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朗紧随着那人身后而去,越追却越是暗自心惊。
那人武功明显不如他,还没走出多远,眼见着就要被明月朗追上了。
在明月朗彻底碰到他之前,那人急急停了步,伸手抓住了明月朗的手臂。
明月朗眼神微沉,抬手将那人的斗篷掀开了来。
斗篷之下,是洛景诚的脸。
这一幕,如此熟悉——
“……你不在南芜,为何会在这里?”明月朗压下心头惊怒喝道。
洛景诚苍白着脸,却勾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意:“我在哪,似乎也不需要向月朗你汇报吧。”
明月朗眯了眯眼:“你暗自回京想做什么?且半夜在这个房子里……”
他回忆起刚才自己追出去时听到屋内隐约的动静,沉声道:“……你是在这里见什么人?”
思及此,他皱着眉想回转而去,却见洛景诚抓着他手臂的五指用了力,一时竟挣脱不开。
“我在这里见的,”洛景诚哑着嗓音笑着,“也是你们想见的人。”
……乔尔藩?!
明月朗手臂用着力,冷声道:“看来蒋元白也确实是死得冤枉了点,你给蛮族送了粮草还不够,居然还敢在京中私会乌延可汗。”
“洛景诚,你当真是疯了。”
他甩开洛景诚的手,却听洛景诚大喊道:“明月朗!”
“疯了的,到底是谁!”洛景诚有些失控般地吼道,“你知道你现在侍奉着的是谁吗!”
“现在坐在我大宋龙椅上的,是那蛮族可汗的子嗣!”
洛景诚喘着粗气,大笑道:“还有比这更疯的事情吗!”
明月朗微怔,瞳孔紧缩,回身看他:“……你说什么?”他皱着眉还要走,却听洛景诚在身后道:“你何必急着过去?”
洛景诚如无赖般朝明月朗冷笑着:“人家一家人叙旧,与你何干?”
他见明月朗停了脚步,一步步朝他走近:“我是将粮草送去给了蛮族人,我承认,我那会是被鬼迷心窍了。”
“我当时只想着要他洛景澈彻底完蛋,就失了理智,这才做了这种蠢事。”洛景诚嗓音阴冷,“但我也得到教训了。”
“我利用了他们,他们何尝不是在利用我?”
“他乔尔藩借了我的力一举成了蛮族首领,过了些日子我才知道,他转头便为他的好外甥、咱们的好皇帝谋划去了。”
“他为什么会刚上位就敢千里迢迢来到大宋示好,那当然是因为,此后天下都是他们一家的了!”
“今日立国的是乌延,他日,大宋也亦要改天换地,称为乌宋了!”
洛景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明月朗道:“我这般痛心疾首,心机用尽,”
“不过也就是不想让那蛮夷子毁了我大宋的天下罢了!”
“月朗,月朗哥哥,”他咬着牙苦笑,“你只看见了我的歇斯底里,却从来没想过,我又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明月朗喉间有些发涩:“……你说的这些,我自会去问他。”
洛景诚死死盯着他,幽声道:“何须多问,你且现在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妃故居内,两人僵持不下。
明月朗从矮墙上一跃落地的瞬间,洛景澈朝身后藏了藏手中的东西。
他从高处而来,所以看得分明,那是一块玉佩。
结合之前胡吉木提到过的秦妃的玉佩,明月朗心下一片清明。
他落在洛景澈身侧,抬眼看向了对面的乔尔藩。
“可汗真是好兴致,”明月朗淡道,“劳累一天了,也不回去休息么?”
“将军说得是,”乔尔藩笑道,“夜深了,二位也不该在这里多停留了。”
“回去吧,陛下。”他意有所指地一笑,“我们来日方长。”随即转身先一步离开了。
明月朗垂眼看向身侧的人:“……问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了吗?”
洛景澈藏于袖中的手摩挲着玉佩,低声道:“……嗯。”
要说吗。
能说吗?
说自己好像是蛮族可汗的血脉,说当年秦妃和你父亲究竟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来到大宋京城的。
无论是哪一件事,好像都开不了口。
一旦说出了口,好像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
明月朗耐心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他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何感受,但也只是平淡地接了话:“……那就够了。”
翌日。
乌延可汗带着几个手下进了宫,和皇帝详谈有关两国友好往来事宜。
多年来蛮族时不时的侵犯已让边关百姓和将士们身心俱疲,而蛮族突然宣布的立国更是让他们惶恐不安。
当乔尔藩态度平和地坐在洛景澈对面提出,乌延愿让步以求两国百年交好时,洛景澈确实感受到了后背渗起的一阵凉意。
……事情发展得太快太顺,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步。
乔尔藩提出乌延自愿退让五百里,两国共同出些银两,将边北交界一带发展为两族百姓贸易区。
贸易区内的关市税赋,乌延也做了最大的让步。
同时,乌延也愿每年朝大宋供应牛羊、马匹数万,各种制品按产量定时向大宋进贡,只求秋冬时节大宋能提供些物资帮助,以供他们熬过漫长的冬天。
一切都有商有量地进行着,气氛和谐至极。
其下旁听的几位要臣更是暗自咂舌,不想乌延此番进京竟称得上是诚意十足。
难以想象,这竟是两个已纠缠数百年的仇敌国。
“具体细节也难以在一日内商讨完毕,”乔尔藩适时打断了相谈甚欢的使臣们,笑着道:“本汗预计还要在大宋停留七日,事关两国未来,还需徐徐图之啊。”
礼部尚书祝遥面露惭愧之色:“可汗所言甚是。”
乔尔藩目光移向高位上的人:“陛下,您说呢?”
洛景澈一顿,淡声道:“是该如此。”
祝遥恭声道:“今日陛下与可汗商讨的部分内容,微臣这便下去草拟一份再呈给陛下。”
“好,那便辛苦祝卿了。”
眼见众人将要告辞,乔尔藩眼神紧盯着洛景澈,拱手道:“可否邀请陛下赏脸,共进晚膳?”
洛景澈似是没看懂他眼中微闪的光芒,直接道:“今日商议了一天国事,可汗还是早些回驿馆歇息吧。”
乔尔藩面露遗憾:“那好吧。”
群臣陆续散去。洛景澈眼见着大殿变得空荡,才从龙椅上起了身。
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陛下?”安顺有些担忧地扶住他,“陛下听了一天国事,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了,朕去御书房。”他抚了抚额角,站直了身朝外走去。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他便看到了窗边站了个人。
“……小将军,”洛景澈微怔了一瞬,“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明月朗朝他倾身似是要行礼,却感受到了洛景澈的手轻轻拦在了他肩侧,只停留了几秒便收了回去。
“进去说吧。”
进了屋,洛景澈才意识到明月朗方才是在窗边看他们种下的那株兰花。
兰花已发了芽,日日有人悉心呵护着,长势极好。
“陛下……”
“小将军……”
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无奈一笑。
洛景澈掩了唇边笑意,轻吐出一口气。
是非与否,不说说看又怎会知道呢。
他再度抬眼看着明月朗,轻声道:“小将军,我若告诉你,我极有可能是蛮族可汗的血脉,你当如何?”
明月朗触到他的目光,里面似是极为复杂暗含深意,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等他的一个回答。
然而只是听到他的这句话,明月朗心下已然一松。
……还愿意和他说,就是好事。
等明月朗回答的时间好像才过了几秒,又好像有半生那么长。
“若陛下问的是大宋的将军,”明月朗的声音低沉而不甚清晰,“那么,确为噩耗。”
洛景澈低垂了眼,麻木一笑。
“但是如果问的是明月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就在自己头顶,“我很高兴。”
高兴……?
洛景澈怔然抬头,却发现明月朗和自己的距离已经近到他再微微扬起一点下巴就能亲上的程度。
“如果陛下确为蛮族可汗血脉,”明月朗垂眼和他对视,似是察觉到他的紧张,声音里也带了一丝轻巧笑意,“那么,陛下就不许再肖想和女人诞下子嗣。”
洛景澈瞪大了眼睛,错愕在了原地。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肖想女人开始解释,还是该从留下子嗣开始解释。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半张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看得明月朗眼神微暗。
于是他勾了眼前人的下巴抬了起来,一手揽上了他的腰,侧头吻了上去。
洛景澈顿觉身体一阵酥麻,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却被人抓得更紧,后脑也被人按着迎向对方,几乎容不得他一点拒绝。
一开始还亲得克制,后来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越吻越深,腔体内的空气被掠夺一空,唇齿交缠间洛景澈感觉自己几乎要溺毙在这个吻里。
在感觉到怀中人快呼吸不过来的前一秒,明月朗松开了他。
嘴唇被亲的很润,眼睛也水亮亮的,看起来就像被欺负了一般。
洛景澈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一阵才轻吐出一句:“……大逆不道。”
也不知说的是他离经叛道的狂言,还是以下犯上的行为。
明月朗低低轻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又给咱明哥爽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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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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