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应星一早就踩着的还不明显的晨光去往工造司。
白珩赶来时看着完好无损的院子,终于放下她悬了一整晚的那颗心,提议说带我去镜流那里看景元的训练日常。
我在停槎处拦住跃跃欲试的飞行士,按着她的头进了别人开的星槎里面。
就当是给罗浮减少交通事故了。
事实上,我们俩到镜流府上时,景元的基础训练都已经完成了。
镜流本来打算赞同我的话还没说完,最后在白珩的目光之下逐渐失声,满头大汗的景元跑过来,问白珩等会儿是不是又要出去。
白珩抱着她与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尾巴心疼道:“等会我得回家保养尾巴。昨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之后连这么重要都事都没能注意到,现在整个尾巴都毛躁不少。”
她摸了一把景元的头,把我拉过去:“今天你陪她玩。”
“景元今日还有加练未完成。”镜流这次拒绝了白珩的眼神暗示,“而且他从今天下午开始,还要回学宫继续上课。”
真可怜。
我蹲下身,和白珩一样在景元头顶撸了两下:“加油,等到毕业就是大人了。”
景元抱住头顶的手臂,满怀期待问我:“我毕业的时候,有机会拿到应星哥锻造的武器作为贺礼吗?”
我想了想,答:“看你表现。”
到最后,白珩嘴里让景元带我出去玩的内容也没能实现,小朋友练完剑已经是中午。
我代替镜流进行鼓励式教育,夸完人,还带他出去吃了顿饭,最后挥手目送景元坐上星槎去上学。
直到景元从应星手里抢走名为石火梦身的阵刀那一年,他都没能从学宫毕业。
在仙舟上,孩子并没有固定的成年时间。毕业的学生们什么时候考过成人考试,才算是真正步入成年阶段。
这几年他们待在仙舟上的时间并不算多,更确切的用词是很少。
据说丰饶民中最繁盛的一支,也就是步离人,最近几年一直蠢蠢欲动,恐怕再过不久,仙舟联盟就要经历一场大战。
为此,在相隔不到十年的现在,腾骁决定再一次举办星天演武仪典。
怀炎已经发消息通知过我我,说到时候他也会来。
大概是护送军备前来的同时,也想亲自探望许久未见的弟子。
应星这位操心的师父,在他人生中,比真正的父亲也不差什么了。
连白珩都说,但凡是应星参与的战场,朱明那边在准备武备时都大方多了。
“不过这也离不开我们的努力。”狐人少女凑到身边,将一只手架在我肩上,挑眉道,“战无不胜这个词简直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嘛,对不对?”
她看向左边并排走着的一行人。
其中镜流最捧场,身边空了一个位置的白发剑士在白珩的声音落下后,点头嗯了一声。
应星走在我身边,他隔壁是丹枫。
正如我早先所料想的那样,饮月君并未死心。但是由于长时间外出征战,几人待在罗浮上的时间并不长。
也可能是两个人在私底下达成协议。
总之,应星对于丹枫的态度很早之前就变成眼不见为净。
但凡这种时候,他俩该开始互呛了。
走在最中间的景元先一步从根源处把不和谐的苗头按死在胎中,他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只希望这次守擂不要给师父丢人。”
在他们忙着星天演武的时间,我联络器上来自昔涟的消息几乎没有断过。
据阮·梅所言,翁法罗斯最初的运行并不顺利。昔涟忙着删改原本完成度还可以的剧情,最近有事没事都要来找我确认一下。
虽然我不止一次说过,只要我所述那些剧情节点不变,其他内容可以自由发展。
毕竟我对亚德丽芬的历史也只是听闻过,她拿这些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内容来问,自然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她一直来问的举动。
我回完消息,才抬头去看刚才就过来坐到旁边的应星。
他盯着我的手机壳,似乎是在出神。
“回神了。”我把手机盖到桌上,指尖落在他鼻尖,“和我聊天的是一位女性朋友,她最近有点忙,不然我还能介绍你们认识。”
应星轻咳一声,握住我那只手,靠近过来亲了我一下:“师父已经到了,他让我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出门。”
我抱了应星一下,顺手揉了他的头发:“我随时都有时间,你可以转告他挑一桌最喜欢的菜式,我请。”
以前撸景元养成的小习惯到现在也没能改回来。
好在应星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的饭局上怀炎叹过气,摇过头,最后摸着胡子无奈离开罗浮。
可惜转身之后就被应星拆穿:“师父他其实挺开心的。”
“怀炎大师看起来跟初见时可完全不一样。”白珩露头道,“我到现在可还记得第一次去焰轮铸炼宫的事情,当时还以为是被给了一个下马威。”
应星认真道:“抱歉,是我当时不够细心。”
丹枫抬眼:“那百冶现在学会细心了吗?”
“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别再别苗头了。”白珩取下腰间的酒壶,“要是精力过剩,就陪我一起继续喝酒呗?别扭头啊龙尊大人,还有应星,你退后一步算是什么?”
镜流没有意见,景元试图圆场。
我倒是觉得自己能喝两杯,最后被两只手一起拉住。
那时仙舟联盟已经隐隐传出云上五骁的叫法,但是流传不广。直到他们斩下围攻玉阙那支丰饶民所唤醒的**星宿,英雄们的声名一时间甚嚣尘上。
应星的黑发早就不再纯粹,从第一根白发开始出现,到他漂亮柔顺的长发全部变了个颜色,好像也只是发生在一眨眼之后。
他的夙愿还没能了结,却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世间好物易逝,难得长久的叹息顺理成章就落在他身上。
就像以前那样,现在的应星依旧不在意落在耳边那些惋惜的声音。
他只是高兴告诉我怀炎又传信来:“师父说与丰饶民之间的战争说不定很快就能落下,问我要不要过段时间回去朱明。”
我停下手里翻页的动作,告诉他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应星大约是给怀炎回信了。
很快开始收拾他在工造司内的工炼房。
期间罗浮的司砧还来过一趟,我听到他劝应星要不要晚点回朱明。
还有云上五骁中的另外四个人。
丹枫单独来找过我一次,一行人也紧接着前来送别。
然后,倏忽来了。
丰饶令使率军压境,为抢夺药师的赐福「建木」而来。
腾骁在太卜司观测到图景的第一时间找到我,与我相约,希望我此战不要出手。
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见我的将军道:“近来帝弓示现神迹的次数颇为频繁。事实证明,尊神很容易受到你的影响。在你出手之前,巡猎的光矢一定会先一步到来。那是相当于半个罗浮的损失,若非无路可走,我绝不想看见那场景出现。”
他的担忧确实在理,所以我没有拒绝。
但是岚的视线落在罗浮。
在罗浮将近半数洞天被摧毁后,如同流星般的光矢如约而至。
倏忽身死,罗浮也损失惨重。
据说连鳞渊境所在的洞天都被波及到一小部分,持明族还要想办法处理倒灌到仙舟上的古海之水。
在倏忽之乱结束后,应星就没再提离开的想法。
甚至在白珩远游之后,和丹枫走得更近。
养病的腾骁就住在我家附近。
如今由他推举的景元暂代将军职务,难得清闲的腾骁偶尔还会来我这里喝杯茶。
他没有像怀炎那样说我泡茶难喝,但是从抿了一口就没再动过的茶盏也能知道,腾骁也不太喜欢喝我泡的茶。
他和我一起坐了半天,问:“怎么没见应星?”
应星从大半年前就开始早出晚归,连我都问不出来他在干什么。
“他这两天突然跟丹枫混在一起。”此前这两个人分明一直是水火不容的状态,现在突然走近,怎么看怎么有问题,“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在搞事情?”
比猜测更早落下定论的,是门都没敲闯进来的持明龙侍。
也不知道是哪个龙师做主,在丹枫闯祸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来通知我。
在一阵上下衔接困难的声音过后,我与腾骁都听清楚大致内容。
闯祸的人里面不止有丹枫,还有应星。
他们俩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拍即合,据说是拿一颗被帝弓光矢波及到的碎蛋做实验,现在整出一条全无理智的孽龙。
我手里还没放下的杯子当时就被捏碎,没剩多少的碎渣飘散在空气里面。
腾骁看起来比我要镇静,还在旁边劝说我不要生气。
他问前来传消息的持明龙侍:“这里没感受到什么动静,那里如今状况如何?”
龙侍支支吾吾,看了我一眼才道:“那头孽龙如今已经被剑首斩杀,两位主谋也已经被压入幽囚狱候审……龙师们想邀请姑娘前往持明洞天一叙。”
叙什么叙。
不安的持明龙侍只见到眼前的身影眨眼消失不见,一旁的将军摇摇头,只对他道:“你先回去吧。”
十王司的幽囚狱对我而言甚至称不上是阻拦,我很熟悉应星和丹枫的气息,循着找过去也轻而易举。
监视用的机巧在我来到那一瞬间就停止作用,我看着狼狈坐在那里的应星,最后还是弯腰拨开挡在他眼前的散发。
他看了一眼仍旧紧闭的监牢,想要抬手,又突然把手放下。
应星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主人的疲惫,还有担忧。
我接住他想要放下的手。
“脏。”应星想把手拉走,没能成功。
湿热的液体攀附在我指尖,沿着手指往上遍染色彩,聚成悬在弯曲指节处的血珠。
我将他的手腕翻了个面,见到血流不止的手腕。
他旁边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想必就是源自于此。
这是应星惯用的右手,沾染在他身上的丰饶力量将他的状态带回到年轻时,却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平的伤口。
寰宇中能治这伤的人屈指可数。如果一辈子都遇不到,他的右手就算是彻底废了。
我问他:“你和丹枫一起干了什么?”
沉默的男人别开眼,他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回答也无所谓,等会儿我还能去问丹枫。
随着我另只手落在他伤口上的动作,还能听到应星急促的呼吸。
或许他该庆幸站在面前的人是我,因为我恰好属于那屈指可数的人之一。
将碎裂的组织编辑重组,这一过程落在人身上会很痛苦,但是应星从始至终都一声没吭。
“过段时间怀炎会来把你接走。”我放开手里的动作,将应星的手重新放回他身边,“跟他一起回去朱明,他会帮你安排好此后的一切。”
在我起身时,那只刚被治好还在痉挛的手抬高,擦过我的指尖,最后又落回去。
应星问:“那你呢?”
其实上一章就该写到这里了结果被枫哥抢笔硬控一章[可怜]
2.0版本景元嘴里的星天演武,也就是景元守擂那一届,大概率是跟镜流夺得剑首是同一届,这么算的话景元应没比应星小几岁,他俩之间的年龄差可能很小很小。
这本书是拆成了两场,把两件事分开了,拉大了时间差[无奈]
今天又跟基友聊天,提到之前的设定,也就是最初设定单纯的繁育令使,给两个人都整笑了[哈哈大笑]
按照那个设定来,前夫们孩子可能都生好几次了[合十]
基友赞同说确实炸裂orz[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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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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