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笃笃声。那刻夏深陷在一堆打印出的《翁法罗斯》相关资料和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中,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手中的分析报告。
“翁法罗斯……”那刻夏近乎无声地低语,手指快速划过纸面,上面画着一个骰子样的,两端环绕着蓝色尖刺与正方形的环的物体。“……数据海啸防护……内外桥梁……差不多了,得通知白厄。”
那刻夏眼中没有发现真相的喜悦,只有冰冷的确认和深重的忧虑,他迅速抓起桌面的手机,给白厄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速来主楼顶层实验室。]
“那刻夏老师?你在研究什么呢?”一个平静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实验室门口的方向传来。
那刻夏猛地抬头,入口处的阴影里,白发的青年正倚靠着门框,姿态随意。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色T恤,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般的微笑,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眨不眨注视着那刻夏。
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爬上了那刻夏的脊背。
他强行压下悚然的情绪,脸上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不耐烦的神情:“不要叫我那刻夏!算了,白厄,你来得正好。”
他一边极其自然、迅速地摸向桌面的手机,一边语速极快地抛出话题,试图吸引对方注意力:“我正想找人讨论一下非线性动力系统中的混沌边缘行为,尤其是高维认知模型在极端压力下的相变临界点……”
卡厄斯没有动,依然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刻夏放在桌面的手:“哦?听起来很有意思,那刻夏老师有什么高见?”
“其关键在于——”那刻夏摸到手机就立刻往侧面一扑,几乎在同一瞬间,卡厄斯动了,他身形如同鬼魅般瞬间拉近距离,一道冰冷的剑光撕裂空气,精准地刺向那刻夏刚才心脏的位置。
椅子砸在地上,剑锋擦着那刻夏后背掠过,那刻夏不顾一切地向着实验室另一侧的出口的方向狂奔,同时手速极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盲打。
他的大脑在电光火石间运转——现在发的短信完全可能被卡厄斯看到,之前想当面告诉白厄的关键信息不能发,还好提前给了遐蝶备份,现在只能提示白厄……
“啧。”一声冰冷的轻哼在身后响起。
那刻夏甚至来不及打完,仓促地按下发送键后,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便从右臂传来,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视野天旋地转,他看到自己的右手连同紧握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摔落在几米外的尘埃里,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而断臂处,粘稠的鲜红色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染透了他的衣袖和身下的地面。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他强撑着用左手捂住断臂伤口,鲜红的血液依旧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于是他索性松开了手,任由那刺目的血色流淌,转而用沾满血的手背抹了把脸,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剧痛的抽气,却依旧张狂:“哈……哈哈……果然……你是……”
卡厄斯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侵晨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地面拖曳出断续的痕迹。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只断手和摔碎屏幕的手机,屏幕上最后那条信息清晰可见——
[其血同源,其行非我,其名]
他俯视着那刻夏,那张属于白厄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真不愧是智识的因子啊,那刻夏老师。”卡厄斯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临死前还要玩这种小把戏。”
那刻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混杂着痛楚与极度轻蔑的笑容:“现在还叫我老师?你可真会……惺惺作态。”
卡厄斯面无表情:“以后就是了,提前叫也没差。”
“可别恶心我……”他喘息着,嘴角却勾起一个狂傲的弧度,“要动手就快点。我的工程已毕,接下来……就看那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卡厄斯的蓝瞳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动,但瞬间恢复平静:“就这几个字,白厄能看出什么?怎么,你还留下了什么线索吗,藏在你的电脑里?还是……”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散落的实验报告和草稿:“藏在这些废纸里?”
“哈哈哈……”那刻夏的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更加锐利,“你猜?别小看……我的学生啊,他可比你这伪劣品……像样多了。”
卡厄斯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波澜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杀意。他不再废话,手中的侵晨扬起,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朝着那刻夏的胸膛狠狠斩下,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那刻夏的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生机迅速从眼中流逝。
就在他生命之火熄灭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蓝色锚点状光效,如同深海中一闪而过的磷光,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口的位置亮起,又瞬间湮灭,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几乎是同时,鲜红的血色被一种冰冷诡异的金色所侵染、覆盖,如同被污染的溪流,迅速蔓延开来。
卡厄斯的眉头真正地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困惑:“和昔涟一样,又是这种记忆和智识混杂的波动……解析失败,算了,目前应专注于主要目标。”
他抽回侵晨,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蜿蜒流下,浸透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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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背后传来的无法抑制的抽气声,卡厄斯平静地转过了身,那双与白厄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清晰地映出了白厄和风堇惨无人色的脸。
他的目光扫过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白厄,又掠过眼中充满巨大惊骇和难以置信的风堇,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毫无温度、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死寂的实验室里清晰地响起:
“啊,被发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白厄的视线死死钉在卡厄斯染金的衣襟和那柄滴着金色液体的侵晨上,又缓缓移向那刻夏失去生息的躯体。
“……为什么?”白厄的声音干涩破碎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悲恸和背叛感撕裂着他,几乎将他仅存的理智撕碎。
“昔涟……那刻夏老师……他们做了什么?告诉我,卡厄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激起微弱的回响,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卡厄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染血的剑,剑尖的金血仍在缓慢滴落,在地面那滩刺目的金色上晕开一圈涟漪。他抬起眼,目光越过白厄,落在风堇身上。
风堇的脸色比纸还白,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没有像白厄那样嘶吼,那双总是盛满温暖关切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卡厄斯,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表象,直刺内里的核心。她看到了他衣襟上的金血,看到了他握剑的手,更看到了他眼中那份与“愤怒”、“悲伤”截然不同的、近乎纯粹的冰冷评估。
卡厄斯的嘴角似乎又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风堇无声的审视。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节奏:“你还记得昔涟做的游戏吗?《翁法罗斯》。”
白厄的心猛地一跳,混乱的思绪被强行拉回这个熟悉的名词上:“……记得。”
但他无法理解卡厄斯为何在此刻提起这个。
“那个游戏,”卡厄斯的语速不快,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晰,“其实你才是主角。”
“什么?!”白厄瞳孔骤缩,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你才是真正的卡厄斯兰那。”卡厄斯的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白厄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重量,“你现在所处的,并非真实的世界。这里是结局之后,是你在那场最终进攻权杖核心、燃尽自己打穿壁垒之后,意识沉沦的梦境。”
梦境?白厄的大脑一片轰鸣,昔涟冰凉的尸体触感,那刻夏胸前狰狞的创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一切都是梦?这怎么可能?!
“而我,”卡厄斯指了指自己,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急迫,将白厄混乱的思绪强行拉扯聚焦,“是你潜意识生成的唤醒程序。”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压迫感随之增强,“外面情况很紧急,非常紧急!开拓者他们的行动失败了,铁墓——那个吞噬一切数据的最终模型,它快要彻底吞并翁法罗斯了!虽然你在攻破权杖核心后获得了一点权限来保护翁法罗斯,但这不足以拦住铁墓!它只差最后一步,就是彻底抹杀你这个核心变量,吞噬你的数据!一旦它成功破壳而出,成为真正的绝灭大君,翁法罗斯就完了!一切就都完了!你明白吗,白厄?不,卡厄斯兰那!我们快没有时间了!”
“唤醒程序……”白厄喃喃重复,巨大的信息量和强烈的冲击让他思维近乎停滞,只能被动地咀嚼着这些颠覆性的词汇。他下意识地看向风堇,寻求一丝支撑或确认,却只看到她紧抿着唇,眼神更加锐利,身体绷得更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没错。”卡厄斯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紧迫感,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唤醒你,带你离开这个沉溺的幻梦,去直面现实!去战斗!”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沉重,带着一种深切的悲哀,“但是,你构建的这个梦境太坚固了,太温暖了……温暖到让你不愿醒来。这些黄金裔们——昔涟、那刻夏、风堇、万敌、阿格莱雅、赛飞儿、缇宝他们……”他的目光扫过风堇,又落回白厄身上,“他们就是你内心构建出的防火墙。”
“防火墙?”白厄的声音虚弱无力,这个词像冰冷的针扎进他的意识。
“对。”卡厄斯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冷酷的合理性,“他们是保护机制,也是束缚!正是因为他们存在,如此真实,如此鲜活,承载着你潜意识里对安宁和平凡生活的全部渴望,才让你沉溺于此,拒绝苏醒,拒绝面对外面那个残酷的、需要你去战斗的现实!”
他的目光扫过白厄苍白的脸,带着一种沉痛的决绝,“所以,我不得不清除他们,清除这些阻碍你苏醒的防火墙——他们心中指向和平日常的信念会成为阻碍你苏醒的关键因素,从那个最天真的、妄图定义Happy Ending的变量开始。”
“清除……”白厄浑身冰冷,昔涟倒下的身影、那刻夏胸前的巨大创口……这些画面再次撕裂他的神经。清除?杀了他们?就因为他们是所谓的“防火墙”?
他猛地抬头:“为了唤醒我,所以你杀了昔涟,杀了那刻夏老师?!风堇呢,她也是防火墙吗!”
“是的。”卡厄斯坦然承认,目光转向风堇,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她过于敏锐了,她的专业知识和那份执着于真实情感的洞察力,本身就是防火墙中最具威胁性的警报模块。她的存在,会阻碍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风堇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冷静无比,像淬了冰的锋刃:
“程序?卡厄斯,或者说……无论你是什么,你的这套说辞,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剧本,逻辑自洽,目标明确。但是——”
风堇向前一步,声音带着洞穿本质的寒意:“你说自己是保护他的防御程序?好,我承认——”
她突然抬手,指尖虚点向卡厄斯身后那刻夏的金色血泊:“极度创伤下的防御机制,确实可能化身毁灭者,它会撕裂虚假的安宁,用最残酷的方式逼主体清醒。”
她的话音陡然锐利如剑锋:“但这样的毁灭者,本质仍是主体灵魂的碎片!它的内核应该是被创伤扭曲的爱——是宁可自己背负罪孽也要撕开美梦的悲壮!它会痛苦!会挣扎!会在摧毁挚友时发出灵魂的悲鸣!”
她死死盯住卡厄斯毫无波澜的眼睛:“可你呢?面对白厄——”
她猛地指向白厄濒临崩溃的脸:“你甚至精准计算着何时该披上悲悯的伪装!你的不惜代价里没有代价感!这不是防御机制——这是借壳入侵!”
风堇的话语如同利刃,精准地切入了卡厄斯逻辑链条中最脆弱的环节——那份“非人性”。她死死盯着卡厄斯,一字一顿:“你在撒谎,你根本不是什么唤醒程序,其血同源——毁灭的金血,其行非我——不是我们的同伴,你就是那刻夏老师用命指认的威胁——铁墓!”
卡厄斯脸上的悲悯和急迫瞬间消失殆尽,如同面具般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机质的平静。
“出色的洞察力,风堇。”卡厄斯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平静,毫无波澜,“但是,你根本没有经历过三千多万次轮回,纸上谈兵的理论谈何正确?你的分析,只会让主体更加混乱,阻碍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侵晨,剑尖指向风堇,粘稠的金血沿着锋刃缓缓滑落,“防火墙的核心警报……必须清除。”
话音未落,卡厄斯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侵晨划出一道冰冷的蓝色弧光,直刺风堇的胸口!
“不——!”白厄目眦欲裂,下意识想扑过去挡在风堇面前,然而卡厄斯比他更快。
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风堇的身体猛地一颤,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染着血色的剑尖,又最后看了白厄一眼,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白厄的深切担忧。
她的眼神里传递着无声的警告:别信他!
眼中光芒迅速黯淡,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风堇的气息微弱下去。
然而,就在这生命消逝的瞬间,和那刻夏一样的的蓝色锚点状光效,在风堇心口的位置骤然亮起,又瞬间湮灭,几乎是同时,金色覆盖鲜红,染透了她浅色的衣衫。
卡厄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风堇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前狰狞的伤口依旧在缓慢渗出金色的血液,浸染着她身下的尘埃。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为这冰冷实验室里又一具被金色浸染的、无声的遗体。
卡厄斯缓缓收回剑,看着剑尖上沾染的金色血液,眼神冰冷而漠然。他甩了甩剑,几滴金血飞溅开来。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僵立如雕塑的白厄。
白厄的大脑一片空白。风堇最后那无声的警告眼神,那瞬间亮起又熄灭的诡异蓝光,那迅速被金色覆盖的血液……这一切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纠缠不清。
“你看,白厄。”卡厄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诱导性,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又一个阻碍被清除了。她的质疑,她的分析,不过是防火墙预设的干扰程序,试图将你困在这个注定破灭的梦里。这由红变金的血,还有蓝色的光芒……”
他指了指风堇的尸体,又看向那刻夏的方向,“就是他们作为防火墙单元被彻底清除的证明,证明他们……并非真实的生命,只是你防御机制的一部分。”
白厄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卡厄斯,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无比恐怖。
昔涟的金血,那刻夏的金血,风堇……也变成了金血。卡厄斯的话……防火墙、清除……还有那刻夏的遗言“其血同源,其行非我”……风堇对卡厄斯的指控……
这是梦,还是现实?卡厄斯是唤醒者?还是……带来毁灭的魔鬼?
“你有两种选择,白厄。”卡厄斯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白厄混乱的脑海,“第一种,立刻醒来,直面铁墓,在它彻底吞噬翁法罗斯之前,做最后一搏!这是最直接,但也最危险的路。”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感觉:“或者还有一种方法,你可以选择继续沉睡,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
白厄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由我来替你背负一切。”卡厄斯的语气异常平静,却又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由我来替你对抗铁墓,由我来替你守护翁法罗斯,由我来承担那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七次轮回的重量。你可以留在这里,在这个安全的、没有痛苦和毁灭的梦里,继续你平凡的生活。把所有的重担都交给我吧,毕竟我是你的潜意识产物……”
他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空间里一片死寂,卡厄斯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又像诱人的蜜糖,在白厄混乱不堪的脑海中疯狂搅动。昔涟游戏里的结局、卡厄斯描述的危机、三人惨死的画面、消失的蓝光、还有那令人窒息的“选择”……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绝望的网,将他死死缠绕。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一套鬼话吗?!”白厄猛地抬起头,声音干涩沙哑,眼中却燃烧着深不见底的怒火和悲伤,“为了唤醒我,所以你杀了昔涟、杀了那刻夏老师、杀了风堇?!现在竟然还说让我继续平凡的生活?!”
卡厄斯脸上的那丝温柔瞬间褪去,重新覆上一层无机质的平静。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还不够啊……”他低语着,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惨白灯光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白厄笼罩。
危险的本能尖叫着让白厄后退,但他咬着牙,双脚如同铁铸般死死钉在原地。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摆出防御的姿态,恶狠狠盯着卡厄斯逼近的身影。
那个身影动作平稳,没有丝毫杀气,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那么,直到你真正相信、真正做出选择为止……”卡厄斯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最后的宣判。
“我会一直清除下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厄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颈后便传来一阵精准无比的剧痛。那痛感尖锐而短暂,随即被汹涌而至的冰冷黑暗彻底吞噬。他的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最后残留的感知,是卡厄斯那双俯视着他的、冰冷无情的蓝色眼睛,以及实验室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黑暗彻底降临。
小夏老师我一定给你烧超多大地兽玩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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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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