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这个密室……也是在您上次离开后，我偶然发现的。”药研藤四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时间回溯到前主人去世后不久，本丸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
药研在整理巫女的医疗箱时，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他小心地取出来，呼吸微微一滞——那是一枚被完美封装在透明树脂中的眼球，如同琥珀中的标本，保存得异常完好。
那是爱染国俊的左眼。
他还清晰地记得，巫女当初是如何亲手、细致地为那孩子整理遗容，那份悲痛不似作伪。此刻，这枚被封存的眼睛，却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他心湖，激起层层疑虑的涟漪。
医疗室的旧挂钟敲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药研的目光扫过药架上那些贴着标签的瓶罐，一种陌生的寒意悄然蔓延。他沉默地、逐一检查，大部分并无异常，直到他打开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瓶——
倒出来的不是药片，而是一串用细小、洁白的乳牙穿成的项链。每一颗牙齿上都用极精细的工艺雕刻着不同的刀纹。可以确定本丸除了来派没有其他折损的刀剑，所以这些东西……
“您果然在这里。”长谷部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药研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将那串牙齿项链放回原处：“大将生前，有提过要如何处理这些……‘私人物品’吗？”
长谷部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主人生前吩咐，若她遭遇不测，这间医疗室……需彻底净化。”他用了“净化”这个词，而非“焚毁”。
“净化？”药研终于转过身，看向长谷部，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包括这些记录，和这扇门后的东西吗？”他抬手，猛地扯下了墙上那张巨大的人体解剖图，露出了后面隐藏的、严丝合缝的金属暗门。
长谷部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药研！逝者已去，阿鲁基的领域我们不应踏足。探究太多，对谁都无益。”
“无益？”药研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医者特有的固执，“那请你告诉我，上周补给清单里莫名短缺的镇痛剂，用在了哪里？”他动作极快地抓住长谷部的手腕，捋起他的袖子，露出手臂内侧那些新旧交叠、泛着不自然青紫色的针孔，“用这种方式‘稳定’自己，就是有益的吗，长谷部君？”
长谷部猛地抽回手，将袖子拉好，避开了药研的视线：“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维持本丸的稳定，必要的牺牲……”
“必要的牺牲？”药研打断他，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当初明石哥抱着奄奄一息的爱染请求救援时，那道越过政府、直接下达的‘不予支援’指令，也是‘必要的牺牲’吗？眼睁睁看着来派几乎覆灭，就是维持稳定的代价？”
长谷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苍白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抱歉。我有我必须遵守的命令。”
就在这时，那扇金属暗门似乎感应到什么，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陈旧樱花、药材和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弥漫出来。
药研不再看他，举着手电筒，率先走了进去。光束向下，照亮了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长谷部跟在后面，脚步沉重。
地下室的景象让药研倒吸一口凉气。墙上密密麻麻挂着雪融的画像，从稚童到少女，神态各异，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角落里堆着木箱，里面是些残破的玩偶，身上拼凑的衣料熟悉得刺眼。
药研的指尖刚要触碰最近的一幅画框，画中“雪融”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耳边仿佛响起极其细微的、幻觉般的噪音。
“药研，够了。”长谷部的声音带着请求，“出去吧。我们这样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大家都更痛苦。”
“改变不了？”药研收回手，点开了自己的便携记录仪，屏幕亮起，播放了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加密影像：在燃烧的废墟背景下，巫女面无表情地，将另一个与雪融容貌相似的女孩推下了深渊。
“这才是那场‘意外’的真相，不是吗？”药研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悉心照顾的孩子，可能只是……众多‘备选’之一。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长谷部靠在墙壁上没有反驳，防毒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
药研的话戛然而止。他撑在桌上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件——一个生锈的怀表齿轮。就在他触碰到齿轮的瞬间——
“嗡……”
整个密室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墙上的画像似乎扭曲了一瞬，画中人的目光仿佛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角落箱子里传来细微的“咔哒”声。但这种异象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迅速平息，快得像是错觉。
药研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铜镇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房间中央那个看似废弃、却连接着无数细小管线的老式实验台的核心控制器！
“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响起，控制器冒出细小的电火花，彻底停止了运作。密室内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散，恢复了死寂。
药研喘息着，在实验台散落的碎片下，看到了一本被隐藏的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的“医疗日志”字样已经磨损。
他颤抖着翻开，跳过前面复杂的公式和数据，直接翻到最新的记录。泛黄的纸页上，冷静到残酷的笔迹写着：
【观察记录：雪融 - 迭代三号】
【灵力融合度：32%（未达标）】
【备注：容器排斥反应明显，情绪稳定性差。建议强化‘锚点’关联，准备启动下一次‘轮回’。】
他再往前翻了几页，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特殊维护记录：明石国行】
【执行者：一期一振】
【维护原因：指令冲突导致灵基过载】
【备注：记忆清洗程序未能完全生效，‘齿轮’共鸣现象首次出现。下轮维护需优先处理此风险点。】
“齿轮……共鸣……”药研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那枚生锈的齿轮，冷汗浸湿了后背。他隐约明白，他们所有刃，都身处一个怎样精密而残酷的仪器之中。
“药研……”旁边传来长谷部沙哑的声音，“这是……”
想了想还是改了一下，之前培养舱什么的设定搞得太中二了呜呜呜。影响阅读真的抱歉[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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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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