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沉香木酒吧的窗棂,落在吧台那本翻旧的账册上。
老康叼着半截烟,眯眼盯着墙上新贴的《员工守则》——纸张边缘微微泛黄,显然已经历过几次撕下又重贴的折腾。他伸手捻了捻纸角,仰天叹气:“二爷这婚结的,怎么连酒吧规矩都跟着遭殃?”
哮天犬化形的小女孩踮着脚凑过去,粉色发辫一晃一晃:“汪?比如呢?”
老康随手指向其中一条:“你看啊——‘禁止任何人对老板使用爱情分子,除非你打算对他负责并且跟他共度余生——仅限老板外甥。’”他嘴角抽搐,“我记得之前第520条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啊?”
“噗——”
老姚刚喝进嘴的一口“跃光”直接喷了出来,金丝眼镜上溅满酒渍。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擦镜片,一边擦一边咳嗽:“咳咳咳……这、这条谁加的?!”
婉罗的水晶球“啪”地炸开一团粉雾,塔罗牌“哗啦啦”散了一桌。她红唇微张,鎏金指甲点了点附录最下方那行小字:“新增条款人——杨戬。”
众人:“……”
老康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下念:“还有这什么第999条——‘调酒师两天一次,不许多来。’”他皱眉,“这什么啊?调酒师上班还有次数限制?”
婉罗突然咳嗽起来,老姚的钢琴键“哐当”砸出一串不和谐音,哮天犬歪着头,天真无邪地问:“什么两天一次?调酒吗?”
老康刚要回答,酒吧二楼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某人倒抽冷气的“嘶——”声。
众人齐刷刷抬头——
杨戬扶着腰,慢吞吞地从楼梯上挪下来。今日他难得没有束发,墨发垂落肩头,衬得脖颈和锁骨上几处红痕愈发醒目。他走路的姿势微妙地僵硬,眉头微蹙,每一步都走得像是踩在刀尖上。
老康:“……啊。”
老姚:“……嗯?”
婉罗:“……哦……”
只有哮天犬,在看见杨戬的瞬间炮弹般地扑了过去:“二郎——”
然后在距离杨戬三步远的地方急刹车:“汪,二郎你怎么了?腰扭了吗?”
杨戬面无表情地走到吧台边坐下,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没事,昨晚练功闪到腰了。”
众人:“……”
——这理由你们结婚到现在都用了十年了啊喂!!
老康默默转头继续切柠檬,老姚的琴声骤然从G调滑进了E调,婉罗的水晶球在托架上蹦迪似的乱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憋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沉香精神抖擞地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蜂蜜水。他整个人都像从某种幸福瀑布里洗过一遍似的,神清气爽,走路带风,甚至嘴角还挂着餍足的笑意。
“舅舅。”他俯身时锁骨处的抓痕若隐若现,指尖在杯底不着痕迹地蹭过杨戬手背,“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
杨戬抬眸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沉香就已经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还疼吗?我昨晚是不是……”
话音未落,杨戬一把捂住他的嘴。可那从耳尖泛起的红晕,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脖子往下蔓延,在松散的衣领间若隐若现,倒比那些刻意留下的印记还要惹眼几分。
婉罗的水晶球当场表演了原地爆炸:“你们够了!!”
老姚干笑:“——果然,二爷一结婚,我们这酒吧就开始走不可描述路线了。”
哮天犬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汪!所以‘两天一次’是指——”
“哮天!”杨戬和沉香异口同声。
哮天犬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老康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地继续念员工守则:“第569条:‘老板的脖子、锁骨、腰腹等区域禁止留下明显痕迹。’”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戬脖颈上的红痕,“……违者睡沙发。”
沉香:“……”
他心虚地点了点嘴唇,小声嘀咕:“……我昨晚又没忍住。”
杨戬轻咳一声,指尖在吧台上轻敲:“第5条:‘员工不得过度八卦老板的私生活。’违者负责清洗全酒吧的玻璃杯。”
众人立刻战术性转移视线——老康低头疯狂切柠檬,老姚假装认真弹琴,婉罗的水晶球突然变得无比专注地开始占卜“今日财运”。
哮天犬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问道:“汪!所以到底是谁……”
“闭嘴!”
沉香耳根通红,一把拽过哮天犬的后领:“走!我带你去买肉包!”
“等等,”杨戬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拽住沉香的衣角,“……先给我揉揉腰……”
沉香动作一顿,转身便将他揽进怀里。手掌贴上后腰时,指腹熟稔地按着紧绷的肌理,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我轻点。”
老康默默放下菜刀,老姚的钢琴曲适宜的切成了《Lover》,婉罗的水晶球彻底炸成了一片彩色烟花。
哮天犬歪着头,终于得出了结论:“哦——所以是沉香在上!”
——
夜色渐浓,酒吧里的喧闹声也慢慢沉了下去。
晚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来,带着点初夏夜晚的桃花香。灯光柔和地洒在木地板上,哮天犬趴在角落里打着哈欠,水晶球恢复了正常,老姚的琴声不动声色地转成了《月下小夜曲》,音符像沾了蜜的月光,在杯盏间轻盈流淌。
杨戬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沉香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低头替他揉着肩颈:“舅舅,你的腰……”
“嗯?”杨戬斜睨过去,却见青年眼底映着灯火,像藏了万千星辰。
沉香笑得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说……我揉得还不错吧?”
杨戬:“……”
“舅舅,”沉香忽然俯身,鼻尖蹭过他微凉的耳垂,“后院的桃花该开了。”
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杨戬起身时衣摆掠过沉香指尖,留下半句带着蜜糖香的低语:“那还等什么?”
后院的桃树就种在那片小小的庭院中央。
桃树他们结婚那年一起种下的,那时杨戬还抱怨沉香乱挖花坛会被王母罚,而沉香却一脸认真地说:“我们总得种点什么,等到开花的时候,就像是我们日子也在开花。”
那棵树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繁盛的枝桠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是专为他们铺就的柔软地毯。
杨戬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片花影出神。
沉香从后面走过来,轻轻圈住他。
“舅舅。”
“嗯?”
“你还记得我们种这棵树的时候吗?”沉香回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桃花盛开的春日,带着点故意要说情话前的那种坏笑。
“记得。”杨戬轻笑起来,“你非说要种一棵,能见证我们的一辈子。”
“现在它还在——我们也还在。”沉香笑着凑近一步,贴着杨戬的耳朵压低声音,“我想说点肉麻的话了。”
“唉,说吧。”杨戬偏过头来,眼神柔和得像落在湖面的月光,“我听着呢。”
“等华山沉进归墟,等银河枯成沙砾,等这世上再没有‘永远’这个词时——”
沉香把怀里的人转过来,捧起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庞。月光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流转,他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倒映着星河万千,却只盛着他一人的身影。
“我也不会停止爱你。”
夜风骤起,惊起漫天飞花。杨戬在纷扬的花雨中微微一怔,随后轻笑着叹了口气:
“你母亲当年……也没跟我说是这样照顾你啊。”
沉香一愣,随即笑弯了眼睛。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凑过去,靠在杨戬肩上,语气柔得像风一样。
“可舅舅还是这样照顾我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对方泛红的耳垂,声音浸了蜜似的甜:
“夫君还要这样照顾我一辈子呢。”
杨戬转过头看他,眉眼间的冷清早已被岁月与温情打磨得柔和。那双曾经指挥千军、斩魔伏妖的手,此刻只是轻轻覆上爱人的手背。
“……一辈子太短了。”
杨戬仰起头,凝视眼前这个即是外甥又是爱人的青年。
“哪怕山川枯竭,星辰陨落,我也在。”
沉香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还是扬起笑容凑上前,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那你就是也爱我咯?”
“你说呢?”
两人依偎在树下,桃花飘落,落满肩头。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仿佛一眼便能望穿时光的长河,看见岁月尽头永不凋零的春天。
有小彩蛋哦~[坏笑]~
沉香木酒吧的屋顶上,一双熟悉的兔耳正悄悄探出头来。
兔儿神举着望远镜,兴奋地拽着月老的衣袖直晃:“哎,月老你快看——我就说那两口子今天又要撒糖!”
月老一边记笔记,一边憋着笑:“他们俩哪天不撒狗粮才稀奇呢。”
“欸,对了!”兔儿神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听说前两天玉帝因为他外甥和他外甥的外甥成亲,在凌霄殿摔了三个琉璃盏?真的假的?”
“噗——”月老一个没忍住,朱砂笔在簿子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他扶着屋脊笑得前仰后合:“哪是因为这个!是那俩小祖宗成亲闹得三界皆知,偏巧玉帝去西方拜访,回来时人家蜜月都度完了。更绝的是——”他压低声音,“连守南天门的巨灵神都随了份子钱,就没人想起来通知他!”
兔儿神笑得身子抖成了筛糠,旁边的月老却忽然笑容一敛,眯起眼睛:“等等,王母前几日办的‘百合良缘会’……”他一把揪住兔儿神的后衣领,“是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撬我墙角?”
“哎,这可真不关我的事啊!”兔儿神大声叫冤,“你是不知道,现在三界适婚的男神仙不是内部消化就是名草有主。织霞仙子和霓裳仙子整天就知道嗑糖,剩下的仙子们天天在王母宫外拉横幅——”他模仿着仙子们的腔调:“‘我们要甜甜的恋爱!’‘不要性别卡太死!’把王母吵得没法子,这才……”
“那可真是便宜你了,”月老撇撇嘴,放下兔儿神,“牵完断袖又牵红妆……”他忧伤地望向远方,“再这样下去,我的月老殿怕是要改成兔儿神庙分祠了……”
“安啦安啦~”兔儿神没正形地勾住月老肩膀,“凡间男女姻缘还是你的主场嘛!再说了——”他眨眨眼睛,“这十年咱们哪次年终奖不是对半分?上次蟠桃会,太白金星还夸咱们是‘天庭最佳拍档'呢!”
月老笔下不停,嘴角却悄悄扬起。兔儿神见状立刻得寸进尺地凑近:“那说好了,今年年终的琼浆玉液……”
“五五分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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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番外二: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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