下唐突!是陛下派我等来带您走的。”

“请夫人恕罪!奴婢并非有意相瞒,奴婢一直都是陛下派来保护您的……是陛下昨夜命我们带您离开尹府的……”

薛氏眉头一紧,“是他放的火?”

“并非,”映桃摇了摇头,“陛下只让我们来带您出去,并未有过放火之意!”

“殷梵烨果然在我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

“陛下昨夜收到您的信,但还是想偷偷命我们今日将您毫发无损带出,我们准备行动时,却看见许多黑衣人在点火,府内也已燃起熊熊烈火,我们便迅速潜入寻找您。”

“会是何人点的火呢……”

尹清澜带着妹妹寻了处能暂且停留的破旧屋舍。

“漓儿,阿姐去寻些吃食,你在此处等我,切记不要乱跑。”

尹湘漓乖巧地回答,“好。”

说罢,向街上走去。

她身无分文。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看到街边一人摆了桌子,还竖着张木牌“猜银赌局”。

周围围了七八人,她走上前。只见那摊主在桌上扣着两个碗,手里握两颗豆,只见他将碗掀起向众人展示,“各位看好了,什么也没有!”随即扣下,两手在上方一挥,两颗豆已经消失不见。众人惊呼。

“现在有谁愿意上来一试?十文钱一次,猜对,我认输,并且给三倍退还。若是猜错了,那就不归还。”

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我来。”一男子走近,放在桌上十文,“开始吧。”

只见摊主会心一笑,动作娴熟地将豆子再次变入碗中。

“您猜这碗,是双是单?”

“我猜……单!”

他将碗揭开,果真,那碗下面只有一颗!

“唉!”故作苦恼,“失算了啊!你拿好,这是30文!”

看到这里众人纷纷抢着来试。

“哎,我还要再来一次!”

随即放下十文。

“我猜这个!……双!”

碗掀开,“恭喜您,又猜中了!唉,您拿好!”

路边一马车途径,车内之人掀起帘子,淡淡一撇,不知对车外随从说了什么,随从走向摊位隔壁的茶楼,马车就停在路边。

一老媪激动地掏出十文钱,“我来,我来!”

随后摊主故技重施。

“来吧,您猜这碗,是单是双?”

“我猜……双,是双!”

摊主嘴角微微上扬,掀起碗,“唉,太遗憾了,没有啊!”

老媪面露失落。“这……我再来一次!”

又一次,老媪又猜错了,碗中还是没有。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尹清澜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等一下。”众人回头看向她。

“这位姑娘有何事?要来试试?”

“我来试。”眼神直直看着摊主,二人对视。

“可以。”摊主依旧笑着。

“但我没有钱。”

摊主讥笑,狠狠别了她一眼,“那你在这里做何,别添乱!”

“等等!我要先来猜一次,若猜中,你给我十文,若没有,我还你二十文,如何?”

摊主嘴角一翘,“好!”

随即扣下碗,“你猜这个碗下是单是双。”

尹清澜微微一笑,“我猜……没有!”不等摊主反应迅速掀开两个碗,果真,里面根本没有,而且,另一个里面竟也什么都没有!

“唉,你这人!犯规啊!”

“谁先偷偷搞这种下作手段?两个碗其实都没有,而真正的豆子,藏在你手里!”

那人眼见事情败露,急了,“你,你,你别血口喷人!”

“呵,你敢张开手?刚刚那位两次都猜中的男子,就是你的同伙!”众人皆惊,“你为了博取我们关注,故意叫他先来,让众人跃跃欲试,实则以后的人根本赢不了,因为每当他人做出猜测之时,你才会偷偷将豆子塞入碗中再揭开,根本没人能再猜中!”

众人恍然大悟。

那摊主气急败坏,“你这人存心砸场子是吧!”

“不好好找正经事干,在这里招摇撞骗,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骗着老媪的钱?赶紧还钱,否则你也休想有好口碑。”尹清澜的话引起众人共鸣。

“是啊是啊,这俩骗子!快还钱!”

终究顶不住压力,二人惺惺离去,嘴里还骂着,“给我等着!”将钱扔下。

“多谢你啊,姑娘!”

“没事的,大娘,快回家吧!莫要相信这种把戏了!”

“好,好。姑娘,我看你刚刚说自己没钱,可看着并不想,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大娘,唉……家中突遭变故,无处可去,我也并未带钱……还要照顾妹妹,想寻些吃食而已。”

“你是,尹家的小姐?”

“大娘如何得知?”

“今日我听说尹府失火,又看姑娘气质不凡,便觉知是你是尹家的女儿。可怜的孩子啊,令尊与令堂待人和善、济善乐施,曾经有恩于我啊!这二十文钱你拿着吧姑娘!如今你家生此变故着实让人痛心啊!”

“大娘这怎行!”

“莫要推辞啦!今日多亏你帮了我,缘分呐!快买些吃食吧!”

眼眶已然湿润。“大娘,您的恩情,清澜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好孩子,快去吧!”

随即转身走开。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车中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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