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古树的枝干撕扯得支离破碎，阳光如伤口淋漓的鲜血，从枝叶的裂隙间滴落，浸染着腐土上横陈的枯骨。
而一旁，幽暗的溪水无声流淌，水面飘动着细碎的枯叶与蜉蝣，仿佛一条裹挟着生命残渣的往生河。
刚一传送到森林中，伊索德便反应迅速地放出了精神网。然而原本可以覆盖数百里的精神触手却很快受到阻碍。
“周围没有其他虫，但我的精神力在这里好像会被腐蚀。”
维瑟斯点点头，在观察了周遭影长后又蹲下身子去触摸地面散发着腐臭味的泥土。
“现在应该是当地凌晨，空气温差较大。我捏了一下，感觉这里的泥土湿度很高，而且手会有些灼烧感，估计旁边的溪水具有一定腐蚀性。我想，你精神力受阻，或许是森林有毒性的晨雾形成的影响。”
“在哪边腐蚀比较弱？”
“南偏东三十五度方向”
维瑟斯的判断是正确的。伊索德改变精神力的集中方向后，可探测范围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当他们踩在厚厚的腐烂落叶上时，只能听见自己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四周是静谧的，无声地牵起虫心中的恐惧，森林中活动着的似乎只有一阵阵袭来的雾气。
左侧传来一两道声响，伊索德迅速地换上了手持机甲刃，挥出一道白光。
然而打散雾气后，只能看到一棵巨树狰狞的根茎，大得足有百来个虫族大小的叶子上滴落下几滴清澈的露水。
眼前的一幕极大地震撼了他们。
伊索德出声询问，“我们是不是被缩小了？”
“……不对，”维瑟斯努力地回忆着远古时期虫族生存的地理环境，“变的不是我们的大小，而是时空。”
伊索德马上理解了维瑟斯想表达的点。
远古时期虫族身量极小。这个时候的虫族，或许只能称之为虫子。
是漫长的生物演化和黑洞爆炸的光波辐射，促使虫族向高等物种进化，从而产生了如今令整个星际都闻风丧胆的嗜血虫族。
“这次实践考和往年真的有点不同。”伊索德不断用机甲刃砍伐着眼前缠缠绕绕的藤蔓开路。
维瑟斯接住伊索德的话题，“又引入雄虫参赛，又塑造了恶劣的远古环境…星际战场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大型考试必然反映着统治者的意志。
伊索德靠近维瑟斯的耳侧，低声说：
“异兽潮前所未有的汹涌，有研究者说这是新一轮黑洞爆炸引起的。”
“黑洞爆炸！”维瑟斯的瞳孔一缩。很显然这是一个军方内部的消息，一个能够在整个虫族掀起轩然大波的重大消息。
虽然黑洞爆炸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但能够影响异兽体内激素水平的黑洞爆炸，很显然规模极大。
而“黑洞爆炸”，关联着历史上虫族的几次兴衰起落。
维瑟斯没想到伊索德竟然能把这样的消息告诉自己，“因为我是伊索德的雄主吗？”维瑟斯迟疑地想。
伊索德看到素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淡定雄虫惊疑不定的表情，不由得勾唇一笑。
“这个消息虽然现在还没放出去，但也只是考虑到帝院和其他几所军校都在进行重要的开学考，而且黑洞爆炸本就难以改变罢了。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或许实践考一结束，黑洞爆炸就会再次成为理论系的热门议题了。”
当然，伊索德现在就把消息告诉维瑟斯，也确实是因为维瑟斯作为自己雄主的身份。
虽然他并不情愿与一只雄虫匹配，但最近几日的相处让他生出几分希冀。
或许自己可以和眼前的雄虫当个普通朋友。
但伊索德并没有把这点告诉维瑟斯。
维瑟斯这才放下心来。
两虫继续在幽静的森林里步行，伊索德放出精神网抵御着毒雾。总体上两虫的森林之行还算是平静。
“等清晨过去，温差变小，空气湿度降低，毒雾就会散去了。”维瑟斯解释道。
总体上两虫的森林之行还算是平静。但维瑟斯和伊索德都没有松懈，反而更加警惕。
在这样的大型森林中居然没有异兽，实在是不合常理。
更别说远古时期的虫族，在异兽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既然把实践考设在了远古森林中，异兽必然会成为考试的难点。
而帝院会议厅中，全息投影的光幕在监控室内流转，菲埃尔小组的影像被定格在巨树茎花绽放的瞬间。
白发苍苍的院长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中闪过赞许：“能在花瓣闭合前计算出最佳逃生路线，不愧是塔娜利家族重点培养的苗子。”
“在毒雾浓度达到致死量的区域里，茎花反而成了天然庇护所。”
药剂系导师推了推多功能眼镜，矮小的身影几乎埋进光屏投射的数据流中。
“氧气消耗速度与毒雾致死率呈反比，有意思的生态设计。”
军团长轻点光屏，淘汰名单跳出：“精神力C级以下的雌虫因精神力不足，全军覆没。”
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某个画面上，“米斯顿家的小子居然和雄虫组队？”
书卷气满满的青年从数据板前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放大：“是那个在笔试拿到满分的新生？”
“就是那个放着药剂系不读，非要报星球探测的维瑟斯。”院长笑纹里藏着深意，指尖轻点调出两虫的影像。
画面中的雄虫正用解剖刀挑起一片荧光苔藓，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观察和检测。
“药剂系怎么你了。”矮小雌虫不满地哼了哼。
军团长前倾身体：“他发现了毒雾的昼夜波动规律。”
因受伤而换上的金属义眼闪烁着进行数据分析：“如果保持这个态势，他们或许可以无伤通过第一轮考验。”
“鲁尔教授脸红了。”这时，药剂师再次插话，光屏的冷光映出他促狭的笑容。
“我只是欣赏维瑟斯的学术水平。”青年教授推了推眼镜，却掩不住耳廓泛起的红色。
监控室的空气突然变得活跃，几位导师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
在这个雄虫普遍沉迷享乐的年代，一个会进行环境侦测，甚至水平远超一般雌虫的雄虫确实堪称奇迹。
院长悄悄调高了该小组的监控权重。全息影像里，伊索德走在前方开路，维瑟斯则跟在伊索德身后。
四周是浓厚的毒雾，危机似乎正徘徊在暗处，伺机而动。
“雄虫和雌虫间相互配合，或许他们会是唯一契合这次开学考改革的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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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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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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