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我了解你。”
正如当年,正如此刻。
千手扉间捡起地上的刀,锋利的刀刃一面刻画出了宇智波泉奈冷厉的双眼,漆黑得如夜的魅影;一面是千手扉间恍若燃烧着的火焰的双眼。
曾经,眼中的火焰属于宇智波泉奈,那个没有破绽的敌人——他是那么高傲,以至于言行间都带上了炽烈的凉火。而千手扉间,他永远是更冷静更理智的那个。
「可怜你没有写轮眼的命运吧!」
那时的泉奈会这样说,居高临下,冷嘲热讽。
宇智波泉奈的死是一切命运的开端。
也是和平的永恒祸患。
他的死让大哥和斑握手言和,可和平真的到来了吗?千手扉间明白,虚假的和平正如手握之沙,越是握紧,越是流逝。
刀锋的两面,是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
没有圆滑的中间带,他们面对面,处在最亲近也最疏远的距离。作为敌人的了解,不管是曾经,还是以后。宇智波泉奈和他只有正面相对,在最了解的距离相互算计。
所以,“斑要背叛木叶了对吗,泉奈?”
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敌人,只是这样的问题,别骗我,泉奈。
“别说得那么难听,扉间。哥什么时候也能被你当做自己人了?”
“他背叛了和大哥的理想。”千手扉间说。
宇智波泉奈被他激怒了,“你怎么不说是你大哥本末倒置?偏偏把一切都推到我哥身上,你们千手就清清白白地享受起了木叶的和平是吧?千手扉间,你不会抱着天真的幻想以为木叶永远会这么下去吧?哈哈,你知道我听说你成了二代候选是什么想法吗?”
宇智波泉奈讥笑着说:“我在想啊,吸你大哥的血苟且偷生开心吗?”
千手柱间啊,承认吧,我的死亡彻底击碎了你异想天开的理想。
因为宇智波泉奈是宇智波斑唯一的兄弟,因为泉奈是如此确信,斑哥永远不会满足建立在兄弟死亡上的和平。
你千手总是仰着头,看到的尽是太阳,是那些光亮的未来,可我的哥哥啊,他总是低着头,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总是垂眼去看繁华下的鲜血白骨。
宇智波泉奈咬紧了牙齿,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栗,他看到千手扉间哑口无言,他高兴吗?不。他能在多年后精准地刺伤千手扉间,他当然知道千手扉间也能找到他宇智波泉奈的痛点。毕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身为一个宇智波,他居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写轮眼。
可是千手扉间居然不说。
他居然不反驳!
哈!
他这是在怜悯我缺席的这几年吗?身为敌人,身为……你凭什么俯视我,扉间?!
死亡不是一了百了。
死亡是无止境的悔恨。悔恨他无法继续前进,悔恨他不能做得更好,悔恨他与生者间已隔了一整个黄泉的距离。
对着千手扉间说出这些话的自己……又是何等的耿耿于怀……太丢脸了,宇智波泉奈,你怎么能让扉间看到你这么软弱的一面呢?
还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补。太耻辱了,太低贱了,也太……悲哀了。
因为你赢了我,所以我别无他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最好的方法。
宇智波泉奈真的活不下来吗?不。
他一清二楚,他就是要死,必须死,死在兄长最迷茫也最无助的时候。死在宇智波的困境中。他是何等得放心不下斑呀!连死前嘴中念叨着让斑带着宇智波的希望。
宇智波。因为有宇智波斑,因为是斑的宇智波,宇智波泉奈才甘愿为它牺牲。他想,他的死真是有价值。为斑哥和宇智波中埋下芥蒂,为斑和千手柱间的理想埋下隐患。
他的哥哥,本该是世上最自由的人。
没人可以成为他的弱点。即使是宇智波泉奈,即使是父亲亲手交到他们兄弟二人手中的一族。
“所以……”
一声叹息后,千手扉间不再言语,他只是伸出手,把刀递到宇智波泉奈面前。
轮得到你给我递刀了,扉间?
你还记得你是杀了我的敌人吗,对敌人心软也是你千手的教养?
宇智波泉奈有心想这么说,那股气却越是提不上来,最后如一坨冰碴滑进胃袋,沉沉坠坠。
他没有拿刀,揉成一团的情报也被他随意藏在了旅店的一个角落。他躺在榻榻米上,黑色的长发被压住了,拉扯得头皮生疼。
阳光落在了宇智波泉奈脸上,又随着时间移走。好冷。泉奈想。
可他一动不动,无力地看着光溜走,就像他死而复生后的时间,他抓不住。
好冷啊。
宇智波泉奈侧身躺在床铺,凌乱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在打战。
他混沌不已,不知晓时间的边界,在生死边缘无所事事。
冰冷的水打湿了榻榻米。
他本是托身于雪才返回了人间,谁又能说清,雪融化后还会再来吗?
宇智波斑回来时,弟弟苍白着脸望向他,半晌,对他笑了笑。
不好的回忆铺天盖地袭来,斑瞳孔紧缩,瞬身过去探了探泉奈的心脏。
“泉奈!”
宇智波泉奈仿佛没有了知觉,只是习惯性地搭在了宇智波斑的手背,安抚兄长。
长大后,泉奈不再无所顾忌地对斑撒娇,他总是好面子,亲近的动作也做得更隐晦,就好像这是独属于斑和弟弟间无人知晓的秘密。
死而复生的人该怎么留他在人间?
宇智波斑不知道。
他曾升起过复活泉奈的念头,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这是亵渎。对泉奈的亵渎。
“泉奈……”宇智波斑呼唤着所爱之人的名姓,他紧紧地搂住失而复得的珍宝,然而他摸不到泉奈渐弱的心跳,阵痛如约而至,救世主在创世前仿佛注定无与拯救为伍。
他只有不断失去,才不断反复验证他的理想、他的希望、他的所期盼的未来的坚定和不移。
可。
宇智波斑的希望是宇智波泉奈所给予的。
在泉奈出生时,在战乱中逐渐麻木的斑在那一刻陡然明白了生的喜悦。
——这是我的弟弟,我一定要保护他。
后来,这个愿望变成了——这是我最后的弟弟,我会竭我所能让他活下去。
生命的逝去悄无声息,可生命的到来却熙熙攘攘。
宇智波斑眼角落下一滴泪,他闭上眼,就好像他们兄弟二人二体一心。
感我所想,念你所痛。
他亲吻泉奈的额头,泉奈的双眼,泉奈的嘴唇,像在向无生息的神献上最虔诚的祝福。
宇智波斑恍惚地想:如果他和平的理想注定是以泉奈的失去为告终,那他和柱间又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自己能扔过去了。石头却在半道咚一声落水。
“哥……”
不要哭。
我的死亡不值得你为此哭泣。
宇智波泉奈本能地汲取宇智波斑的体温。
火遁使天生的温暖令他蜷缩在对方怀抱,他在宇智波斑亲吻时,迷蒙而美丽的黑色眼睛划过了钻石般的晶莹。
他和斑在这一刻,一切肉,,体的隔阂与时间的烦扰都无法打扰他们。
宇智波泉奈贪恋宇智波斑的暖意,宇智波斑死死抓住泉奈,爱意是母亲子宫的羊水,他明白了兄长所想。可他自私地想纵容。
确认我的存在,哥哥。
我是没用的弟弟,到了此时此刻,也贪恋着你的怀抱,不肯回到该去的地方。
宇智波泉奈是宇智波斑理想的绊脚石。
宇智波泉奈为此而流泪。
温暖的手拂过冰冷的胸膛,宇智波泉奈微微挺身,追寻着手的温度。
他不追求太阳,反而沉溺在一人的热烈。
///.
宇智波泉奈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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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而冰冷的指尖停在宇智波斑眼尾,宇智波泉奈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我是你的幻想吗?还是你可有可无的累赘?”
他想呕吐,躺在地上,别开脸,散开的发和近乎月色的皮肤让他有种虚幻的脆弱。
——但泉奈是存在着的。
光是这一点,就和曾经把弟弟放进棺材的那一夜区别开来。
宇智波斑爱着宇智波泉奈。
这毋庸置疑。
泉奈此时和母亲枯萎的模样何其相像?世道总是叫惊才绝艳之人破碎,仿佛只有这才能令固执者惊醒,胆怯地后退。
宇智波斑拒绝。
他一直忍受着痛苦。他是擅长忍耐之人。可他没办法看世界把他珍而重之的宝物再三摔碎。他一直知道,泉奈是个比他还要敏感和温柔的孩子。
这样的泉奈,是污浊的世界所嫉妒、所不能容纳的。
泉奈想要躲进他的身体里,因为他们的母亲早已逝去,年幼的孩子也已长大。斑是唯一一个可以给予泉奈温度的存在。
泉奈说:“掌控我,哥。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我也在你身边。”
患得患失的兄长,失而复得的兄长,宇智波斑被自己的宝物蛊惑,就像潘多拉无法停止打开魔盒前种种沉沦和堕落的幻想。
失去安全感的幼弟,渴望着放纵的幼弟。
在忍者的教育中,放纵意味着死。无法克制意味着忍者失格。可宇智波泉奈本是已死之人,死前,他可怜可爱的弟弟没有放纵过哪怕一次。
终于,蛇咬下了甜蜜的果实。
宇智波斑说:“把你的全部、交给我……泉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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