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们说,你死了?”表哥左瞧右瞧,还用手试探了叶轻舟的气息。
有气儿。活的。
表哥这才“哎呀!”一声,大喇喇地坐在客座的官帽椅上。他第一次来,却十分熟练地喊:“丫头们,上茶!三爷来了!”
南瓜瞧了瞧叶轻舟。
叶轻舟开口道:“上茶吧!”
南瓜亲自上茶,然后便立在一旁。
表哥端起茶杯,半推茶盖,品着茶香。
表嫂打量着南瓜,有些面生,而且是个年轻力壮的。她的眼睛,在厅堂里从左到右骨碌了一圈,把东西打记号似的过了一遍。
她心里想好了,才开口:“妹子!你一个女人,怎么立的起门户呢?瞧瞧,被火烧,被人恨。瞧瞧谁这么缺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传成了死人。这日子,怎么过呢?”
叶轻舟坐在主位,喝了口王大夫开的养身药汤:“万事开头难。过了开头,后面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后面的破事儿更多。叶轻舟心道。
虽然事儿多,一想到,是凭自己挣钱安身立命,便心安了。
表嫂笑了笑:“妹子啊!知道你辛苦!我俩特地连夜过来,给你撑腰,守着这份家业的。”
“对!”叶老三和老婆一唱一和。茶喝完了,那边那个站着的,过来续茶。
看着表哥这个大爷做派,叶轻舟只是笑笑,无奈地摇摇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吧!
“你不信?你知不知道,咱们老家凤城,都传开了?”表嫂道。
“说谁?”叶轻舟问。
“说你!说你肚子里的娃没了。你气疯了,把虞溪的妹子,肚子里的崽儿,也药没了。”
“她,小产了?不可能吧?她闲的没事儿,就在我门口蹦跶呢。”叶轻舟一脸惊讶。
“这,我们也是听说。所以担心你啊!”表嫂语重心长。
表哥大腿一拍,想起了重要事儿似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人死了,钱没花了。妹子,你的钱多,借我点。主要是别人骗你的钱,我不放心。还不如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绕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出来了,表嫂脸上也浮着喜色:“妹儿吆!你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身边就一个丫头。一个丫头,才花几个钱?能不能给我们俩1000两银子使?800两也行。我家大宝,今年都15了,正说亲呢。”
“1000两?嫂子!我种的是麦子,不是银子。我干的是正经活,不是不正经的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来那么钱呢?”1000两,给叶轻舟都气的精神了。
“1000两没有。那就800两,800两,你不会都没有吧?”表嫂探了探身子,紧紧盯着叶轻舟。
“怎么会没有呢?有!我这妹子,本事大着呢!我来此地,听说江家粮商江老二,对叶东家,非同一般啊!你们俩,嗯?那江老板忒有钱,能不上赶着给我妹子钱嘛?”表哥笑的别有深意。
“他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叶轻舟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有些发虚。手里捏着帕子,揉了两下肚子。
肚子好像又大了点。大夫说,要少劳累,多歇息。
“真没有?”表嫂问。
“怎么会有?”叶轻舟叹气。
“我俩大老远来了。你弄这个?那男的,那么会来事,真没给你什么?毛线也没有?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那搭理他干什么?”表哥皱着眉。
“我没要。”叶轻舟直接断了他的心思。
“你糊涂!”表哥气的茶杯都推到一边。
“别人嫁娶,就像贪官一样,捞个底朝天。妹子,你不一样,你是清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表嫂阴阳怪气地斜睨叶轻舟,拿起凉茶喝一口。
“你说,这捞的底朝天的虞溪,和一毛不拔的江老二,怎么都让你碰见了?”堂哥摔了摔空杯。
“哥,你能不能别提虞溪了?听见他名字就心烦。”叶轻舟揉了揉肚子,她有些想吐。
“你咋了?饿了?”叶老三扭头指着南瓜:“怎么伺候主人的?年纪轻轻的,一点儿没眼力见!摆饭!鸡鸭鱼肉都上。给爷也补补。”
一阵轻快的脚步,匆匆踏入前厅,打断了众人。
“主子!主子!刀刀刀!”男仆指着大门的方向。
重画和南瓜,连忙上前护住叶轻舟。
叶轻舟扶着他们俩,站了起来:“谁砍门?”
“老太太!一个姓虞的老太太!还有一堆人跟着。”男仆心慌的不行,手有些抖。
叶轻舟冲南瓜耳语几句,就带着重画去了大门。
叶老三和老婆,一看没人了,也跟了上去。
“砰!砰!砰!”木制大门,被人拿着刀砍的砰砰做响。
“叶轻舟!你开门呐!你不敢吧?没男人护着你!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时隔多日,虞母倒是身子硬朗,干的动活,骂的动人。
“姓虞的!你还我孙子!”有一老头儿骂骂咧咧。
“你出来啊!”
“她敢才怪!”
“叶乌龟!”
虞家人和虞月婆家,都在那儿辱骂。越骂越起劲儿,什么难听骂什么。
“卧槽泥马!操/你XX!”
“姓叶的,吃老/子的屎/吧你!”
“操X!舔/老子的/XX……”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
叶轻舟握着一把长剑,那长剑又宽又长,剑身泛着寒光。
门外的喧闹,顿时安静如鸡。原本热火朝天炙热的场面,一看到冷剑,就都清醒了。
叶轻舟握着长剑,直直地从门内刺出来!
开门的那一刻,虞母就后退了。此时一看到长剑,又看到她身后,手持菜刀的八个大汉,立刻往后面的人堆里扎。
哪个不怕死呢?人群如潮水般向后涌去。若不是两边有看热闹的街坊堵住了路,他们都要溜了。
走下三个台阶后,她停了。
几十人,都被她冷着的脸,削铁的剑吓住了。
“我刚才,分明听见,”叶轻舟说着话,拿剑指过人群,剑锋所至,无不低头:“有人说,食用,五谷轮回之物。”
门内,叶老三贴在墙边,小声问老婆:“啥是五谷轮回之物?”
这娘们儿,不好惹啊!看走眼了。她哪是任人揉搓的小猫咪?分明是下山虎啊!他老婆也扒着墙角,瞧着凶巴巴的叶轻舟,不敢说话。
“你戳我屁股干什么?”叶老三疑惑。
他老婆翻了白眼儿,小声道:“屎!就是屎!”
“啊?奥!”叶老三接着看戏。
门外,自是一片宁静,一个出声儿的都没有。
叶轻舟那昔日巧笑倩兮的脸上,此时都是冷笑和嘲弄:“谁喊的?我家茅房,多的是。我送他,下去用点。”
众人安静,甚至有人摇了摇头。
“不吃?”叶轻舟拿着剑,视线扫过众人,眼露凶光:“没吃脏东西,嘴巴就放干净点!不然,我给你砍干净!”
这次,竟然还有人点头。
远远看到巷子口,南瓜带着衙役过来了,叶轻舟收了长剑,后面的人,也跟着收了菜刀。
“看热闹的,都回家去!”衙役一看到那么多人围着,远远地喊。
虞母一看到衙役,菜刀一丢,跑过去喊:“青汤大老爷啊!为我女儿做主啊!她被姓叶的,害流产了啊!”
叶宅门内,虞小红跟着重画,走了出来。她冲着衙役道:“官爷!不是的!她是害人不成,反害己的!我有证物!”
叶轻舟冲她一笑,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是她今日有恃无恐的底气。
衙役按照流程,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了。
下午,叶轻舟午睡过后,重画笑嘻嘻地附耳过来:“姑娘!叶三爷他们俩,走了。”
叶轻舟眨眨眼,示意她继续说。
重画坐在床边的绣墩儿上,笑道:“他们俩溜达着,看见下人喂鸡,说不能白吃饭,就要帮忙。下人就离开了一会儿,他们就把鸡都喂死了。然后,他们说怪可惜的,帮忙杀鸡,又把锅弄烂了,厨房,给点了。”
叶轻舟侧着身,闭着眼,叹口气:“灭了吗?”
“我们灭完了火,就发现他们俩溜走了。”
叶轻舟长叹口气,良久没有作声。
姑娘现在,怎么这么爱瞌睡?重画又趴到叶轻舟耳边:“李七哥去打听了,虞月的婆家,要休了她。虞母闹了好久,虞月的婆家赔了许多钱,就走了。没带虞月。”
叶轻舟终于睁开眼了眼睛,和重画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晚上,叶轻舟看了会儿书,记着大夫的话,又起身走两步。
重画“嘭”的一声打开门,欢欢喜喜:“姑娘!按你说的,把死掉没拔毛的鸡,丢在虞母窗子上,再泼点鸡血,李七哥在那儿装鬼,喊,有毒有毒,我死的好惨啊!虞母当时就嗷的一嗓子,方圆百里都听见了!老惨了!”
叶轻舟给她递杯茶,又捡起书:“不是死人微活,是她心里有鬼。”
重画喝了两口:“虞母嗷嗷叫了一个时辰,在客栈里上上下下,疯跑来疯跑去,搅的整条街都不安生。后来,她挨了虞溪几个嘴巴子,才闭嘴的。”
“虞溪?”叶轻舟手上的书,掉了:“他怎么,提前出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