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尹清澜注意到马车内有人盯着她。避免惹祸上身,她别过头准备穿过街去找妹妹。
未注意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块路将她绊倒,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幸亏,一双大手稳稳将她抱住。溜进鼻息的,是淡淡的锦字灰的香味。
惊魂未定,尹清澜轻轻睁开眼。眼前之人眉如寒刃,眼若深潭,眼底似有寒星闪烁,唇角微勾,让人总会感到几分疏离,青丝微拂,二人双目直直对视,定格的瞬间,显得他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眉眼间温柔了几分,“没事吧。”
尹清澜这才缓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中,急忙挣脱开。
“抱歉,公子,多有冒犯。”
“无碍。在下只是看到姑娘你快要摔倒,便出手相助,姑娘不必如此拘谨。”柔声说道。
“多谢公子。”
“不知姑娘芳名?”
“感谢公子出手相助,但也不至于查小女子的家底吧。”
“姑娘说笑了,在下姓付,名槐亭。”
“公子唤我……濯漪便好。”
“好……濯漪…刚刚看到姑娘与那摊主对话,颇感姑娘的勇敢大义,在下有意结交,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不忍看老媪被诓骗也不知情,便出言拆穿,算不得大义。”
“在下在御王府当差,若姑娘有难,可去寻我。”
尹清澜不语,但随后还是微微点头,“好。小女子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好,有缘再会。”看着尹清澜走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阿馥……”
随从已经回来。“王爷。”
“言风,刚刚那位姑娘,去查一下吧……”
“是。”
刚刚——
尹清澜与老媪的对话都被马车中的殷槐亭听了去 。
“尹家女儿……”当她转过身时,殷槐亭愣住了,那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吗……语气,神色如此之像……“阿馥……”已经泪眼婆娑,“真的是你吗……”肌肤莹白如玉附着微微粉晕,眼睛灵动狡黠,微微一笑似春阳融雪,唇若初绽的樱瓣,眸中跳着灵动的神采。腰肢盈盈一握,如弱柳扶风。
……
又是夜。
尹清澜和尹湘漓在这破旧的屋舍里生存了七天。
今夜月光皎洁,亦是尹清澜的生辰。
“阿姐,生辰快乐!”湘漓努力想让姐姐开心些。尹清澜强颜欢笑。父母不在身旁,生辰又有何意义。
——以上皆为回忆。
“清澜?”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面前是陈长窈。
“阿姊,我阿妹还在外面!”尹突然意识到。
“你何时有了妹妹?”
“说来话长,家妹唤作湘漓,只比我小三岁。当时和我一起跑出来。她还在巷子里等我!”说罢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轰——一声雷响,倾盆大雨仍未作停。
“雨大了,要不等雨停了,我与你同去?”
“不,这么大的雨,她一个人在那怎么办!”已经踏出门槛。
陈长窈也急急忙忙,“蕙心,拿好伞,跟上了她。”追她而去。
那破旧的屋舍早已被暴雨冲刷坏。
一切都犹如这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她的意志。双腿瘫软,顺势坐在了地上,内心的悲伤再也无法压抑,她失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突感眩晕,她向后倒去,意识昏迷。
意识模糊,雨点撞击大地早已将四周声音覆盖得一片死寂。这已不知是今夏第几次阴雨天气了,尹濯漪脑海错乱中竟油然生出这样的画面:她忽而置身一湍急的河流旁,仍旧是密密麻麻的雨滴,未等她多做反应,一女子闯入她的视野——纯白色的裙绯以河边的污泥为底,衬得更加耀眼,然而头上几支素净的发簪却早已凌乱不堪,看不到面容,但从动作上看她十分惊恐慌张,疯了似的往河边跑,忽然不知是脚下一滑还是怎地,后脊直接磕在岸边硬石上,鲜血倏忽间便染红了白衣,身体一软,便随之径直摔入河中。尹濯漪被吓到,身体不由自主想上前去救她,却感觉有股莫名的力量禁锢自己的身体,随即便是头痛欲裂……
眼前事物又开始模糊扭曲,逐渐迷离。不知怎的,她心里莫名总想上前去看清那人,脚却怎么也迈不出!空气湿冷,她就站在雨中,眼前事物分崩离析混为一谈直至无法辨析,突然却又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得被移动,而后自己失去重心向脚下重重摔去。这一摔过后身上竟莫名暖了几分,还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沁入鼻息……←
原是有人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言风,叫车夫把车拉过来。”
他亲自抱着尹清澜上了车。尹清澜浑身都已湿透,他将披风脱下,包裹住她的身体,又用自己的手捂热她的手。
尹清澜隐约睁开眼,模糊地看到一男子将自己拥入怀中,但还是太过昏沉,又阖上眼。
——
尹濯漪再次醒来,只知自己置身于一间陈设华丽的房中,床柱是精雕细琢的祥云花纹,偶然镶嵌有几颗珍珠作点缀,床上悬着银丝线绣成的帐幔。
门忽然响了,走近一个人。他身穿一袭玄色飞鹤锦袍,浑身流露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皇家气度。
“醒了。”
“付公子……”
顿了一下,“濯漪姑娘,并非付某有意欺瞒,其实我姓殷,我便是御王。”
竟就这么直截了当摊牌……尹清澜心下一惊,“参,参见……咳……御王。”意欲起身行礼,被尹槐亭拦下。
“不必。”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又会倒在那暴雨中?可否告诉我。”
尹清澜想到御王这次在雨中救起她,心下暗自默记这份恩情,随后便将一切说与他。
“王爷,今日您又一次帮了我,濯漪感激不尽……若能为您做点什么,必效犬马之劳!”
御王微微一笑未语。
→方才——
御王刚刚乘车出府,暴雨便冲挂下来,但他却未决定打道回府。
“王爷,属下查到些有关那女子的消息。”恰巧此时言风前来。
“说。”御王随即下了马车,言风撑起伞,“马车就在这停着吧,我自己走走。”
言风说着:“她就是前些日子刚刚起火的那尹家的长女,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
“也是命大,竟能活着出来。”
忽然御王不顾雨势向前冲去,一脸担忧,言风愣神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言风目光追随他才明白原是他看到尹濯漪正倒在雨中!
他焦急地拉下自己的披风,随后轻轻将尹濯漪扶起,喊言风叫来马车。
——(回忆结束)←
“其实本王也不相信尹大人会行如此下作之事,便私下派人去查究竟是何来龙去脉。”
“多谢王爷!”
御王温柔地看着她。二人静默了良久。
御王走出门。
脸上立刻由刚刚的温柔化为严肃。
“找人来照顾好她。”
“是。”
皇宫,鹤唳宫青烟殿内——
“娘娘,王府有人来报,殿下带回来一名女子。”
女人抿了抿茶。
“那人还说,那女子似乎是……”
未等她说完,沐贵妃便投去犀利的目光。
侍女立刻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记住,那个人已经死了。”沐贵妃冷冷地说。
“无所谓,替身而已,他自有分寸。”
“母妃母妃!阿兄带回来一个漂亮姐姐吗!她是谁的替身?”门外蹦进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
“琬儿,谁允你偷听了。”平静中带着一点愠怒,甚至有一丝宠溺。
小女孩委屈巴巴地说,“先生整日叫儿臣背那些文章,儿臣都未曾好好休息过。”
“母妃~听说宫外又有了好多西疆的稀奇东西!我可以去看看嘛……”殷汝琬冲沐贵妃撒了撒娇。
“唉,去吧!”轻声叹息,“玉竹,派几个人保护好公主。”
“是。”
“耶!可以出宫喽!”殷汝琬兴高采烈跑了出去。
“西疆……我似乎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沐贵妃望向窗外那从墙外伸进来的杏花。
似是看出了贵妃心中所想,碧萝说道,“娘娘,王上说他一切安好。”
沐贵妃只是微微提了提嘴角,未再多语。
那枝杏花伸入宫墙内的花瓣一片片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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