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两侧，近百位身着黑甲的青年男女手持长枪、笔直而立。
尖锐冰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强悍气息自体内弥漫而出。
视线掠过他们，落在一道熟悉身影上。
身着淡青甲胄，背后披风摇摆，意气风发。
感觉到什么，那人看来，神色一怔。
萧若渺墨瞳微眯。
黑湮军副统领翎泉，她在迦南学院里见过一面，双方冲突不小。
“若渺小姐！”
翎泉显然也认出她，当即快步走来，于周围人惊愕的眼神中俯身行礼，神色恭敬。
“好久不见，”他笑道，“您果然来了。”
萧若渺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直到他身体僵硬、额头泛出冷汗才回应：“好久不见。”
翎泉舒气：“这边请。”
见黑湮军副统领对一位年轻女人如此恭敬，为她免去核验、让她直接进城，周围人不由讶异，议论纷纷。
未等他们猜出她是谁，她的身影就已消失。
萧若渺走在古圣城街道上，环顾四周。
相对热闹，人流虽不多，但能行走于此的都是强者。
翎泉在前面带路，感受身后如渊如岳的恐怖气势，心里暗暗叫苦。
当初在迦南学院，他的实力固不及她，却好歹能大致判断出她的修为。
现在，以他一星斗尊之力，完全感觉不到！
翎泉定神。
他不该想这些，该思考如何跟她道歉并取得原谅。
“若渺小姐，”翎泉出声，“通往古界的空间大门在三日后开启，但少族长有令，您可以直接过去。”
萧若渺看他一眼，墨瞳无澜：“嗯。”
“……当初在迦南学院，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对若渺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嗯。”
“……我自知举措失当，不能揭过，只求若渺小姐给个机会。”
“嗯。”
“……无论若渺小姐有何需求，我都会竭力完成。”
“嗯。”
“……”
翎泉陷入沉默。
不是，什么意思？
记恨他至此，连句话都不愿多说？
——当然不是。
翎泉能感觉到萧若渺的状态，她情绪极淡，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提起兴趣。
所以她并非记恨他，而是根本不在意，懒得回应。
明晃晃的敷衍让翎泉咬牙，骄傲如他实在接受不了。
可薰儿有言在先，他只能忍下。
她的实力在他之上，翎泉安慰自己，这种态度很正常。
固然好奇萧若渺那六年去往何处、经历何事，连古族都找不到半点情报。
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
“若渺小姐，”翎泉硬着头皮，“您……”
给句准话！
萧若渺黛眉轻挑：“嗯？”
翎泉话锋一转：“到了。”
*
山峰之上，身着淡青衣裙的女人盘膝而坐，周身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玉简置于手心，以灵魂力量阅读其中内容。
最后一字落下，她豁然起身，古井无波的双眸泛起涟漪。
“薰儿。”
轻柔声音响在耳畔，青衣女人微怔，讶异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云雾中多出一人，与她相差不过十岁的外观年龄，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倾城眉眼，比起母女，更像姐妹。
女人缓步走近，手里握着一沓信纸。
薰儿垂眸看去，那显然不是寻常之物，边缘闪烁银芒，玄妙难言。
“……你那位朋友，”女人停顿一瞬，“出现了？”
“古龙岛与虚空雷池有她的踪迹，”薰儿笑道，“母亲不是早已知晓？”
她欣喜雀跃，毫无掩饰。
女人默然。
是的，时隔六年，萧若渺又有音讯。
她当然知道，正因如此，她才来找薰儿——
“你认为她会来参加我族的成人礼？”
“当然，”薰儿毫不犹豫，“我这样重要的日子，若渺怎么可能不来？”
“……她也许未必知道这事。”
“母亲多虑，”薰儿摇头，“中州之上，我族的成人礼不是秘密。”
“再说，我已命人找她。”
“可你没找到，”女人垂眸信纸，“她没有请帖。”
“母亲放心，”薰儿摆手，“我已吩咐黑湮军，若渺无需请帖。”
“……”
女人陷入沉默。
是啊，以她如今在族里的地位，这些都不算什么。
薰儿从小离开古界，母女二人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但她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被她养过四年。
她在意她，却不了解她。
自回族至现在，雷厉风行地掌权，表面尊敬落到实处。
她该欣慰，却莫名哀伤。
即使不同意送她离开，高阶半圣的反对又有何用？
纵然明白她经历不少，时间侵蚀的距离又作何解？
女人轻叹。
薰儿疑惑：“母亲？”
她笑道：“无事。”
薰儿颔首，忽然道：“母亲有所不知，我刚接到消息，若渺已到古圣城。”
话音落下，女人面色骤变。
“——你说什么？！”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薰儿眸光微沉。
“……想不到，”女人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连忙补救，“太突然了……”
“是很突然，”薰儿笑笑，似没发现她的异样，“我前面还在想若渺，她就到了。”
“那很好，”女人点头，“你总算能见到她了。”
薰儿莞尔：“母亲找我何事？”
“……没事，”女人握紧手中信纸，“什么事都没有。”
“你那位朋友既然来了，我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叙旧。”
她消失在原地，薰儿看着，秀眉微皱。
会议之上，涉及萧若渺，大部分长老奇怪的态度……
包括父亲……
*
女人回到居所，步入内室，坐上床榻。
信纸放在一旁，她抬手按住眉心，轻轻揉动。
有些事实在难以启齿。
如果萧若渺一直没有踪迹，她不会想要提起。
可萧若渺已再次出现，迟早会与薰儿重逢，她得把话说开。
勉强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坦诚相告，结果……
但凡晚来一天？
女人看向信纸。
边缘银芒闪烁，其上一片空白，只有她能看到字。
《蝶恋花·寄清岚（其一）》
忍看春深红堕久，柳絮沾襟，误作同心扣。
自诩瑶台倾国手，檀郎岂敌诗千首？
一枕西厢花影瘦，月浸空庭，犹照双栖兽。
百转柔肠卿识否？此生错付相思咒。
《蝶恋花·寄清岚（其二）》
君有瑶琴弦自抚，锦瑟朱轩，总把流年误。
玉镜台前簪碧露，可知云外孤鸿苦？
我抱冰心朝复暮，松雪襟怀，岂是章台路。
若许三生金石铸，何须雁字空题柱？
……救命。
古清岚戴上痛苦面具。
那位的恶趣味能不能有个尽头？
放过她女儿！
古清岚：（紧张）祂想怎样？！
萧若渺：（乖巧）伯母好。
*
瑗：我的朋友，你看我写的词。
魂天帝：……文采斐然。
瑗：谢谢，回头也给你写两首～
魂天帝：……承蒙厚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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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古族成人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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