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质疑我，就说明你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我们还在同一战线，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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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一，你为什么对香烟有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我以为你第一个问题会委婉一点呢，但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恐怕会让你失望。”
砂金手里不太熟练地晃着逗猫棒，铃铛一下下的随着动作发出声响，茵卡琉用它好奇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笨拙地去扑上面的小羽毛。
“准确来说，我没有什么创伤。虽然我会主动远离吸烟的人，但我并不是对吸烟的人有偏见。首先，吸烟有害健康；其次，二手烟有害他人健康……”
拉帝奥的目光越过茵卡琉随着动作晃动的小尾巴，看向砂金:“我记得自己邀请你好像不是来听废话的，你也知道。”
“好吧，是因为我养父。请问尊敬的拉帝奥先生，你以为我未成年前三天两头带着伤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一个寄人篱下有今天没明天的养子真的会和别人打架吗？”
“……”拉帝奥目光复杂，“我无意冒犯。”
“没事，已经过去了。我猜你会为另外一个猜想保留对这件问题的追问，但谁让我有求必应呢？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砂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不只是因为工作了一天所带来的辛劳——还有与人交际时主动为自己戴上的面具、维持人设的加速。
但……在拉帝奥面前，坦诚一点也无所谓吧。
拉帝奥点头:“那我倒想问问砂金先生，我能有什么好奇心？”
“那可多了去了，不过你既然不希望我说废话，那我就不说了。”砂金耸肩一脸无所谓，“我的养父，喀拉菲安。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人面兽心这个词形容他可能还算是有点客气的。我承认我目前的社交手段和说话方式确实有不少源自于他的教导，毕竟这种方式真的很省事，三言两语就能把对方说的溃不成军，免去一些行动上的功夫，怎么想怎么划算吧？”
拉帝奥不置可否，砂金觉得和这个人说话，就算对方不回应，自己也能说的很开心。
“你知道的，经历过创伤又白手起家的人多少沾点心理变态。当然，这种变态不是指色鬼意义上的，而是与你们常态人相悖的思想。这种人一般都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家人也不行，惹恼了这种人下场会很惨的。我就是在多次地试探与他的惩罚下，对香烟这种东西产生了畏惧。听起来很像一个懦夫吧？我自己都觉得。”
砂金低下头，语气是掩盖不住的落寞与自嘲。
拉帝奥:“一般情况下，一个问题你知我知而且还要在谈话中发出疑问都是想向对方传输自己的观点，顺便让对方信服。所以我愿意听你的观点，放心说吧，我一直在。”
拉帝奥一时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获取自己的同情，但不论怎样，砂金都成功了。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砂金的那一天，身形单薄的少年也是这么坐在别墅院子的台阶上，低着头。
拉帝奥知道，砂金并不需要同情。但不需要就注定与其无缘吗？未必。
砂金突然觉得没趣，放下逗猫棒:“不过他如今的处境确实不是我害的，幕后主使不是我。我查出了一些东西，但真实性不敢确定，怕误导你们。消防报警器刚坏就发生火灾，怎么会那么巧？还偏偏烧着他？我当时就看出来有人明显想要害他，作为他遗产的最大受益人，我只是拖延了一下就医时间，这救护车拉走他之前拦着担架说了一点违心话，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对自己的方式报复吧？”
砂金伸手，拿起纸杯。
“就这些？”
“就这些。”
砂金抿了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抬眼瞅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灯:“我很喜欢你家的这个灯，很有氛围感，适合讲故事。好了，你还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小猫此时已经钻到了拉帝奥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拉帝奥的领带夹。
好像无论什么动物都会被亮晶晶的东西吸引。
拉帝奥好像发现了面前两个金色生物的共通性，并不打算戳穿。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蓄意接近我，以追求为借口在项目开展之前三番两次的往市局跑，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
砂金眼睛亮起来，对其表示肯定:“看来你得到了五个答案中唯一的正确答案。你把我带到家里是为了确保隔墙没有其他耳朵，所以你对你家里的安全与保密程度有很大的信心。那我可就大大方方的说咯？”
“嗯。”
砂金发现好像从进门以来拉帝奥就一直在看他眼睛，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清清嗓子:“可能，我是说可能，已经接触到了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拉帝奥也料到了这个答案，猜想被证实突然有点感慨，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安静听下文。
“虽然我不能保证准确性，但我发现用这个方式接近你，并在合适的时间说出接近你的原因，让你和我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行动，就能达成双赢的效果。这种猜想让我感到很新奇也很意外，于是从计划定下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依照计划去实施对你的追求。毕竟如果真的成功了，你能得到你父亲死亡的真相，而我可以完成姐姐一直没有完成的心愿，不是双赢是什么？”
拉帝奥做思考状:“你姐姐没完成的心愿？你想让我知道这个？”
“是，这是我和她共同的心愿。”
“我想你应该不会卖关子，是什么？”
“查清十九年前，一起特大买凶贪污案。”
57.
“十九年前？那时候你才一岁多，并不是记事的时候。是你姐姐记住了一切？”拉帝奥此刻的声音不似往日般咄咄逼人，用对待受害人时他都没有露出过的温和的语气，微微倾身同对面的男人说话。
“嗯，我姐姐当时也只有八岁。她记住了仇恨，一直没有放弃过查清真相的念头。我姐姐成年的那一年，正是因为知晓了我的养父也是局中人，才决定……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于是我继承了她的遗愿，至今才在姐姐探究的基础上初有眉目。”砂金把手放到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像是想以此回忆与血脉最亲近之人，“我的亲生父母至今都挂在那张贪污名单上，像是茨市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他们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埃维金的耻辱’。”
拉帝奥哑然，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出，最后把原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张口道:“你可以从一开始就和我说的。”
砂金抬头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回以微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好，提前知道后私下行动会打草惊蛇。不过如今「博场」这个破烂篓子被捅了出来，也算是人心惶惶，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我很满意。”
“你发现了吗？从刑侦队这一小撮人到整个市局，很多人都是因为创伤而从事警察这一行业，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但其实那些大人物们包括你都对他们的创伤了如指掌。就连灰毛丫头和灰毛小伙也是因为通缉犯卡芙卡的离奇失踪才奋发图强。”“所以我很好奇，那些人到现在都能坐得住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吗？不，因为他们掌握了每个人的弱点。”
拉帝奥听完砂金这几段话，若有所思，拿起杯子递给砂金:“所以你怀疑高层沆瀣一气？”
砂金道了声谢，接过纸杯却没有喝，只是晃动着杯子里的水，乐于见其在杯中摇晃:“不，只是一部分，我估计也就占两三成。但是他们潜伏在德高望重的前辈里，动动嘴皮子就足以做到混淆视听，让信任他们的人为他们所用。”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拉帝奥竟然认可了他的看法。
“你这个猜想很大胆，但也并不是异想天开。成功了，就像你所说的，我们达成双赢，顺便还能帮庇城解决渣滓；失败了，死因就会像你我的父辈一样，没有人查，也没有人敢查。”
砂金得到了被人认可的满足感，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你没有质疑我，就说明你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我们还在同一战线，我很满意。怎么样？对于两个问题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并不算意外。”
拉帝奥的神色很轻松:“让我意外的是你能和我说这些。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就是把我当成了朋友，这一点我也很满意。”
砂金眨眨眼，干咳了两声:“啊……对，当朋友，对对对，当朋友……”
怎么能是当朋友呢？我记得你不是天然弯吗？砂金恨不得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都说出来，但终究觉得不合适，微笑着把原本打算在坦白结束后的肉麻话压了下去。
看来还不是时候呢……
砂金心里的小人躺平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察觉到我在项目开展前三番两次来市局是有所图谋的？难道是察觉到了在项目开展之后对你的态度没有之前过分？”
“长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我又不瞎，你演成那样，不就是为了让我查出端倪好在今天这种时候问你吗？”拉帝奥嘴角略带些笑意，“不过，记得回头去我办公室把你之前送的东西都带走，堆不下了。”
“……你留着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坦白局，但是……（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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