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坂本Days日常|南赤/南莉]人生不如 > 第1章 《人生不如0.1毫克尼古丁》

第1章 《人生不如0.1毫克尼古丁》

在废弃仓库的阴影里,赤尾莉昂用牙齿撕开烟盒。锡箔纸的响动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她叼起一支烟,火柴盒早已备好。

南云与市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看赤尾莉昂划燃火柴,动作如行云流水,熟得像刻在骨子里。

恐怕连莉昂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在任务间隙摸出烟,她总会比握枪时更放松些。这里的放松不仅意味着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还指代莉昂面对南云的姿态:更加坦然,那么柔软。

枪械般直率而暴烈的女人这会儿正小心翼翼护着一小簇火苗,橘色的光映在她脸上晃荡,把侧脸的轮廓烤得柔和了些。烟圈从莉昂唇间飘出来,在从仓库破洞漏下的光柱里漫成一片朦胧,将那份能刺穿人的凌厉都磨钝。

所在地并非学校,借火不成便大打出手的情况不该存在,故而莉昂记得带上了火源。火柴,老烟民的习惯:同时备着火柴。莉昂用火柴,也出于未雨绸缪的安排。

在杀手的世界里,无特征是最大的安全。和“不是当社长的料”的南云不一样,莉昂对工具的选择,很多时候不是出于习惯,更不可能是扔骰子决定武器的假意轻率,而是生存计算。火柴,尤其是最廉价的硫磺火柴,燃烧后只残留硫化物的微末,与仓库的铁锈味、森林深处的腐叶、城市的灰尘混在一起,不会像任何打火机——无论是品牌的、定制的,还是在便利超市随手购买的最常见款——那样,留下暴露身份的指示牌。风一吹,连“谁在这里点过烟”的疑问都消弭无踪。

送走学生时代,作为职业杀手,绝对可靠比方便重要一万倍,连点火都要计算风险才配活过明天——这样的赤尾莉昂,在刀光剑影暂歇的空当里,对南云与市卸下戒备。

对杀手而言,敢在谁面前分神,简直是把命当筹码压出去的温柔,奢侈得很。

南云品味这份温柔。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像暴雨里漏下的片刻晴天。

对周遭的警惕早已刻入本能,但一支烟的辰光足够两人在彼此眼皮底下,把绷了太久的肩垂成自然的弧线。

仓库的霉味混着朽木和积灰的涩,被烟丝燃出的微苦焦香劈开个口子。

赤尾莉昂指间的烟燃到了中段。

她的手,早被训练得比秤星还准。扣扳机时要算弹道的偏差,握匕首时要量刺入的角度,连弹烟灰的力道都精密地被拿捏:用几分力能让灰烬脱离烟蒂?以何种角度坠落才能带起最小的气流?对此烂熟于心的赤尾莉昂轻轻一弹,积了半寸长的灰烬就飘落进铁架的锈痕,没惊起半点浮沉。

“喂,莉昂。”

南云的声音突然撞进安静里。

他原本往墙上倚的后背悄悄直了直,不显眼地换了个姿势。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会儿指间能转着枚硬币,好显得更加从容些。

长着张娃娃脸的黑发男人空着的指节无意识地磕了磕裤袋边,像在模拟转硬币时指腹磨过金属棱的触感,手指在裤袋里蜷了蜷,又松开。

“也给我来一根?”

分享烟这桩小事,在男人堆里是把无形的钥匙,咔嗒一声就能拉近友谊的距离。赤尾莉昂偏就手握这根钥匙,如同对待她摸惯了的扳机一般熟稔。

南云与市倒情愿赤尾莉昂不认这物什,省得他心头那点滞涩说不清道不明,还得被她那副「本该如此」的坦荡照得无所遁形;

就像他宁愿别撞见猫在屋檐下躲雨,从而不必忧心如何处理它留下的爪印,更不必在拢起旧报纸想给它作垫时,指尖缠上几根带水的软绒。

前阵子,三人因故挤旅馆,只剩一间房。坂本往榻榻米上一躺就打起了哈欠,眼里根本没有「男女有别」这回事,仿佛大家不过是三把并排靠在壁龛里的伞;莉昂也只把外套往矮桌上一放,指尖转着空弹壳,漫不经心地说她睡窗边。

只有南云,他盯着窄窄的推拉门,忽然觉得空气里掺了截没燃透的烟丝,呛人的闷劲卡在喉咙口,咽不下,也吐不出。当然,南云不吸烟,因此一切只是他的感觉。

他几乎脱口而出“还是去别处凑合一晚吧”,话出口时才咂摸出不对。

坂本“啊”了一声,打哈欠的尾音都被惊得顿了顿;莉昂抬眼看他,眼里些微困惑慢悠悠落在他悄悄调整坐姿时没捋平的榻榻米边。

就连南云自己,也暗笑自己荒唐:在生死面前,是男是女有何不同;既然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怎么突然讲究起性别。

面对坂本和莉昂二人同频的停顿,南云没解释,只笑嘻嘻摆手道“只是说我啦,我去凑合一晚”。

有些心思就像烟蒂上的火星,亮一下就得摁灭,否则危险。

危险。坂本那家伙的浑然不觉倒不算什么威胁,南云害怕的是莉昂那双能体察榻榻米最浅的褶皱的眼睛;多说一个字都是画蛇添足,反倒更容易被她看穿。

正是这份清醒,让南云此刻那点“想借支烟,靠近莉昂一些”的念头,突然就露了怯。

“你不是嫌呛?”那丛比春天的野水芹更青的过肩乱发转过来,眉峰挑得更高些,烟还斜斜叼在唇间。

说话时,她唇瓣动了动。烟灰颤了颤,没被抖落,就那么凝在那儿。气音裹着烟丝的涩味漫过来:“还是吃你的蛋糕去吧。”

“那不是还没尝过嘛。”

南云半边身子晃了晃,不经意般往赤尾莉昂那边倾,要去够莉昂的烟盒。他的手臂顺着身体倾斜的方向伸展,而莉昂裸露的肩头恰好在这条轨迹上。

就那么轻轻擦过。

南云被风推了下似的敛了点劲,手臂悄悄往外撇了撇,避开了那片没被布料盖住的皮肤。

这一碰快得像错觉,南云却避无可避地在心里先打了个转:水里的鱼,游得再快也藏不住尾鳍的摆动;方才他故作随意的样子,倒映在莉昂清明的眼里,是否透着破绽?

他把视线钉在落入手中的烟盒上,找到了临时落脚点。

烟,赤尾莉昂唯一的那点瘾,能让她捏在指间不肯松的东西;是这个握枪时发力比呼吸还自然、动怒时眼尾能窜出亮金色焰苗的女人,会倚在墙角、对着发怔的东西;是硝烟之外,始终缠着她的另一种气味……

南云与市就是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他总得尝一尝吧。

“总得尝尝是什么滋味。”南云眉眼间那股甜腻的痞气,里头裹着的那点认真却没说透。明着说的是烟,又似乎在说烟背后的人。

轻佻的调子慢悠悠裹过去。记起该看看莉昂的反应,南云与市的目光忽又弹回莉昂的面庞,不挪开——方才那一下轻触,莉昂的肩有没有微不可查地动一下,或者眼神有没有一丝波动?如同所有二男一女三人组中的女主角,莉昂的存在总是很关键,南云从不会让她的话落到地上,她向来是个触发点。

南云与市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想尝一尝的念头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就像他说不清街角巷口的常春藤哪片叶子最先变黄——或许本就没什么道理,只是蹭过莉昂烟盒边角、指腹微微发刺的瞬间,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他到底是想尝什么呢?大约就像舌尖顶到牙床上,二者虽是同属于一副口腔的柔软,却是两种不相干的东西,偏要在相触时生出点微麻的疼、让人记挂的软痛。舌尖活泛,总忍不住往牙床那处探;牙床稳固,却在被触碰时透出点隐秘的酸。

南云对着自己较劲,把这念头往烟上推,说自己是贪着那点呛人的涩味。可这哪是烟的错?他偏要骗自己,就像对着镜子里的倒影扯谎:明知无人在听,明知那影子把他眼底的渴切照得一清二楚,却还是要张嘴,说自己想尝烟,好像多念几遍,谎话便能应验。

而莉昂应了他的谎言,以为他心血来潮真想尝尝烟。

南云与市手里拿到了赤尾莉昂的烟盒。他刚才去够烟盒的时候,莉昂没有按住不给;此刻他凑过去借火,莉昂也变得大方,大方得不像从前那个被打搅半支烟的兴致就会挑眉瞪人的少女。她就着自己那根烟,点燃了南云的那一根。

赤尾莉昂的烟吻上南云与市的烟。一场亲密的借火,一次间接的亲吻。

将这个吻吸进去的瞬间,南云与市猝不及防地咳了两声,呛出了少女莉昂的锐。

大凡抽烟的人,想到的只自己一人。记忆里的赤尾莉昂看起来尤其如此。那股不容分说的侵略势头,是会让人喉头发紧的致命。赤尾莉昂,她就这么自顾自地燃烧,不管旁人会不会被火星烫到,也不在乎谁被她未经打磨的攻击性呛得皱眉。

可人总是在变。一如赤尾莉昂现在抽的烟没从前烈,烟盒里一支香烟的尼古丁含量从0.4毫克变成了0.1毫克;对南云和坂本,莉昂的表态也从“想宰了你们”变成了“姑且也是朋友”。她褪去了一些与暧昧无关的害羞、与尖锐共生的防备,长出了女人的轮廓,和南云与市就着同一片光阴的灰烬,不声不响地一起长大了。

一起长大的过往总让南云忘记,他与莉昂是如此截然不同的存在。

起初,南云看得真切——如果说黑色是镇静的冷,像深潭里打转的漩涡,给人裹着化不开的阴沉感觉,那绿色就是梅雨季的雾,模糊、湿热、缠得人喘不过气。他们各自盘踞在世界的两极,被水汽糊住翅膀的青凤蝶挣扎在湿绿里。原以为凭蝴蝶的轻盈,断不会溺死在凝着墨的深潭底。

学校,无聊的组织,强迫人在有限的范围内制造同类的愚蠢存在。可当南云、莉昂、坂本三人的名字被捆绑在一起提及,所有人都会把他们当成一样的生物,笑着拍他的肩说他们本是同类还分什么南北极。旁人说得多了,连南云自己也恍惚动摇起来,仿佛那些「同类」的定论是真的,仿佛他和莉昂之间的差异不过是错觉里的一道痕,浅得快要磨平。

在这个世上,南云与市和赤尾莉昂生来不是一双筷子的两根,绝不会被人当作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是各带锋芒的刀和叉,最称手的两件凶器,明明棱角迥异,却因为常年被摆放在一起、沾着同一场杀戮的痕迹,从而导致没有人会想象它们之间出现分离。

可同伴不等于同类。刀和叉本就可以被不同的手握住,刺向不同的喉咙;人总要分离,无论是在路口处分道扬镳,还是被生死隔断。

正因为想到了刀叉终将分置、缘分终有尽时,当莉昂嘲笑他“看了那么多次别人吸烟,怎么还不晓得要抬头才不会被熏到眼”时,南云没把心里话讲出来。

为什么要低头?

因为以他的身高,莉昂仰头时,目光正好能漫过他的眼;而他非要低头,才能看清莉昂的脸,才能生出那点错觉——

或许能将燃着的烟蒂,在她肩上轻轻捻灭。

要在莉昂那里留下些什么,这是南云与市第一次抽烟时心底明确的决意,无论这念头以何种形式浮现,本质上都是要在莉昂身上烙下些什么的执念。

那时的南云尚不明白,他想在莉昂肩上按灭烟蒂的瞬间,那些在想象里反复描摹的痕迹,落在他们脚下那片随时可能咔嚓崩裂的冰面上,是桩太过虚浮的妄念。

冰面。

十几岁的时候,南云、坂本、莉昂三人,谁都没觉得自己能活很久,更别提永远活着。谁都知道冬天的湖面结着的冰,看着厚实,踩上去底下却可能咔嚓咔嚓响,谁也说不准哪一步就会塌。在冰上行走,千万不要留下太深的脚印;人要学会规划离别,尽量避免和短暂出现的人创造太多共同回忆。

可刚学会飞的鸟,只顾着往前冲,不明白什么该绕开的气浪;太年轻的南云与市哪里懂什么规划,哪里会想什么冰面会不会塌。什么短暂不短暂长久不长久的,他只知道此刻的风是暖的,身边的人是真的。

于是那些一起攒下的瞬间就像被风卷着的蒲公英,绒毛缠在一起,风一吹就成了团,根本由不得南云与市细细拆分或喊停。风自己停的时候,该落的总会落。少年时一起被风卷着飞,后来有人落地结果,有人不知所踪。南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坂本活至中年,同挚爱组建美满家庭,幸运地找到自己的安稳土壤,而莉昂……

莉昂。舌尖抵上颚的轻触,发“莉”时那点气音,南云早已谙熟;紧接着舌尖落下,“昂”字的尾音漫开,圆融又沉郁的回响。

当这两个音节在空气里浮动,南云与市心里清楚,念出这两个字,意味着撕开那层结了霜的回忆、任疼意漫上来。

他一直都明白:莉昂,无论她曾是怎样鲜活的存在,无论那些共处的时光里是否藏着别的意味,她都已成为他记忆里无法剥离的部分。这段记忆关乎少年时的风,关乎冰面的脆响,关乎蒲公英缠结的瞬间,关乎三个人交汇的命运轨迹。

南云不是不知道会疼,只是偏会念,偏要让那点疼在骨缝里钻;他总在深夜惊醒,因为梦里总有她,这种惊醒其实是他自己舍不得睡——这才是最磨人的地方。

至于这些是否牵连着更深的情愫,南云已分不清。

因为,他终究是个被困在回忆里的人。

南云与市没能忘记,于是赤尾莉昂的影子便始终停在那里。他有时会恍惚,自己和莉昂竟然曾有过一支烟的联系,以及许多像这支烟一样的、属于他们的第一次的片刻。

痛的究竟是心碎的那一刻,还是蹲下去捡的动作?

南云与市抽的第一支烟没多伤肺,反倒是在那之后无数次,在别人的烟气里想起莉昂的时候更灼喉:心里装着个人,见了指间星火,都以为是从自己身体里飘出来的魂,疑心记忆化了形,念想挣着活了过来。

这支烟带来的破碎不是一次性的:第一支烟是初识的浅淡,后来旁人燃起的烟成了触发器,每次闻到都要把「想起莉昂」这回事再经历一遍。这种反复想起的折磨,像用钝刀慢慢割,不是剧痛,是细水长流的疼。南云总在自我欺骗里绕圈——他早已不碰烟卷,却总在旁人点烟时凑得更近,明明知道想起她会难受,却偏要让其他人吐出来的烟气钻进肺里,勾着记忆,让那点疼反复清晰。

戒掉烟,忘掉莉昂。

戒掉她,就能躲开反复的刺痛;戒掉她,就能免去无尽的煎熬。戒掉她,戒掉不曾拥有的圆满,戒掉那些已失去的、往后再也抓不住的瞬间。杀手戒掉爱情、未亡人戒掉仇恨、归人戒掉故园,像藤蔓戒掉攀附的架、候鸟戒掉迁徙的航线,像囚徒戒掉铁窗外的自由、失明的人戒掉曾见过的光……

戒烟是南云与市唯一能做的事,他本就没再吸过烟。

南云与市决心不忘掉赤尾莉昂。

与莉昂相关的一切,他连戒的资格都没有:戒的前提从来是对象与自身分离、是能被剥离的外来附着物,比如烟;可莉昂早如骨血如肌理融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谁能戒掉自己的一部分?

南云与市存在于有赤尾莉昂的记忆里,并非是他选择进入,只是因为他从未离开。

正在过去的永远不会真正过去,生者和死者在烟里来而复往。

南云与市的心后来一直很安静——

人生不如赤尾莉昂给的那0.1毫克尼古丁。

Fin.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婚内上瘾

女主并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