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荼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壁，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黑暗中，她能听到旁边羽宫弥同样粗重的喘息声。
“刺啦——”
一道冷白色的光束亮起，是羽宫弥头上的战术灯。光线划破黑暗，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正处于一条直径约一米五的圆形管道内，管壁是冰冷的合金，覆盖着厚厚的、絮状的灰尘和暗红色的锈迹。空气污浊不堪，那股冰冷的、带着淡淡腥甜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更加浓重，直冲鼻腔，令人作呕。管道向前后两个方向延伸，消失在光束无法企及的黑暗深处。
羽宫弥迅速用光束扫视了一圈他们落下来的地方。那个检修盖板已经从内部严丝合缝地锁死，看不到任何来自外面的光线。
“漂亮！”羽宫弥却低声赞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夸自己 timing 精准，还是在庆幸盖板顺利关闭没有触发二次警报。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光束投向管道深处。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带着回音，显得格外清晰，“这地方几十年没人来了，天知道有什么玩意儿。”
他从腰间拔出另一个仪器——一个改良过的环境探测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跳动。
“温度……零下五度，还在缓慢下降。湿度偏高。氧气含量略低，但还在安全范围。辐射水平……正常。生物信号……暂无。”他报出一串数据，语气冷静得像个机器。
空荼也打开了自已的战术灯，两道光束在幽暗的管道中交错，照亮前方未知的道路。脚下是厚厚的积尘，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发不出声音。管道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早已褪色的标记和编号。
他们选择向着羽宫弥推测的、沉降井和氣动管道主系统的方向缓慢前进。管道并非一直笔直，时有弯道和岔路口，有些岔路被锈死的闸门封堵，有些则黑洞洞地通向更深的未知。羽宫弥手中的探测器不断调整着方向，追踪着那极其微弱的、间歇性波动的非标准能源信号。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呵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战术灯的光束边缘都似乎蒙上了一层冷霜。管壁上的锈迹逐渐被一种诡异的、暗蓝色的矿物结晶取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反而让周围显得更加阴森。
“看这个。”羽宫弥忽然停下脚步，光束聚焦在管壁下方的一处。
空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的暗蓝色结晶中，冻结着一小块扭曲的、焦黑色的金属碎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难以辨认的图案。
“像是……制服上的铭牌碎片？”空荼低声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周围的低温更刺骨。
羽宫弥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块碎片，没有说话，但眼神更加凝重。老田中提到的“净化事件”和“死了不少人”，似乎正在以一种冰冷而残酷的方式，悄然证实。
他们继续前行，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管道开始出现向下倾斜的坡度，并且逐渐变得宽敞。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空间正在呼吸。
终于，他们走到了管道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战术灯的光束向前投射，却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大部分，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他们似乎站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的金属平台上，平台边缘是锈迹斑斑的栏杆。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冰冷的气流正是从下方涌上来的，带着更浓郁的陈腐和腥甜气味。
而在他们正对面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竖井般的结构内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管道口，像是一个巨蜂巢的内部。许多管道口都被某种暗蓝色的、不规则的晶体状物质堵塞或覆盖了。
这里，就是老田中提到的沉降井？氣动管道系统的中枢？
“能源信号源……在下面。”羽宫弥将探测器对准下方深渊，屏幕上的读数跳动得更加剧烈，“很强，但非常不稳定。”
他移动光束，试图看清平台周围的情况。光线扫过平台边缘的栏杆，忽然定格在一点。
那里，栏杆有一处不自然的扭曲和断裂，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击过。而在断裂处下方的平台地面上，积尘的图案有些异常——似乎有几个模糊的、拖拽状的痕迹，通向平台边缘的黑暗。
羽宫弥和空荼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处断裂的栏杆，光束向下探去。
光线所及之处，可以看到井壁上附着着更多那种暗蓝色的、仿佛具有生命的晶体，它们如同苔藓般蔓延，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凝结成了尖锐的、冰棱般的结构。
而在下方大约十几米处，一个从井壁伸出的、较为宽阔的维护平台上，光束捕捉到了某种东西——
那不是晶体，也不是机械设备。
那是一件破破烂烂的、沾满了暗蓝色污渍的……研究所旧式制服。制服蜷缩着，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制服的旁边，散落着一个破碎的呼吸面罩，和一把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工具钳。
仿佛有什么人，曾经在这里进行维护作业，然后……
羽宫弥的光束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向上移动。
就在那件制服上方不远的井壁上，一大片暗蓝色的晶体格外厚重浓郁。而在那晶簇之中，隐约冻结着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
空荼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泄漏或者事故。
老田中说的“黑色的冰”……以及被冻结的……
羽宫弥猛地关掉了战术灯。
“嘘……”他在极致的黑暗中，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在空荼耳边说道，“别动……也别出声……”
“它”……或者“它们”……可能还活着。
绝对的黑暗和冰冷中，空荼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从下方无尽的深渊里，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细小冰晶相互摩擦的……窸窣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