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色匆匆。
住在码头人们失了以往的悠闲自然,全都迈着细碎的脚步去河畔处看些闹腾。
“听说了吗?河上飘了一具尸体!”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脸皮都被扒下来了!简直恐怖!”
那人边说着,边丢下了手里的一片锡纸。
金发少女弯腰,捡起了那片锡纸,紧握在手里。
她碧蓝色的眸子飞向那拥挤的人群,耳朵里总飘来那些杂乱的议论声。
有人死了。
今天凌晨时被一个出门撒尿的男人看见那漂浮的暗绿色尸体,本还不以为然,以为是什么水草团在了一起,直到那失去脸皮的头颅飘到面前时,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屁滚尿流地跑去报警。
晚上是没有什么警察的,尸体一直到刚才才被打捞上来——只因为这里是莱姆豪斯街,一个贫乏的贫民窟,失踪或死掉一两个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朝那边走去,露丝便也朝那走去。
她站在一堆大人的后面,伸长了脑袋往前探,却还是因为身高的问题,什么都看不到。
“听说死的人好像是罗伯特啊……”
不知是谁这样嘟囔了一声,露丝顿时握紧了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罗伯特。
那个在父亲庆功宴上高谈阔论,想要染指她的男人。
她感到指尖发麻,随后便是无尽的寒意,和一种莫名的窃喜。
是的,是窃喜,是不该存在在这种场合下的喜悦。
恶劣的想法让她的掌心渗出了一丝冷汗。
罗伯特死了,她不用嫁给罗伯特了。
面前又挤入一拨喧闹的人潮,娇小的她被生生挤出了人群。
被挤出的露丝慢慢回头。
掌心黏腻,她却毫无感知,视线放在那家仍紧闭的店门上。
那家店被雾霾晕的模糊,又黑又暗,看不清楚。可她知道,有人站在那里。
不知道怎的,她转眼间便想到了那个阴沉的男人。
她看不分明,但站在玻璃窗前,隔着玻璃亲吻爱人轮廓的男人看的清楚。
吻了许久,直到那被温热鼻息融化的水渍落在他的下巴,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想着,那是个悠长绵密的吻。
程桓倚靠着墙,瘦削的指骨捏着烟斗,慢悠悠地放进唇齿间吞云吐雾。
是的,他杀了那个男人。
他仍记得那夜,他将屠刀磨得锃亮,锋利。
他提着那把刀,轻而易举地划破自己的掌心,也轻而易举地斩裂了那个男人的脖颈。
那个污浊不堪的男人在他面前磕头求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看完了全程。
他对他说了什么毫不在乎,满脑子都是他在宴会上的装模作样。
那时候的他,应该就是演着这么一副面孔,指向露丝,说要她嫁给自己吧。
他忍不下,抬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男人唯一不该做的,就是让露丝讨厌他,还叫她落下了眼泪。
程桓连碰都舍不得碰。
他剖下他恶心的面皮,将他的尸体扛起,丢在了河里。
那个男人很重,处理尸体时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他把那面皮烧进火炉,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那是谁。
但还是百密一疏——那男人在莱姆豪斯街举足轻重,他的失踪很快就被人发现。
不过,无所谓了。
只要这样就好。
他宁愿在暗处臣服,偷偷把心掏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只要,他能看到她释然的微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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