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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月之所以是明月

蒙面人这个问题若真要往深处想,其实也很好选择,不过是站在哪个角度思考的问题。

若站在苏家角度,不知者无罪,这几乎与他们无关的罪名,属于飞来横祸;可若站在蒙面人角度,悲剧皆有苏家这个因,苏家不来京城前,京城各个生意间都很平衡,从来没有一家独大到需要他人讨好的时候。

很简单,又不简单。

站苏家,不知者是否真能无罪?为什么当初没有察觉到赵家做的脏事,还是察觉到了却没在意?当时赵家邀功,但凡苏家多问一句,也许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至少……能救救那个无辜被人玷污的小姑娘。

站蒙面人,更是间接承认他的所作所为。赞同他冤冤相报,赞同他选择复仇,赞同他以这种偏激的方式来抒发自己的不满。

无论选哪条路,身上必定会沾那么点不干净。

而这样大概也就刚好随了蒙面人的意。你看,连誉满天下的楚香帅都想不出更好的选择,何况我?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公道。

复仇是对的,杀人是对的,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楚留香很清楚,当一个人在这么发问时,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动摇,他也在挣扎,也在痛苦,或者说,求救。

自己的回答,也许能令人迷途知返。

能救之人,楚留香一向不遗余力。

念及此,楚留香叹了口气。

他道:“楚某会不顾一切阻止此事发生。”

“不顾一切”,这个词太重。

杜修宴深深看了眼楚留香。

该说不愧是古龙笔下最具魅力的“侠者”之一么?

“不顾一切”这种话换成除了楚留香外任何一人说出来杜修宴都会觉得对方在说大话。

但正因出自楚留香之口,杜修宴才觉得,楚留香可以。

仿佛哪怕多出格的回答放在楚留香身上便合理——“如果连楚留香都做不到的话,天下就没有谁能做到了”。

蒙面人愣住了。

一瞬间,所有的癫狂与嘲弄都定格在他脸上,他甚至一时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不会相信楚留香的话,但就在刚才,他知道了自己劫持的人其实是楚留香。

为了救人,宁可把自己置于危险中的楚留香。

楚留香是不一样的,他跟那些自诩为“大侠”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如果那天他们能遇到楚留香……

可惜,太晚了。

他几乎是艰难开口:“漂亮话谁都会说。”

那天,他女儿回府的车驾在城外遇袭,对方打着“捉拿归案”的名号,将尚还十二岁的小姑娘拖进树林施暴。

那是条官道,行人车马来来往往。

“放手!你们放手!”

“救命!救救我!”

午夜梦回,他的脑海里都是女儿凄厉的求救声。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何其无辜!

他的女儿那时该有多绝望!

苏家高高在上,没有一个大侠出来说“住手”。

他们都是旁观者。

旁观者有罪!

旁观者该死!

楚留香的回答美好地像是话本中才会发生的完美结局,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那天能有楚留香这样的人来救他女儿,如果那个时候楚留香在京城……

说不定他们就得救了。

良久,蒙面人再次动了动唇,带着苦楚的笑意:“香帅,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呢?”

世上如楚留香这般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蒙面人。他这句“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比起质问,更像无力的哀叹。

可楚留香不是神,他没法救所有人。

对于自己没能阻止这场本可避免的悲剧,楚留香是自责的。

但。

“往日因已成今日果。”楚留香道:“可若今日所作所为真能安阁下之心,想必阁下也不会有此一问。”

“立于阁下之处境,可愿听听楚某的选择?”

那当然是愿意的:“请。”

苏家位高、世人冷漠、赵家猖獗……然世事多不完美。赵家之后还有赵家,世人之后皆是世人。恨之一字最是伤人伤己,源头不灭,则冤不息。

杜修宴已隐隐猜到楚留香的回答。

“苏家位高,便观底层百态;世人冷漠,便做伸手之人;赵家猖獗,便成克其之度——这便是楚某的选择。”

大约也只有楚留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杜修宴想。

这个人就像黑暗中的萤火、夜空里的月亮,不会灼伤别人,但足够坚定、明亮。

他就站在那里,站成一方灯塔。

引人仰望。

“好一个伸手之人!”蒙面人冷笑,“香帅是想让我放下仇恨,看着苏家其乐融融?”

“不。这只是楚某的选择,阁下意欲如何,楚某无法干涉。”

这便是楚留香聪明的地方。他给出选择自然希望他人去选,却又只说这是“他的”选择,温和到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压迫。

蒙面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他并非嗜杀成性之人,若他还能做出第三种选择,也不至于此。

“那我的妻女呢?她们就白死了吗?”

杜修宴之前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话,才开口:“赵家已入刑部,秋后问斩不过时间问题。而苏家……错不至此。”

“……”蒙面人冷哼一声,“反正如今我受制于人,还不是任由你们说什么。”

这话很有几分不客气。

于是杜修宴也不客气起来:“的确,阁下没有别的选择。”

杜修宴的确奉行与人为善,也不介意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救人,但不代表他脾气真有这么好,他不是楚留香,面对他人的冷嘲热讽还能一笑置之:“如今苏家产业遍布京城,若执意铲除苏家,京城想必又要经历一番动荡,到时,说不定会有更多如阁下一般之人……”

“这是阁下想见到的吗?”

“阁下,想成为下一个赵家吗?”

少年人字字铿锵。

激将法?

楚留香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年,轻轻摇头,不由会心一笑,为少年敏锐的洞察力。

杜修宴看出来了,蒙面人吃这套。

果然,那边蒙面人几乎是吼出来:“不要把我跟那种东西相提并论!”

成为下一个赵家?

怎么可能。

“可你如今做的和赵家当初有什么区别?”

“那当然不一样,我是为了!”

蒙面人没有再说下去。

为了什么?为了替妻女报仇?

可赵家已经入狱了啊?

那他现在是想要做什么?杀了苏娆么?

“我是为了……”

不,肯定不是。因为这样他就跟赵家没有分别了。

所以,他只是想看看。

是的,他只是想知道,世人并非完全冷漠,“侠”是存在的。

是他没遇上而已。

他还是喃喃出口了:“香帅,要是当初能遇到你,该多好啊。”

“现在亦不晚。”

屋外有人朗声道。

窗外月影幢幢,映得人影也幢幢。

苏老爷一众人恰好赶到,正跨门而入。

“香帅所言,老爷子受教。”苏老爷长叹一声,语含愧怍,“实不相瞒,在此之前在下的确不会过多在意苏家外事……然一切息息相关,苏家到如今地步终究躲不开。”

苏老爷说着,向蒙面人走了几步,长揖下去:“是苏家对不住阁下,苏某在此赔罪,若阁下还是无法消气……苏某愿任阁下处置。”

苏家老爷说着,给旁边两名官兵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开蒙面人,接着拾起了一旁掉落的弯刀,递给他。

这是个很危险的行为,没有人理解。

“爹!”

苏娆甚至不顾伤势冲了过去。

哪怕杜修宴之前那一掌打中了肩井穴蒙面人不会这么快恢复,但没人敢这么去赌。

苏老爷推开苏娆,固执己见:“若这么做能化解仇恨,苏某不会逃避。”

蒙面人长久盯着苏老爷,弯刀在他腿弯处形成一个月牙般的弧度,随着他挣扎的内心一同轻颤。

良久,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蒙面人弯刀一挥,在苏老爷左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四下皆惊。

周围的官兵甚至都做好了再一次擒住他的准备。

就在众人以为蒙面人要“以命抵命”的时候,他扔掉了刀。

苏娆护住苏老爷的动作一顿,其余众人也一时不知他何意,警惕盯着他,没有动作。

蒙面人旁若无人,却听他顾自道:“这一刀,是替我死去的夫人。小女那一刀,我也已在令爱身上讨回来。”

这话虽仍旧冷硬,对比之前却已有软化迹象,缓和了许多。

蒙面人盯着地上摇曳的烛火,说话间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在那霎时被掏空。

果然,手还是有点麻。英雄出少年啊。

如他所言,受制于人,他没别的办法。

他的确是恨的,哪怕现在,恨意也无法消弭。可他并不以杀人为乐,潜意识里也并不想杀人。他在未被逼到这种境地前,一向安分守己,只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护住自己想护之人。

更或许,他闹成这样就是想看看偌大京城有没有人能阻止他。

——楚留香是个意外之喜。

也不怎么意外。毕竟最近风头太盛,连他也听说过,楚留香盗走了“白玉美人”。

楚留香啊……如果是这个人,会不会能在造成最坏结果前拉他一把?

苏老爷捂着流血的左臂,对蒙面人转变的态度一时讶然:“阁下……”

蒙面人冷冷瞥了苏老爷一眼,没管他怎么想,只后退几步冲楚留香拱手:“香帅,得罪。”

他指的自然是楚留香脖子上被他的弯刀划出的血痕。

楚留香并不在意这点小伤,比这更重的他都受过,何况只是蹭破点皮流点血?

就是好像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手腕上的力度实在不容忽视,而对方恍若不觉。

楚留香只好开口:“咳,少侠,可是有什么不对?”

杜修宴一僵。

自打下山后,杜修宴曾设想过很多次重逢。

当然,楚留香不会记得自己,所以这是杜修宴一个人的重逢。

怎么也该有月亮、有好酒,他再把槐花糕和苹果送出去,一夜畅饮、半晌贪欢。

不过现实和想象总是会有那么些差距,比方说,他的设想里就绝对不存在“楚留香易容成苏娆被人挟持”这一点。虽然仔细想想,按楚留香的性子还真不是没可能。对方缩骨功出神入化,化作女子体型并非难事,再加上楚留香既然管了这件“麻烦”,定会尽他所能护住无辜之人。

上一轮回他不就这么干过?

……是该说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太不把自己安危放在心上?

杜修宴愣愣看着“苏娆”。

对方脖颈上留下的刀口还渗着血珠,在皮肤上刺目得紧。杜修宴掐了掐指腹,不知道为什么牙齿有点发酸。

该说什么?

该做什么?

上一轮回的杜修宴尚还能借着两人关系亲厚任性地把人推到墙边啃咬表达对人以身犯险的不满(楚留香之后果然收敛了点,大约是不想让自家年轻的爱人太为自己担心)。

可现在呢?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用力。

直到楚留香已经恢复的本音响起:

“咳,少侠,可是有什么不对?”

杜修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没松手。

连忙放开:“我,在下没想到能见到楚前辈,一时激动,冒犯了。”

楚留香维持着“苏娆”的模样笑了笑:“无妨。”

“香帅,你的伤……”

杜修宴的话被打断。

“就是你伤了苏家小姐,还搞这些无聊的恶作剧让老子奔波了整整九天?”

把话头咽下,杜修宴的心情有些复杂,本来很顺的关切这么一被打断,要再想说下去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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