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薄雾,将西山小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庭院里,那株老梅在阳光下舒展着枝桠,点点红梅灼灼生辉,清冽的香气愈发浓郁,随着微风飘入敞开的窗棂。
书房内,暖意融融。昨夜相依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暖炕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梅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宁静。
王耀已经起身,正站在窗边,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臂。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致,带着一丝晨起的清朗。
伊万也坐了起来。他揉了揉依旧带着睡意的眼睛,淡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翘着,紫眸中还残留着初醒的水光,少了平日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难得的柔软和慵懒。他下意识地看向窗边的王耀,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依恋。
“醒了?”王耀转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身上,“去洗漱吧。晓梅应该备好早饭了。”
“嗯。”伊万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掀开薄毯,高大的身躯舒展了一下,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没有立刻下炕,目光依旧停留在王耀身上,仿佛在确认这份晨光中的暖意并非幻梦。
王耀走到炕边,拿起一件叠放整齐的、厚实的棉质外袍,很自然地递了过去:“山里晨凉,披上。”
伊万接过外袍。深灰色的柔软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他展开,披在身上,尺寸意外地合身,将他高大的身躯包裹得严严实实,驱散了清晨的微寒。他低头看了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衣料,紫眸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穿过回廊,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渐渐清晰起来。
小餐厅里,一张不大的圆桌已经摆好。
林晓梅正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放在桌上,旁边是几碟清淡的小菜:腌黄瓜、酱豆腐、一小碟淋了香油的笋丝,还有一小笼冒着热气的、白白胖胖的素包子。简单,却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家常暖香。
“同志哥,布拉金斯基同志,早。”林晓梅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早饭好了。”
“辛苦了,晓梅。”王耀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伊万也坐了下来。他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紫眸中带着一丝新奇。
克里姆林宫的早餐永远是冰冷的鱼子酱、黑面包和浓咖啡,带着钢铁般的冷硬。眼前这氤氲的热气和朴素的食物,散发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王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素包子放到伊万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西山厨子的手艺。”
伊万拿起筷子,动作还有些生疏。
他学着王耀的样子,小心地夹起那个白胖的包子,咬了一口。软糯的面皮包裹着清香的素馅,味道清淡却鲜美。温热的食物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清晨微凉的胃。
“好吃。”他低声道,紫眸微微亮起,带着一丝真实的满足感。他又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米香浓郁,带着淡淡的甜味,暖意瞬间蔓延开来。
王耀看着他低头认真吃饭的样子,看着他笨拙却努力适应筷子的动作,看着他眼中那份对简单食物的满足感,唇角无声地弯起。他夹了一筷子脆爽的腌黄瓜放到伊万碟里:“这个配粥。”
伊万依言夹起,酸脆的口感在舌尖绽开,中和了粥的甜糯,意外的和谐。他抬头看向王耀,紫眸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探索光芒:“这个……是什么做的?”
“黄瓜,用盐和香料腌的。”王耀耐心解释,又夹了一片酱豆腐给他,“这个,豆腐发酵的。”
一顿简单的早餐,在无声的默契和偶尔的轻声问答中进行。没有繁复的礼仪,没有冰冷的距离,只有食物氤氲的热气和两人之间流淌的、无需言语的暖意。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碗碟,也照亮了两人沉静温和的眉眼。
饭后。
林晓梅收拾碗筷。王耀和伊万走到廊下。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清晨最后的寒意。
伊万舒展了一下身体,望着庭院里那株盛放的老梅,紫眸映着点点红蕊,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纯粹欣赏:“梅花……很漂亮。”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比莫斯科温室里的……有生气。”
王耀站在他身侧,目光也落在梅树上:“山里的花,经了风雪,自然更有筋骨。”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梅瓣打着旋儿飘落,落在廊下的青石板上。
伊万的目光追随着那片飘落的花瓣,看着它轻轻落在脚边。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耀……”
王耀侧头看他。
伊万的目光从花瓣上抬起,笔直地看向王耀的眼底。紫眸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早已消融,只剩下清澈见底的、带着坚定暖意的水流:
“下次……我想带些莫斯科的雪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埋在梅树下。”
王耀微微一怔。
随即,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漾开一片了然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温柔地扩散开来。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轻颔首,声音平静而温和:
“好。等冬天。”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
梅香浮动。
廊下无言。
只有那份无声的约定,如同飘落的花瓣,悄然落入心田,生根发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