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药铺,江辞心中焦急,连椅子都坐不住,只能在后院里来回地踱步,怎么办?若不交人出去,那几个大夫也会被强制带走,可城外的流民怎么办?
而且,告示上说,治不好要杀全族,现在缓解疫病全靠灵泉水撑着,用药效果才会越来越明显,没有灵泉水,没有治愈良方,那几个大夫去盛京就是送死啊!
“阿辞,怎么了,你叫人急急喊我回来。”沈轻鸿穿着下摆脏污的长袍大跨步地走进院里,神色担忧。
看着沈轻鸿的身影,江辞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镇定了许多,他拉过沈轻鸿的手,将人代金后院厢房,到了盏茶推过去,才将白日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轻鸿,怎么办?我现在拖着,县令怕是明日就要派人来了,治病药方还差多少才能完成?”
沈轻鸿神色肃穆,轻声道:“还差三味药材不清楚,我们正在尝试。”
江辞抿唇,沉声道:“若你一人,最快多久?”
沈轻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有大量灵泉水配合,作出暂时替代的治愈良方,最快三天。”
“来不及了。”江辞用手揉着太阳穴,苦笑道,“县令是不会等我们那么久的。”
他将手用力地按住木桌上,神色冰冷,“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将大夫们送走了,请你在路上假扮贼寇将三位大夫劫走,他们是我从外面找过来的,在此地没有家人牵绊,去哪里都行。”
“好。”
“你也要一起去。”江辞想到什么,看向沈轻鸿那易容后普通许多的面容,低声道,“以前旁人只当你是学徒,可这半月来,你在城外为流民诊治,怕也入了有心人的眼了。”
沈轻鸿蹙眉,压抑着担忧和怒火看着江辞:“那你呢?”
江辞轻笑,他把玩着空茶盏,轻声道:“我?我当然是留在这里,有这个掌柜身份我还可以继续施粥施药,等你研究出真正的治病良方,那些流民也可痊愈归家了。”
“可你想过,县令他们会容不得你吗?”
“嗯?为什么?”江辞放下茶盏,疑惑地看向沈轻鸿。
“你让官府显得太过无能,让富人显得为富不仁,现在不过是大家都惧怕疫病,想让你安抚流民,想看你耗尽家财罢了。”
沈轻鸿想到什么,眼神冰冷,目光落到江辞身上,却又柔和了下来,“阿辞,你也离开吧,我们可以等流民离开,再暗中将他们聚集起来医治。”
江辞微愣,一会儿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淡淡道:“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在治好流民后,家财散尽,卖了药铺,到时候再和你离开。”
想到那些有了治愈希望喜极而泣的人,想到那些稚嫩的孩童,江辞抿唇,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总不能让这些流民有了希望之后,再次陷入绝望。而且,对我来说,不过是多留几天而已。”
次日天一亮,果不其然,一堆衙役就带着县令的口谕进了药铺里,江辞看着有些气愤的三位老大夫,眼中无奈,只轻轻摇了摇头,让他们配合。
“掌柜的,就是这四位大夫吧,”带头的衙役对着赶出来的画像一一看了看,看到年轻一些的沈轻鸿顿了顿,赞道,“年轻好啊...沈大夫前途不可限量。”
易了容的沈轻鸿只静静站在那里,并不说话,可却用余光看着江辞,眼中有着担忧之意。
那带头的衙役收起画像,笑了笑,看也不看江辞,手一挥,大踏步向外走去,“多谢掌柜的了,都带走。”
转眼间乌泱泱的一堆人就消失了个干净,除了柳明和一个尚且年幼的学徒,竟是空的叫人心寒。
“公子,大夫们都被带走了,城外的人...”柳明脸现为难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有药方,看着抓药熬制就好。”
“东...东家。”这时,那唯一的学徒也支支吾吾地凑上前来,他眼中带着难过,却还是说完了令他惭愧的话,“东家,我...我娘她说不让我做了,说是看您昨日去了县衙,她害怕。”
“你...”柳明气愤地看着那学徒,指着他道,“二狗子,当初你父亲重病可是公子自己掏钱治好的,还有...”
“柳明,”江辞看着对峙的两人,叹了口气,“不要再说了,让他走吧。”
“公子。”柳明瞪了二狗子一眼,不甘地收回手,快步跑去拿了拐角的扫帚,随意在二狗子脚下扫了几下,“别挡着我扫灰,你可没什么在药铺里,还不走。”
学徒二狗子脸色恼怒,羞耻得通红,低着头一路跑走了。
柳明这才一把扔下扫帚,不甘地看着江辞:“公子,明明二狗子没什么天赋,药材都认不全,是您看他家境可怜,破例录用的,还贴了许多银钱,他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江辞对着药方看着昨夜备好的,贴了药名的大批药材,神情冷然,淡淡道:“那必然是有比恩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他母亲如此做。”
“比恩义更大,”柳明不解,心中郁郁,“除了命还有什么比恩义更大?”
江辞神色幽深,看向县衙的方向,“对,就是命。”
“可...”柳明呆了,“可是县令不是要大夫吗,公子都给出去了,怎么可能会要杀了我们?是二狗子的母亲太怕那狗官了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江辞苦笑,他多希望自己想多了,城外的流民可等不得,只希望能多给他两天时间,等到沈轻鸿回来就好了。
当天,江辞将药材运出城外,在流民的帮助下,每个人都按时喝下了汤药。
“老丈,这些药材就放在这里吧。”江辞指着那一牛车药材,“上面贴了字,找些认字的人...”
头发发白的老者连连摇头,“掌柜的,不行啊,我们是村里出来的,都不识字,识字的早就另谋出路去了。而且,药材放在这,总有些坏心眼的人会来抢啊,要是动了什么那就更糟了。”
江辞抿唇,看着坚决拒绝的老者,看着沉默的流民,终是叹了口气,柔声道:“老丈,别激动,我带回去就是。”
入夜了,今夜的星辰甚是微弱,没有什么光亮,江辞躺在床下,心下烦闷,索性打开了窗棂,一阵寒风吹得他一个激灵,霎时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白日发生的事,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但是沈轻鸿他们刚出城一个白日,今天总不会有什么吧。
可还是不安。
江辞穿上长靴,披上外袍,打开门走到了院中,有些寒凉。
被灵泉和内功心法改造后,他较常人耳聪目明了许多,心思烦乱下,虫鸣声都甚是吵闹。
过了许久,他不再看那满是乌云的天空,搓了搓冰冷的手臂打算强行入睡了,突然,他听见了门栓被撬的声音。
心头一冷,来不及多想,他连忙跑到柳明的房间,将人拍醒,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是公子,有贼人,快跟我走。”
柳明一惊,立时慌慌张张地穿上长靴,跟了出去。
江辞带着柳明到了最里面的空房,按进去一块砖来,霎时间地上出现了一个暗道。
“快点,你先下去,若松手这砖一会儿就弹回来了。”
“公子...”柳明想说什么,听到“哐当”一声,知道贼人进院了,立刻咬牙跳了下去,他不能误了公子逃生时间。
听见院中响起的脚步声,江辞神色幽冷,瞥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终是也跳了下去。
很快,机关合拢,不见一丝踪迹。
“砰!掌柜的,把钱交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为首的刀疤脸一刀砍开卧室门,狞笑着走近里间,可他想象的跪地求饶的人却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是谁泄露了消息!”刀疤脸愤怒地砍着被子,砍出来了一堆棉絮。
“哎,大当家的,这可是棉被,别砍了,带回去补补还能用。”一小个子留着八字胡的瘦高男人心痛地看着残破的被子,连忙让两个喽啰给卷起来带走。
大当家悻悻地收起刀,语气凶狠,“这快入冬了,山里的兄弟就指望这一票买些御寒的衣物,现在咋整。咱们可翻过了,他药铺里全是药材,那钱匣子里连个铜板都没有,要我怎么和兄弟交代。”
八字胡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吟道:“我们先再搜一遍,说不定能找到人,问他们把钱藏哪去了,毕竟县令说这掌柜的买了很多药和粮,财富很多。”
一阵哐啷和劈砍声过后,看着残破的木门房间,所有土匪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人没有,连个铜子也没有。
“大当家,有人发现了这个。”八字胡男将一个账本递了过去,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掌柜的竟是一个大善人。”
刀疤男随意抖了抖账本,看着那满纸的红字,粗声粗气道:“军师,我看不懂,你直接说就是。”
八字胡男叹了口气,说道:“这掌柜的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药和粮了,只为了救济城外的流民。那可是疫病啊。而且,他这药铺甚至入不敷出,日日亏损,怪不得一个铜板都没有。”
“那狗官骗了我们。”刀疤男脸现阴狠之色,“我若是空手回去,怎么和兄弟交代。等不了两天,怕是就被人窜到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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