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上过得开心吗?”万维克搭上星期日的肩膀,一副十分关心他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登上了列车?”星期日反问。
“我可是一直在关心你啊!”万维克回答,“我了解你的一切,毕竟我就是你。”
星期日用沉默回应了他的热情,但万维克丝毫不在意,仍然十分热络地自说自话:“看得出来你很开心,交到新朋友的感觉很不错吧?在放下了你那些沉重的责任以后,只作为你自己踏上旅途,是比想象中轻松快乐吧?”
“不要随便窥探我的心思。”星期日回答。
“我可没有,我们是同一个人,我的感受就是你的感受,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万维克脸上露出星期日绝对不会显露的灿烂笑容,像是真的为星期日感到开心。
星期日没有再否认他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万维克的话并没有错,他也确确实实在旅途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列车组不计前嫌接纳了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在不断被无名客们感染,虽然他依然在以搭车客自居,但内心深处早已将每一个人视作了朋友。
友谊是有温度的,也是有重量的。在无名客的影响之下,他也逐渐发现了自己一叶障目式的理想存在着极大的漏洞。
与之相反,无名客所行之路反而更贴近于他所期望的世界,他们行走于寰宇之中,面对所遇到的苦难与不公伸出援手,无论面临怎样的困难,也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弱小的生灵。
他感谢无名客们对他造成的影响,与其说他所经历的是一场苦修,不如说是对心灵的洗礼。所以他竭尽所能想要融入他们,想要为他们尽一份力。
“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呢?让他们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坦诚相待才能更好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不是吗?”万维克循循善诱,星期日垂首不语。
“坦诚并非易事。”半晌,星期日轻声回答。
在星期日和万维克的双重努力之下,列车组总算是再次成功会晤,只是原本的五个人激增到了八个。
“我的天,才一会没见,你这是有丝分裂了吗?”三月七绕着两个星转了好几圈,硬是没看出两个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扒拉扒拉左边星的头发,又扯了扯右边星的衣摆,最终放弃了分辨。
她又转向另外那个不省心的家伙,更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列车的未来。
“谁能告诉我,他是谁啊?”三月七指着丹枫,显然情绪有点崩溃。
“来,三月,认识一下,这是丹枫。”其中一个星拍了拍她的左肩,介绍道。
“冷静一下,毕竟他都在这里了。”另一个星拍了拍她的右肩,指向了万维克。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啊?”三月七左看看右看看,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诡异的局面。
“这种情况下,明明是还是一个人的你更特殊吧?”左星回答。
“三月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掉队?”右星指责。
“等等,你们两个不要一起和我说话,我有点混乱。”三月七扒拉开她们两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最后一个靠谱的人。
“有点复杂,说来话长。”丹恒回答。
当然,这个复杂的局面很大程度上和星的恶作剧有关。
在寻找同伴的这一路上,星把列车上的成员详细给星核猎手讲了一遍,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整蛊一下三月七——装作同一个人,让三月七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开拓者星。
在经过周密的演练之后,她们几乎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于是,在遇到三月七以后,她们就开始了表演。
丹恒看向站在三月七右侧的星,轻叹一口气指向左边那个:“我和星走散以后遇到了她,而星遇到了丹枫。恒星似乎读取了我们的记忆,通过某些手段模拟出了他们,并将他们投射到了这里。”
“看来,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出现在这里了?”万维克说道。
三月七顺着丹恒手指的方向,后知后觉看向站在自己右边的星:“所以,这个才是真的?好啊你,敢整本姑娘,看本姑娘邦邦给你两拳!”
星躲避着三月七愤怒的拳头,绕到丹恒身后试图寻求庇护,但丹恒显然不准备插手这一场闹剧,残忍地选择了袖手旁观,被两人拉扯得东倒西歪也没出手阻拦。
“喂喂丹恒,你不讲义气!”星在三月七的攻势下抱头鼠窜,走投无路之下又逃到了丹枫身后。丹枫倒是还算讲义气,伸手拦住了三月七。
在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丹枫,三月七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
半晌,她突然冒出来一句:“原来,传说中的丹枫是长这个样子啊!”
丹枫被她这没头没脑的感慨搞得懵了一下,下意识问:“你也认识我吗?”
“那当然,我们在仙舟没少听说你的事迹。”三月七回答。
“不是什么正面事迹吧?”丹枫追问道。
“这个……还是有一部分正面事迹的。”三月七含糊其辞,这副闭口不提的态度和另外两个人倒是像得很。
“你们三个,该不会是统一了什么口径吧?”丹枫抱臂看着她,歪了歪头。
三人互相看看,十分默契地摇了摇头。
“不用问了,咱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三月七十分坚定地说道。
“难不成,我把龙师杀了?”丹枫继续问。
“那倒没有,但是丹恒帮你把龙师镶墙上了。”星从他肩膀后探出半个脑袋,指了指丹恒。
“我跟星还给那老东西套了麻袋,狠狠揍了他一顿,揍得他满地找牙!”三月七补充道。
一提起这两件事,丹恒很快又回忆起那段鸡飞狗跳的过往。从灵砂处得知了龙师涛然的部分事迹后,星和三月七一直摩拳擦掌想去给涛然套麻袋。
丹恒本想阻拦,毕竟列车是受邀前往仙舟参加演武仪式,作为列车成员偷偷潜入幽囚狱去偷袭龙师,一旦被发现身份很难收场。结果他一个没看住,还是让她们俩偷偷采取了行动。
在事情败露以后,还好有白露和景元的担保,再加上列车为仙舟抵抗绝灭大君幻胧提供的助力,这才让她们两个免去了判官们的追审。
“哦?那很厉害啊,做了我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丹枫十分配合地给她们两个鼓了鼓掌。
“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我师父的师父可是神策府话事人,罗浮仙舟的将军景元!”三月七十分骄傲地回答。
“这么厉害?那你师父又是何方神圣?”丹枫问。
“呃,这个……你应该不认识他,但他可是未来的罗浮剑首,超级厉害的!”三月七回答。
“这样啊,替我向未来的罗浮剑首问个好。”丹枫道。
看着面前的粉发少女,让他想起自己的朋友们来。在他与龙师最剑拔弩张的那段时间里,白珩也试图撺掇着景元和应星一起去给龙师套个麻袋揍一顿,但联盟和持明一族早有盟约,联盟成员不得伤害持明,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搁浅了。
丹枫忽然很想念几位好友,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忙于族中事务多日,已经有很久没能腾出时间赴约共饮。
不知除了景元以外,另外三人在他身死以后过得如何。
当上将军的是景元,那就注定如愿以偿的并非镜流;应星寿数有限,恐怕早已寿终正寝;至于白珩,从星的含糊其辞中也能推测出一二,恐怕她也不曾如愿登上列车遨游四海。
思及此,丹枫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所谓“过得不好”其实也将景元涵盖其中。
他认识的景元不过是个才加入云骑军的孩子,而存在于他们故事中的景元是独当一面的罗浮将军,在挚友们相继离去以后,坐上了那个恩师所期盼过的位置,独留景元孤身一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生沉重,恐怕最终真正能称得上是过得很好的就只有面前的丹恒。
他骤然沉下的气压让三月七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悄咪咪往后挪了几步躲在了万维克身边。丹枫沉溺于思考,未曾发现她的小动作。
丹恒叹了口气,大概猜得到他想到了什么。他不愿与丹枫说太多相关的过往,虽然面前的丹枫仅仅只是一个模拟出来的幻象,不会有什么未来,也不会因为得知过多信息而影响历史的进程。
他只是单纯不希望面前的丹枫知道那些。
虽然丹恒不愿承认,但无论是丹枫还是他自己,本质上都是同样的人。模拟出来的丹枫并未经历过饮月之乱,那些罪孽过往暂时与他无关,就不该影响他的心绪。
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他们所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也会让丹枫自己窥见部分真相,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与龙师虚与委蛇,早已练就了洞察人心的本领。
有关丹枫的那些记忆,丹恒继承得并不完全,仍然能从那些碎片中看出丹枫曾经是何等珍视几位挚友,并不输于他对列车组的重视。
所以,丹恒不愿讲出那些已然发生的惨剧,让现在这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丹枫徒增悲痛。
现在这个丹枫,与多年前的他自己一样,都是无辜的。
气氛莫名变得沉重,星悄悄走到丹恒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不远处的星核猎手环抱双臂,安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当然也没有错过星的小动作。
卡芙卡说过,星核猎手就是她的家人,除了家人以外,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有关她的事,一切都要遵循艾利欧的剧本,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了新的家人,甚至是恋人。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家人们,这也是卡芙卡的安排吗?这也是艾利欧的剧本吗?那星核猎手中的其他人,此时此刻又会在哪里呢?
她忽然有些不安,卡芙卡并没有告诉她这样的局面应该怎么办。她无比希望卡芙卡能够出现在这里,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做。
或者是流萤,她可以温柔地告诉自己不必慌张,流萤会相信她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萨姆也会帮她扫平一切障碍。
或者干脆是刃,有刃在,说不定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干掉,然后开车带她回家,这样她还来得及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舒服的睡衣,和银狼一起倒在豆袋沙发上打一局游戏。
可惜他们都不在,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是她自己,失去了所有有关星核猎手记忆的,拥有了新的家人的她自己。
冷静一点,星。她暗暗告诫自己,她只是被短暂模拟出实体的一段记忆,真实的自己仍然在熟悉的家里,有熟悉的家人陪伴。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象着星核猎手们的脸庞,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安心。
希望这场闹剧能够早点结束。
回去以后的三月七:彦卿师父,丹枫托我向你问好
彦卿:等等,你说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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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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