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早朝，封未雪打着哈欠坐上了龙辇，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阵阵寒意和困意袭来，该死的，这才凌晨7点多钟吧，太阳都没升高呢。
他搭着龙辇边缘，慵懒地闭上眼，轻声道：“去长乐宫。”
“是，陛下。”一旁的大太监连忙应声，头都快低到地上了。他虽是太后的人，可是看到陛下眼神不再浑噩，难免心头一跳，脑子里全都是神神鬼鬼之事，一点儿都不敢反抗。
封未雪在脑中捋了捋，他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剧情开始的时候，原先该是太后下毒牵制皇帝，一手遮天。奈何不幸病死，小皇帝压抑太久，夺权后，在短短五年内就把王朝寿命给霍霍了个干净。
至于今早朝上的闹剧，倒是他这壳子表现的痴傻后的变数了，有趣。这老丞相就算不闹这一出，按剧情来说，也会被他看不顺眼给砍了，这下，倒是师出有名了。
得找个御医给自己这壳子看看才行，虽说当初太后被他痴傻的姿态吓到给解毒，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还有，男主...世代忠臣...纨绔...只有男主能杀他，呵，让他想想...
摇摇晃晃间，在封未雪快要睡着的时候，龙辇停了下来，一道尖细却放的异常轻柔的声音响起：“陛下，到了。”
封未雪睁开眼，正对上那金边黑底的宫殿匾额，上面的字威严板正，正是“长乐宫”。
他揉了揉额头，暂时将男主的问题撇到一边，长腿一迈，就下了龙辇，全然忽视了放着的小凳子。
“吱呀！”一扇扇门被随身太监推开，封未雪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永寿殿前，一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啊...是陛下啊，奴婢，请陛下安！”照看太后的宫女漫不经心地身体前倾，作辑行了一礼，口中还道，“陛下，太后娘娘尚未醒来，您还是回去吧。”
封未雪懒得理会，这宫里的奴才私下见着他向来时不跪的，倒是没谁怕他。
他绕过那穿着粉色曲裾的宫女，走到床前，只冷冷瞥了一眼那快病死的老太后，俯首，精准地打开床头暗格，找到了那块玄铁铸就的令牌，上面只有一个“暗”字。
他笑了笑，看也不看旁的东西，直接将暗格扣了回去，转身就要离开。老太后的褶子脸看的他想打一巴掌，算了，总归没有在这长大，总归这老太婆快死了，他也不是不能发发善心。
“陛下，这，这是太后的东西，您怎么可以...”那宫女拽住封未雪的胳膊，神情急切严厉，可当封未雪回头看向她时，她一下子被那眼中的冷意给吓得松了手，后退几步。
“这是朕的，你既如此忠心，太后薨了，便殉葬吧。”
封未雪懒得多说什么，抬腿就走，若不是被拽了一下，他都想不起这号人，嗯，太后作恶的爪牙，害死了不少小太监宫女，亲手给他下毒，还跟外臣有勾结，死了不冤。
“陛下——”那粉衣宫女惊恐地睁大眼，身子一软，一下子跌在地上，声音尖锐凄厉，却喊不住那离开的身影。
将令牌贴身放好，封未雪带着大太监又走了回去，“下次路那么远，记得把龙辇抬着，我可不想再凭白多走那么多路。”
“是，是，陛下，奴才知晓了。”大太监几乎是流着冷汗跟在封未雪身后，生怕神智恢复正常的陛下让他也去殉葬。
坐上龙辇，封未雪长吐一口气，在脑中问系统，“我让那宫女殉葬不算暴君所为吗？为什么没有打卡完成的提示音。”
“该宫女罪有应得，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必须对朝臣或时局产生影响，才算打卡完成。”
“朝臣时局？”封未雪神色古怪，他朝上现在几乎全是趋炎附势的奸臣，谁会关心一个宫女的死活啊，还是在那宫女活该的情况下。
“所有朝臣吗？”
“三分之一即可。”
“呵，这算是降低难度吗？”封未雪看着巍峨的宫墙，又仰头看了看那湛蓝的天空，“我如果不做任务，这个世界真的会毁灭吗？”
“这里是由小说里所诞生的世界，若不走完剧情，一切会回归初始，陷入混乱无序的混沌之中。”系统毫无感情地解释道。
“可是，明明一切那么真实，”封未雪看了看那吓得一路低头缩着脖子的大太监，眼睛微眯，“你不会是骗我，故意让我去死的吧。”
“你传送给我的剧情，结局可是男主一剑插入我的心脏，这个也是必走的剧情吗？”
“是。”系统声音依旧机械冰冷，回答地毫不迟疑。
封未雪冷笑，“你骗了我。”
说什么最后城破就好，只需要走到两人大殿对峙那一步，但是回来了却要他实实在在地去送死。这死板的系统，竟会骗人。若不是套出来剧情，到时候他死都死不明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世界意识遗留的碎片。此世界已经循环毁灭了十次。”
“呵，那再毁灭几次也没关系吧。”
“我是最后的碎片，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
“是吗？”封未雪将手掌覆盖在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总得试试看不是吗。
养心殿，封未雪清退了所有太监宫女，他站在房间中央，神色随意，一抬手就向着上方扔出了新到手的刻着“暗”字的令牌，“接住。”
在他回到这空空的躯壳后，倒是找回了幼时一些枯燥的记忆，少了许多陌生感，他的身边，是一直有暗部的人跟着的，不然他早就被害死了。
悄无声息间，一个黑影突兀落下，手里正托着那块古朴的令牌，“陛下，属下暗一，您的令牌轻收好。”
暗一不在乎当今皇帝为什么突然不傻了，他们暗部存在的意义就是皇族，哪怕太后也不能驱使。即使皇帝痴傻，若发布了命令，他们也只会遵从，哪怕最后会沉沦道地狱也不违背。
封未雪打量了一下单膝跪地的暗一，眸中闪过欣赏的色彩，他伸手拿回令牌，轻点掌心，“暗部还有多少人？”
“回陛下，尚有二十六人。”
“倒是比我想的要少许多。”封未雪惋惜地叹口气，他记得书中这时候暗部应该有三十多人，都被太后借他痴傻给指派出去除掉政敌，给凭白牺牲了。
“今晚设宴，找几十个忠诚皇室的禁卫，持着刀斧藏在屏风外，我要给老丞相一个惊喜，能做到吗？”
“回陛下，可以。”
封未雪满意地笑了笑，不忘叮嘱道：“记得，着人把老太后也抬过去，要清醒的。”
“是，陛下。”
眼看人要走了，封未雪看着自己没有多少肉的纤长手指，突然又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等等，别的事可以先放放，先把值得信任的御医找一个过来，就说朕略感不适。”
“是，陛下。”
流光殿，灯火通明，所有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摆放好各种盛放食物的漆器，杯盘，耳杯，鼎之类的的，倒是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封未雪端详着手里的耳杯，眉头微蹙，这漆是天然的？对人体有害吗？现在瓷器还不盛行，真是麻烦。
“以后我用饭的器皿都换成金银的，你们记住了吗？要比太后那套更精美。”他瞥了眼躬身站在一旁的几个太监，神色无悲无喜。
站得最近的大太监闻言，心脏直跳，急忙弯腰，连声应道：“是，是，陛下，都是那些没长眼的狗奴才怠慢了您，我一定好好惩治他们。”
封未雪笑了笑，未再多言。
不多时，老太后被抬了过来，瞪着双愤怒的眼睛，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原是药用猛了。
食物的香气飘满整个大殿，最香的就是封未雪案几前的那鼎羊肉汤和烤羊排，而太后面前的案几只放了一个老黄瓜拍成的凉菜，整个大殿根本没摆上第三张案几。
封未雪全然忽略老太后愤怒的瞪视，用筷子夹起一块蟹肉，放入口中，果真鲜美。那金黄的蟹膏更是没几口就被他吃了个干净。
“咔！”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姗姗来迟的老丞相穿着一身极其鲜亮的朝服走了进来，看得出打理的没有一丝褶皱。
“陛下，臣...”走上前去，话还未说完，看着封未雪和太后案几摆放的食物，老丞相神色大为不悦，尤其是封未雪还在动着筷子，根本没他的位子，他伸手指着封未雪的鼻子，“你这痴儿，胡闹，太后如此就算了，怎么没有我的...”
“哐当！”耳杯被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啧，还是瓷器碎的更好听。”封未雪揉揉耳朵，停下筷子，对着老丞相扯出一抹恶劣的笑来，“而你，太过聒噪，朕不想听。”
眨眼间，手持刀斧的禁卫就从两侧屏风外冲了出来，将老丞相团团围住，那杀气吓得老丞相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脚还往后蹬了几下，高喊道，“张大，快进来保护我，保护我，杀了那小皇帝。”
“你是说那个守在殿外的高手吗？”封未雪笑了笑，又夹了一筷子鲋鱼，唔，刺有些多了。
放下筷子，他眼中带着笑意，犹如看戏一般吩咐道，“那就让他们见一见吧，好歹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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