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随着在黑暗管道中亡命攀爬的两人。身后那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以及那从深渊核心爆发出的、混合着极端痛苦与绝望的冰冷精神冲击,构成了一个无形的噩梦,驱赶着他们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向上、向来的方向挣扎。
空荼的手肘和膝盖早已在粗糙冰冷的管壁上磨得生疼,汗水混合着管壁的冷凝冰霜浸湿了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她不敢停下,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那甜腻腥气的冰冷空气。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刚才在那小型舱室内看到的可怕景象——那被暗蓝色能量脉络缠绕、如同心脏般搏动的焦黑核心,以及最后瞬间涌入的、破碎而绝望的幻象:冻结的人体、混乱的能量爆发、以及……那双在混乱背景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金色眼眸……
是玛奇玛小姐?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骤然咬噬着她的心脏,带来一阵痉挛般的悸痛。不,不可能!那一定是精神冲击造成的幻觉,是那个邪恶核心扭曲的投射!她拼命否定,试图将那双金色的眼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但它们却像烙印般清晰。
“快!就在前面!”身后传来羽宫弥压抑急促的催促,他的声音因剧烈的运动和紧张而嘶哑变形。
前方终于出现了那扇被他们撬开后又虚掩着的检修盖板缝隙,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从外界渗入,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宛如救赎的灯塔。
空荼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扑向那道缝隙,用尽最后力气向外推搡。沉重的金属盖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她艰难地顶开。
新鲜(相对而言)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研究所走廊特有的消毒水和循环空气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如同天堂的气息。她狼狈不堪地从缝隙中翻滚而出,重重摔在冰冷光滑的走廊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
紧随其后,羽宫弥也猛地钻了出来,动作因为腿上的生物力场支架而显得有些笨拙失衡。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沉重的检修盖板猛地拉回原位!
“哐当!”一声巨响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盖板严丝合缝地关闭,将那来自地下深处的、令人窒息的冰冷、窸窣声和绝望波动彻底隔绝。
做完这一切,羽宫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盖板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金丝眼镜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雾。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强行使用尚未完全适应的新肢体进行了超负荷运动。
两人瘫坐在走廊里,久久没有言语,只有粗重紊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后怕。
战术灯的光束熄灭了,走廊里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格外脆弱和孤独。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久,空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却无法驱散那从心底弥漫开来的寒意。
羽宫弥没有立刻回答。他摘下眼镜,用衣角胡乱擦拭着镜片,手指微微发抖。重新戴好眼镜后,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底残留的惊骇却难以掩饰。
“……不知道。”他最终开口,声音同样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迷茫,“绝对不是常规的恶魔,甚至不像我知道的任何一种异常存在……那更像是一种……‘伤疤’。”
“伤疤?”
“嗯。”羽宫弥点点头,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盖板,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下面的恐怖,“能量泄漏、大规模死亡、强烈的负面情绪……这些因素在特定环境下相互作用,污染、扭曲了某个‘核心’,也许是某个强大恶魔死亡后的残留,也许是别的什么……最终形成了那种东西。一个痛苦的、不断散发负面波动的……‘地狱残响’。”他试图用学术术语解释,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确定感。
“那些蓝色的晶体……和虫子……”
“很可能都是被它吸引或转化形成的共生体或衍生物。它们依赖那种能量,守护着它,或者……以它为食?”羽宫弥揉了揉眉心,“老田中说的‘净化事件’死了很多人,恐怕远比报告上写的要惨烈和诡异。那根本不是简单的能量事故,更像是某种……无法控制的污染爆发。而研究所的处理方式就是掩盖和封存,把烂摊子丢在那里任由其发酵。”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和讥讽。
“我好像……看到了……”空荼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个幻象。
“看到什么?”羽宫弥敏锐地看向她。
“……混乱中,好像有玛奇玛小姐……”空荼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着一丝愧疚,仿佛说出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羽宫弥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猛地盯着空荼,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你确定?看清楚了吗?具体是什么?”
“不确定……可能就是幻觉……”空荼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多破碎的画面,能量爆发,很多人被冻住……然后有一双很平静的……金色的眼睛……”她越说越混乱,自己也无法确定那短暂影像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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