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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不在的第七日(5)

加藤原之助在餐桌边落座,馄饨蒸腾的雾气略微模糊了早河有树的脸,但加藤还是能看清他捧着圣经坐在自己对面的模样。

他读得很慢,经常放空目光发起呆来。

关于早河有树是凶手这件事,他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忍不住地想:啊,果然如此。

遗憾大概是有的。因为在他看来,早河有树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聪明但不聒噪。即使是为这段短暂和谐的室友生活,他也该感到些许惆怅。

“早河君的运气怎么样?”他把汤匙倒扣着放回碗中,以避免滑落进汤里。

“我?”早河有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可斟酌几番后,仍然回答了他,话里话外带了些自嘲的意味,“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

“比如?”

“嗯……比如,唯一一本印刷错误的教科书永远会被分到我手上,之类的?”

加藤原之助咬了口馄饨:“——你很聪明。”

早河有树彻底被他跳脱的主题绕晕了,只好沉默地看着他。又或许他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不祥的躁动,毕竟他向来敏感。

终于,那孩子开了口,轻飘飘地:“您想说什么呢?”

“早河君,”加藤原之助抬起头,“早河弘夫的背上,有一枚樱花纽扣的压痕。”

……

早河有树琥珀色的瞳孔颤抖着紧缩了一下。

加藤自顾自点点头。

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啊,否则他一定会把这个致命的破绽处理掉。

他很聪明,他把现场伪装得相当精妙。

只是缺少经验。以及,一点点运气。

“你还记得那天你穿的是哪件衣服吗?”加藤原之助问。

“……当然,一件衬衫,”早河有树笑起来,眼底枯井无波,“一件很漂亮的衬衫。只有大冈岩来做客的时候,爸爸才会让我穿上那件衣服。”

“那天,你们的邻居大江先生在家呢。”

“是吗?我没见他出来。”

“在的,所以我上午去见了他,再确认一下他的口供。公寓的隔音不好,他一定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

“大江先生说了什么呢?我可以知道吗?”

“他指认了凶手。”

“是你,早河君。”

加藤原之助紧紧盯着他,可就像过去他提起早河英子时一般,这次,早河有树依然毫不迟疑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最终归于平静。书页翻动,《圣经》被他合上了。他直视加藤原之助的双眼,既没有真相败露的气急败坏,也没有痛哭流涕摇尾乞怜。从早河有树的眼睛里,加藤原之助找不到恐惧,只有尘埃落定后的沉寂。他坦然得不像个暴露的凶手。

他甚至放弃了为自己争辩,仿佛他始终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仿佛他知道最终一定会如此。

早河有树问:“您为什么不直接逮捕我呢?”

“你又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加藤原之助反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早河有树回答道:“我很难说清楚,大概我只是太累了——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好吧,”加藤原之助转而回答他的问题,“我也很难说清楚。大概,我还是想和你多聊聊。”

杀死大冈岩和早河弘夫,并没有为早河有树带来救赎。

他生活在窗明几净的二层独栋里,灵魂仍然困在那间闭塞的公寓。

早河英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认为自己是有罪的。

“我有时觉得我做了正确的决定,有时觉得我总是在犯错。我偶尔会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但又——可能我从那天起就在等待这一天。”

忽然,早河有树问:“警官,‘道德’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能得到明确的解答,很快便被省略过去了。早河有树似乎只随口一问,并不执着。

“我建议你自首,”加藤原之助说,“考虑到你的年纪和案件背景,不会判得太严。”

“我会的,谢谢您为我考虑,”早河有树垂下眼,“但,能不能……稍微多给我些时间?”

他举起那本书:“几天就好,让我把它读完。”

加藤原之助看着他。

像同意早河优夏离开时那样,他没有拒绝。

“好啊。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呢?”

“……您是个很纯粹的人。”早河有树说道。

“您没那么在乎法律章程、社会道德,您只在乎一起案件它如何发生、如何结束,您做的所有努力并非出自正义感,或者说,您并不是因为认为某件事‘正确’才去做的。”

“您唯一的动机,是对案件背后的真实的渴望,是一种……冷淡的求知欲,您对此毫不掩饰。”

“您不会在意我的去留,您只在乎真相,而现在,您已经知道了。”

“所以我觉得您会宽容我几天时间。”

加藤笑了:“听上去我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我认为您身上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美德。”早河有树却说。

“哦?”

“诚实,不正是一种美德吗?”

“你承认并接受自己的真实面貌,这是对自己诚实;你揭露真相,又使公义得到伸张,这是对他人诚实。这难道不是美德吗?”

一段突如其来的关于美德的探讨。加藤原之助心想,原来自己竟然是如此高尚的人吗?不错不错。

“嘛,不是每一个真相都是被渴望的,也不是每一个真相都需要被揭露,”他说:“如果换一位好心的警官,你可能会有另一个好些的结局。”

雾气背后的早河有树,像要挥手告别似的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他笑起来的时候精致又漂亮,眉眼间的忧郁颇富有物哀美学。

“……不,警官,我现在要收回我之前的话。”

他放下胳膊,眼尾被揉红了,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我认为,我已足够幸运了。”

加藤原之助从最开始就知道,早河有树是这个什么样的孩子。

那是一具美丽的尸骸,拼凑起碎裂的脊骨来到众人面前,即使被问起也要用空洞洞的嘴巴和眼窝微笑,相信自己一切都好,说着“我没事的”之类的话。

他似乎很坚强,即使被敲碎了碾平了也会挣扎着爬起来,然而一阵恰到好处的风的重量便可以使这座残破的“堡垒”轰然倒地,以一株椿凋谢的决然姿态。

是的,他知道,可正如早河有树说的,他没那么在乎。

加藤原之助很愿意拥有一个早河有树这样的朋友。

而当他失去他时,他同样愿意为他留下那一点悲伤。

很可惜的是,早河有树没能读完那本《圣经》。

安东·帕夫洛维奇·契诃夫在19世纪80年代提出了“契诃夫之枪”的小说创作概念,即,如果你在第一章中说有一支挂在墙上的步枪,在第二或第三章中它绝对必须开火。

留在早河家公寓的早河英子成为了早河有树生命终章的契诃夫之枪。

在早河有树读完《圣经》的前一天,这支枪开了火。

使这支枪开火的契机,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猎犬。

那天,报纸与新闻的头条被一段采访录像占领了。

将微型摄像机佩戴在胸前,乔装打扮的记者抓住了外出的早河英子,他把这个形容憔悴、濒临崩溃的女人逼到墙角,喋喋不休地哄劝她吐露些有价值的新闻。

他言辞真挚,几近落泪,带着洪水猛兽般的热情,要为早河家悲剧的终结做出贡献,以一名新闻从业者的信念——啊,一名午夜八卦节目记者旺盛的正义感。

他不是唯一找上早河英子的。

新井局长安排了人手驱逐周遭的记者,然而这不可能使之绝迹,总有漏网之鱼。

“您知道任何内情吗?知道的吧?”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对话不断重复。

那名记者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早河英子崩溃了。

“我的儿子是凶手!好了吧!我告诉你们,我全部告诉你们,饶了我吧——”

突然,那一直沉默的女人凄厉地尖叫起来。

她一边撕扯自己的头发,一边用怨恨的目光怒视着头顶的空气,然后又哭又笑。

一瞬间的凝固,随即,记者几乎把微型麦克风怼进早河英子的嘴里。

他接连追问了五六个问题,但早河英子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她重复了几次主张,又突兀地大喊道:“不、不,凶手是大冈岩!对……啊,对,就是他,大冈岩害死了我的丈夫!”

话音未落,她转而愤怒地指着记者的鼻子,撕心裂肺地吼叫——

视频在这里截断了。

加藤原之助关掉了电视机。他回过头,早河有树正坐在沙发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盯着盯着——他第一次在加藤原之助面前落泪。

那是一种纤细的哀愁,为早河英子,为他和他的妹妹。

没有怨恨。

舆论哗然,警方已经控制不住事态了。

一位母亲亲口指认自己的孩子是杀人凶手,而被害人是孩子的父亲。

早河有树和早河英子的照片被发布在网上,随之而来的是早河家混乱家庭状况的披露。早河有树短暂的十几年人生在大众面前无处遁形。

家暴、弑父、青少年犯罪、极道势力,听上去仿佛刑侦剧似的关键词极大地刺激了观者的好奇心,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庭第一次成为社会顶流。关于早河有树是否无辜、早河弘夫与大冈岩是否死得其所、是否有极道势力参与其中的讨论一波接着一波。指责警方办案不力、包庇真凶的情况愈演愈烈。

祸不单行,紧接着,加藤原之助的住所也暴露在了媒体面前,长枪短炮将独栋的玄关围堵得水泄不通。在发现早河有树竟然就隐藏在案件负责人家中后,狂热的浪潮甚至波及了加藤原之助以及他身后的加藤义盛。

新井局长做了决定。他要求加藤原之助加快破案进度,并出席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以稳定舆情;而早河有树不能够再留在加藤原之助名下的房产里,警方会为他安排保密性良好的酒店居住,且不得随意外出;精神几度崩溃的早河英子显然不适合再放任自流,将由专业机构接手她的精神诊断与治疗;在警方的建议下,远在山梨女子中学的早河优夏请了假,直到案件侦破才会回到学校继续课业。

早河有树带着行李离开时,加藤原之助对他说:“你仍然可以读完那本《圣经》。”

早河有树微笑着:“谢谢您。”

他们是最风口浪尖上的人,可也是风口浪尖上最平静的人。

“警官,”早河有树告诉加藤,“我会给您写信的。”

那是加藤原之助倒数第二次见早河有树。

最后一次,是在盛满鲜红液体的浴缸里。

在新闻发布会上狠狠鞠了一轮躬后,加藤原之助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办公室。

不知不觉间,他做了梦。

梦里他和早河有树在独栋巨大的落地窗前对峙。

早河有树神情安详,沐浴在光下,就像浸泡在主的恩典里。他的手里有枪,枪口对准加藤原之助,警告他不要再靠近。加藤原之助在梦里没能想清楚,早河有树是怎么拿到枪的。

加藤原之助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他看着早河有树身后的窗户,那窗户后是如水的凉夜与东京绚烂的夜景,那窗户就仿佛是一扇——即将洞开的门扉。

“警官,再见啦,”早河有树笑着,然后,把指向他的枪口,挪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我要去见耶和华啦,属于我的耶和华。”

不,等等。

加藤原之助在心底咆哮着。

“不,等等——”

加藤原之助从进入房间起便紧绷的肌肉迅速动作起来,咬合着他的骨骼,推动他向早河有树的方向扑过去,像狩猎中的花豹那般迅猛。

他知道自己能在早河有树开枪前阻止他,他一定能,他的速度很快,他会把早河有树持枪的手拽开,而走火的子弹或许会误伤他自己,但这不重要。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把早河有树压倒在地夺下枪支的场景。

然而。

在加藤原之助的视界中。

那个漂亮得有些女气、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为一名秀气的女子高中生的孩子,他没有开枪。而是以一种耍赖似的、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孩子气的表情,向后仰倒。

这不是轻飘飘的依偎,他用尽力气,狠狠地撞上身后的窗子,好像他过去也是这般决绝地撞在现实的障壁上。

水花一样的玻璃四散飞溅,划伤了他们的皮肤,扎进早河有树的后背和加藤原之助的前胸。

早河有树柔软的头发只在半空微微滞留,随着动作飞扬。

他从那扇洞开的“门扉”消失了,带着无可奈何的哀伤与绝望被夜幕吞噬,他眼里属于灯光的倒影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没有哭,只是微笑,恒久地微笑。

加藤原之助没能抓住他,因为他的目标是早河有树手里的枪。所以,现在,他的手里,也仅仅握着那块,从始至终没有响起来的废铁。

他或许听见了早河有树坠落的声音,又或许没有。他或许只是徒然地跪倒在地,又或许扑向破窗后被破门而入的同事强行拖了回去。

他红着眼看向早河有树曾站立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唯有风声,风声永不止息。

加藤原之助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

他略带欣喜地意识到,只是梦而已。

啊,他比想象中更舍不得早河有树这个朋友。

但是,脸色灰败的原田举着手机冲进了他的办公室,甚至等不到他怀着那丝模糊的心悸发问,便开口道:“酒店的同事打了电话,那孩子……”

“自杀了。”

那具精瘦但不孱弱的年轻躯壳被发现在鲜红一片的浴缸中。

他太令人放心了,乖巧,听话,从不开口要求什么。

所以,当他以做手工为借口从酒店工作人员处拿走美工刀时,没有人心生警惕。

美工刀不是个用来自杀的好工具,它并不能干脆利落地切割开皮肤。

早河有树在浴缸放了热水,穿戴整齐地坐进去,一遍遍把伤口扩大得足够深。

等到人们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终于,继早河英子之后,早河有树也沉默地疯掉了。

这个绝不可能抛下妹妹解脱的孩子,选择以一种并不轻松的方式结束生命。

“我会给您写信的。”

加藤原之助想起早河有树说过的话。

原田通知得很及时,加藤是第一个从酒店的床头柜里,找到早河有树夹的《圣经》的人。

书里夹着三张信纸,上面是早河有树的笔迹。早河有树大抵希望加藤原之助能成为发现这些纸张的人。

第一张的字迹很工整,早河有树写得一手好字。

加藤警官,您好。

我一直都很想告诉您,很高兴认识您。

我们算是朋友吗?您觉得呢?

该从何说起呢……您是个,游离在社会道德之外,非常纯粹的人。我清楚地知道,您对我和优夏所有的体贴照顾,实际上都出于您对真相的渴求,而非道德。您甚至不关心凶手被绳之以法后,正义当如何行使他的权威。

明明我是个试图逃脱制裁的凶手,可是与您相处时,我却能得到久违的平静。

正因为您的目的性。

您不是出于怜悯、同情等等美好的品德来接近我,您对这些漠不关心。这反而让我……得以脱离道德的拷问。我不必再去思考那些我向往却又让我备受折磨的事物了,真轻松啊。

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对您说这些话的原因。

接下来是第二张。

妈妈疯掉的那天,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社会上人尽皆知的事实。

这个社会,是一段穷尽目光也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是一座远比天空树还要高耸的压抑巨塔。

妈妈在承受了来自早河弘夫的重压后,将之与她自己生产出的痛苦一起,施加给我。她并不无辜,可她又远不足以被评价为恶人。她是一个被漫长阶梯逼疯了的可怜人,是一截承受不住压力最终崩毁的高塔承重墙——而我是在她之下的那一级。

那么,早河弘夫呢?

他是早河英子之上的一级。

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在那个冠上“早河”姓氏的家庭里,我曾经以为早河弘夫就是力量的顶峰。

现在,他们都去世了,我也从公寓走了出来。

于是,面向那些急于博取看客欢心的长枪短炮,我开始思考,是什么让妈妈口中那个名为“早河弘夫”的意象,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早河弘夫之上,是更多的砖石、更高的塔。他同样是高塔墙壁间的一块碎石。只不过,他在比我更上面一点的位置,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我突然也不憎恶早河弘夫了。

为什么呢?

他比这个家庭中的任何人都卑劣,因为他是生活的第一个背叛者,他最先把属于高塔的秩序带进了那间公寓——可某种程度上,早河弘夫与早河英子的本质极其相似。早河弘夫可以选择不向早河英子宣泄他的暴力,早河英子可以选择不向她的孩子转嫁痛苦。但他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没有区别。

大家都只是高塔里没有思想的一块石头。

我不再憎恶了。

又或许这是因为我终于意识到,即使我逃离早河家,我和优夏的人生也不会改变。因为塔就在那里,它始终在那里,不可被撼动,因为社会正是如此运行。

人们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塔的最底层,比自己更卑微、更困苦的生命让他们在高压下感到些许快慰。就像早河英子之于早河弘夫,我和优夏之于早河英子。

即使早河家崩毁,塔依然存在。

我究竟是对他们的行为释怀……还是已经失去了憎恶的能力了呢?

警官,我不清楚。

就这样活下去,泥牛入海,或许有一天我和优夏也会找到属于我们的下一级承重墙,然后,我们就能够安详地成为高塔的一部分,和我们的父母一样,不再那么痛苦,也不会拥有足够的欢欣。我和优夏做出的一切努力,最后都会通向同一个结局——成为塔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必须坚持的,没有什么渴望到无法放弃的。只是这样活着。

警官,我看不出这样的人生有任何意义。我需要意义来填补我的人生,否则我就和一具尸体没有分别。我恐惧那样的自己。

第三张纸上的字迹显示出,它的主人陷入了混乱与恍惚。

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缺少些什么,仅就我而言。东京的夜幕太深沉,没有星星,让人喘不过气。

您会觉得我神经质吗?

前天夜里,我知道缺失的那部分是什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声音对我说:“相信我吧。”

他说:“现实的神明正在你面前呢。”

《圣经》,我读了许多了。可我仍不相信书中的耶和华。

警官,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那位我素未谋面的主……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位置。

但是他存在,他就在那里,他出现在我的梦里,带着湿漉漉的清晨的水汽,踏过上一夜夜樱低垂的水面,来到我面前,容我聆听他的福音。

我并没有疯。

我希望您相信我。

警官,我很抱歉,我是个背弃了诺言的胆小鬼。可是,请还是容许我厚颜无耻地请求您……代我向优夏转达。

“请不要为我感到悲伤,请遗忘我,请不要让我烦扰你的心神。”

“请别再让抛弃你的早河有树,占据你人生的注脚。”

请容许我,为我即将带来的混乱道歉……

我是个可耻的懦夫。

对不起,优夏,我把你丢下了;对不起,妈妈,我总是让你伤心;对不起,沾上我的自杀的晦气的酒店工作人员和老板;对不起,警官们,我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对不起,学校的东乡老师,我没能完成您的期望,还变成了犯罪分子……

我真的对不起好多人啊。

还请不要让媒体拿到这些信。也请别让优夏看见这些……原谅我大篇幅地使用冗长的敬语,我知道您不喜欢这个,但还是……

真的非常对不起。

以及,谢谢,很高兴认识您。

……或许,只是或许。

我疯了吧。

我知道,我正蒙受主的感召——属于我的那一位、现实的神明。

我的主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因此,我必须前往他所在的另一个世界朝圣。那里的东京群星闪烁。

而我会在属于我们的世界里,繁花锦簇地活着。

我将得救。

……

加藤把这三张纸叠好,塞进内衬口袋里。

他有些伤心,仅此而已——

大概,是比“仅此而已”更多些的伤心。

他转身说:“……给局长打电话吧,告诉他可以结案了。”

“凶手是早河有树,证据确凿。”

if线结束了,后面会有一章结案后加藤和优夏聊天的剧情,算是后日谈,会写一下优夏的想法。

关于有树的这两句话:

“……不,警官,我现在要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认为,我已足够幸运了。”

有树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因为在if线里,仍然是有树和优夏共同杀死了两个人。早河有树发现加藤并不知道优夏也参与了进来,所以他意识到,邻居大江先生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尽可能隐瞒,大江没有把优夏也说出去。他认为,那天在隔壁听见作案过程的人是大江先生这样善良的人,是非常幸运的。

而即使是在最后留给加藤的信里,有树依然没有告诉加藤真相。

关于加藤和有树:

两个人是很合得来的朋友。

如果没有早河弘夫的案件,他们会相处的不错,算是忘年交吧。但如果没有这起案件,他们根本没机会结识。

加藤是个纯粹但有些……缺乏责任感的人。他救不了有树,也不会主动要去救。对有树的态度属于“很有好感的朋友,如果失去了会很伤心,但不会有更多反应了”这种。

关于第三封信:

压力太大有树最后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

在没有夜神月的世界他或许仍能活的很好,但这条世界线的有树没能走出去。在疯掉的一瞬间,他大概和正文世界线的自己重合了吧。

所以他去见卡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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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不在的第七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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