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住到成年？”金泰亨关好门，开始打量，“后来伯母才搬去札幌是吧。”
妈妈已经和高桥先生出去了，宋允雪带他在屋里到处转。他很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对风铃、照片、书架和桌上的划痕都感兴趣。听着她的回答，金泰亨抽出书架上一本卷边的杂志，吹走封面的尘埃。
“咦？这是……你妈妈？”他指向内页似曾相识的照片，见她点头，再低头阅览，无奈都是日文。又翻过一页，他啊了声：“我见过这幅画，Airi——”
“Karasawa Airi，没错。妈妈以前画画。”
金泰亨呆住，旋即摇头一叹。“我记得她的作品。原来Airi是你妈妈……难怪我们会在那里遇见。”
他为自己的不知情感到委屈，只是不习惯提起这点的宋允雪越辩越理亏，转身逃入房间。金泰亨跟进来，仿佛又发现新乐园，狭小空间内所剩不多的旧物成了待挖掘的宝藏。直到他从抽屉翻出一本旧册子，反应迅速地接住从中滑出的一沓纸。
“轻点。”金泰亨托着那些旧纸，让她来接手，“这是什么？”
是乐谱，而他手拿的册子是十年前的日历。倚在书桌边，看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纸张，她恍惚了一瞬间。
原来允雪这么早就开始写歌。金泰亨听着她用松软的音调回答他，却察觉出她情绪上的落差。他没再多问，将乐谱夹回去，捧着那本日历，故作嘚瑟地挑挑眉：“现在我是不是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见过你全部家人吧。”
“是是。”宋允雪笑应。
从她身上获得的答案，让他心情和煦得如同近两日的天气。回首尔的飞机上，金泰亨托腮望向舷窗外的蓝空，思绪时断时续。经此半年，任谁都能看出，无人甘愿退场，都要将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延续下去。不能让更多不稳定因素掺入了——金泰亨回忆与另两人的对话，最终拿起手机。
新加坡场馆后台，闵玧其收到弟弟的讯息。“首尔终场你结束活动了？要不要上台？”收到泰亨撒娇似的推拒，他也没强求，回：“到时跟智旻柾国一起来吧。”
彩排完，闵玧其再查看手机。短短半分钟，他将手机甩在沙发上，仰头捂脸。
哈，居然被敲打了。什么时候意识到的？还以为泰亨早已出局，没想到冷不防甩出两张在日本拍的照片。明晃晃的目的，而他什么都做不了——泰亨清楚这点。
可他们也翻不起风浪。六月七月允雪那么忙，谁都没有机会。闵玧其取下盖在脸上的手，勉强定神。他不该轻易被动摇信心，道路还长，该放眼远处……注视着她，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
6月17日，ALAXY的新单曲Never Look Back发行，featuring歌手Freya的表现受到关注。同日，V的专辑主打Slow Dancing正式公开。6月18日，ALAXY名为The Very Step Tour的巡演北美场在纽约开启。假后第三日，宋允雪登上容量超过万人的场馆进行演唱。
作为ALAXY邀请的暖场嘉宾之一，她在说唱歌手比斯利之后登台，独自演绎两首歌，再在Never Look Back中与ALAXY合唱完成开场。用新歌开场的想法是上个月制作时成型的，ALAXY的大胆着实给了宋允雪压力。还好她并非毫无经验：出道舞台是论坛体育馆举行的Jingle Ball，也是个万人场。
承接比斯利的抒情旋律说唱氛围，以Imaginary Therapy这首R&B开唱，久违的登台令宋允雪手心出汗。即使经过彩排，填满人的场地跟空场差别太大了，她几乎有种被立体的人潮淹没的幻觉。意识到不适应，她当即选择闭眼，仔细聆听耳返中传来的音乐，专心于控制自己的发声。
前段时日除了制作就是练习，充分准备的底气让她很快消除紧张。宋允雪往舞台边缘走动，尝试跟台下的观众交流。他们并不为她而来——她知道，所以看见站坑里有人张嘴跟唱，难免感到惊喜。尽管还听不到跟唱的声音，这种受到鼓舞的心情她带入了下一首歌、至今在榜的Drifting On By。
拍摄MV前宋允雪只练习了时长26秒的dance break，后来为舞台的呈现和伴舞团队排出整支舞，是首次完整表演。“高一点，把Freya放中间。”台下，贝齐侧头说。
明迪横举着手机。“要再拉近吗？拍清楚动作。”
上台前宋允雪嘱咐要将表演录下来，她们特地绕到看台。明迪的手臂抬了一首歌时间，画面已经有些抖动，贝齐接棒录像。
三分半钟后，灯光变化，全程监视手机屏幕的经纪人露出微笑，将手机交回助理手中。“挺享受啊，跟他们一起蹦起来了。”
明迪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见了吗？氛围真不错。还有尖叫声呢。”她没忘记正事，重新开始拍摄。
随着Never Look Back响起，她们被一片人声浪潮包围。发歌次日的首唱，观众给予了极高热情。“跟唱的声音真大，Freya在台上能听到吗？”两人赶回后台时，明迪仍难抑兴奋。
待机室里，宋允雪第一时间给出回答。“我听到了——穿透了耳返，台下人们的声音。”她伸长手臂，眼睛却紧紧盯住她们，“怎么样？”
贝齐不是第一次见她忐忑的模样，但明迪似乎是。接住助理递过来的手机，听着她们一言一语的反馈，宋允雪总算释放笑容，低头查看舞台回放。
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到六月末，ALAXY的巡演已开了八场。宋允雪能从每回表演中感受到一种变化，外部的、内部的、令人振奋的变化：独唱时越来越稳定的声音；对大小不一舞台的适应和掌控；Drifting On By期间在摇滚区甚至看台上蹦跳的观众；Never Look Back里每次都会响起的全场合唱；她退场时越来越大的尖叫与掌声……更不用提在榜单上节节攀升的两首歌的排名。
“巡演效应！”电台主持梅茜摊开手，“我们知道，ALAXY上次演唱会已是五年前，人们早就迫不及待。你呢，有想过会获得如此热烈的反响吗？”
周五，刚回到巡演的中站洛杉矶，ALAXY带上比斯利和宋允雪接受电台采访。梅茜也是熟人了，采访流畅而有趣，没冷落任何一个。在比斯利宣传完新专辑后，主持人转向宋允雪。
“Freya，恭喜！Drifting On By不断取得新成绩，远远未到停下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两首很棒的单曲了——不算另两首大热合作曲——所以，作为今夏备受瞩目的歌手，下次会带着首张专辑来见我们吗？”
首专的发布日期尚未敲定，但巡演过程中，宋允雪一直为此准备。从东岸到西岸、辗转多个城市，没有出门走走的空闲，她忙于利用空隙时间跑现场、跟Revontulet的人开会讨论制作方向。埃加特对她首专的重视不亚于宋允雪自己，从这八个月陆续上交的demo中筛选出十一首歌、该精进制作时，主理人还担任起A&R的职责。七月中旬，ALAXY的巡演北美程将告一段落，到时宋允雪就该泡在联系好的录音室里了。
采访最后，ALAXY用酷酷的音调宣告新消息：巡演间隙，他们将空降于密尔沃基举行的Summerfest音乐节，是首次在演唱会外表演新歌。“所有歌迷，听到了吗？”梅茜激动地重复，“七月九日！就在下周六！我们Summerfest见！”
朴智旻取下耳机，对身旁的柾国一笑。“什么。哥笑什么。”田柾国莫名其妙，瞥向对面的手机屏幕——什么视频看完这么开心。他们在纽约会合，刚一起吃完饭坐车回酒店。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舞台加油。”朴智旻摸摸脸，遮住嘴角。接棒solo的柾国在七月八日发行Seven，进入最繁忙的活动期。就算知道消息也只能徒增苦闷啊——他独享算了。
要说音乐节和演唱会的最大不同，是能够看见天空。在酒店和场馆之间移动的宋允雪总算呼吸了一下午室外的空气，切身体会夏天的热浪。ALAXY是空降加场，当日持票的人不一定冲他来，但露天现场里齐跳的观众和准时响起的大合唱给了他们答案。
“这歌真有这么火？”下台后，宋允雪迟缓地接过明迪手里的毛巾，有些不敢相信。
让她更没有实感的是换掉衣服后、从表演者转变为观众，走向餐车的路上被认出和索要合照。“我有粉丝。”那群女孩走后，她晕乎乎地转头对经纪人和助理说。
“当然啦！”明迪压着声音，看起来比她还激动。“是的，你有粉丝。”贝齐笑着重复。
“好神奇——我甚至幻觉自己的大腿有点抖。”宋允雪第一次不是因为阳光而戴上墨镜。
明迪低头看一眼。“不，不是幻觉。”她指出，“你手机响了。”
宋允雪窘笑着掏出手机，来电刚好断掉。屏幕上还有两条消息提示，发送者名字——跟来电的一致。她咬咬唇，先点开新消息。
是一个视频，她边走边播放。拍摄视角在高处，音乐正是dance break那段，她和伴舞们在台上大跳特跳，画面有些抖。哪个看台上的观众拍的么——正当她冒出这念头，镜头一调转，拍摄者入画。压低的帽檐，密实的口罩，露出的那双狭长眼睛，不是朴智旻是谁？
视频结束，宋允雪顺势看向下一条消息。耳畔仿佛响起他柔软、上扬的音调，她用手挡住迎面的阳光，会心一笑。
“Knock, knoc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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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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