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弥沉默了很久,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他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苦笑:“…… probably just PTSD加上精神冲击造成的错乱认知。那种情况下,大脑会胡乱抓取记忆碎片来拼凑解释不了的恐怖景象。玛奇玛小姐当时才多大?不可能在现场。”
他的解释合乎逻辑,空荼也更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将玛奇玛小姐和那种地狱般的景象联系在一起,本身就会带来一种信仰崩塌般的战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空荼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那个东西……它好像……还‘活’着,而且很痛苦,它在吸引那些怪物……我们就这么把它关在下面吗?会不会有一天……”
会不会有一天,那个“伤疤”会扩大?会突破封锁?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羽宫弥心头。他调查真相的狂热,在直面了那远超想象的、实质性的恐怖后,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发现了真相的一角,但这真相的沉重和危险,远远超出了他们两个底层研究员能够应对的范畴。他们没有权限,没有资源,没有力量去处理那种级别的异常。甚至连自保都显得如此勉强。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羽宫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蹭掉了脸上的灰尘,却抹不去那份疲惫和挫败,“记录下来了,但也仅此而已。上报?拿什么上报?说我们违规闯入封锁区,发现了疑似‘净化事件’残留的恐怖能量聚合体?等待我们的首先就是严重违反保密条例的处罚,然后呢?那份报告会不会像以前无数份报告一样,被悄无声息地归档、封锁?甚至……我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需要被‘净化’的‘不稳定因素’?”
他想起了B7层那些被“蜂巢”无情清除的同事,想起了自己刚刚经历的“再教育”。研究所的阴影,玛奇玛那双看似温柔却深不见底的金色眼眸,比下方那个冰冷的怪物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无所不在的窒息感。
冒险的热血冷却后,现实的重压足以将人压垮。
空荼听着他的话,心也一点点沉入谷底。是啊,他们能做什么呢?揭露真相?他们连自证清白都难。阻止灾难?他们连靠近都几乎丧命。一股巨大的迷茫和颓丧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调查的意义何在?知道了这些无法改变的恐怖真相,除了增加痛苦和恐惧,还有什么用?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丝巾,冰凉的丝绸触感此刻也无法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就先这样吧。”羽宫弥挣扎着站起身,生物力场支架发出轻微的嗡鸣,他向空荼伸出手,“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别提。我们需要……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
空荼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后怕、迷茫和深深的无力。来时那点微不足道的默契和勇气,在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和体制性的阴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他们沉默地收拾好散落的装备,仔细检查周围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然后一前一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两个打了败仗的逃兵,踉跄地离开这条被遗忘的走廊,融入了研究所冰冷庞大的“日常”洪流之中。
走廊恢复了死寂,只有那扇锈迹斑斑的检修盖板沉默地矗立着,如同墓碑,镇压着其下不为人知的、依旧在痛苦搏动的秘密。而那双在幻象中出现的金色眼眸,是否真的只是幻觉,或许连这片黑暗本身,也无法给出答案。
空荼只感到无边的寒冷和疲惫,以及一个盘旋在心头、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玛奇玛小姐知道这一切,她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点,虽然飘忽不定,却悄然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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