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鸣田射士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宝生信风刚刚从一场混乱的梦境中醒来。
那场梦粘稠而蒙昧,其中还掺杂着诸多诡异的画面,宝生信风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拥抱着,有人在她耳边喃喃个不停,但她却始终听不清楚内容。
而后,嘈杂的手机铃声将她唤回了现实。
白雾退去,声音消失,她只用了几分钟就回笼了意识,那奇怪的梦境便也随之被抛在了脑后。午后的阳光涌进屋子,宝生信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射士郎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大也在刚刚的训练赛里出了车祸……”
她听见他这么说。
“奔奔正在给他检查,你要不要过……”
后面的话她就没仔细听了。
她只记得自己几乎是下意识便收拾东西直接冲到了范道大宅,而等她终于回过神来,她人已经站在范道大也的房间里了。
眼前,奔奔正在为这间屋子的主人检查着后背的伤口,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出现,这一人一外星生命体同时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尴尬了。
宝生信风后退了两步,一边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一边慌乱地将视线从某个人裸露的后背上移开,“那个,我先出去……”
“等等信风,你……”反应过来的范道大也起了身,但快速的动作牵扯到后背的肌肉,下一秒,他所有出口的话都转化成了痛苦又绵长的一声“嘶”——
宝生信风停下了脚步。
慢了一拍的奔奔终于有了反应,它天蓝色的机械眼睛在一男一女中来回转了好几次,突然“福至心灵”:
“啊,信风你来得正好,我要去拿医药箱,你能帮忙给大也上药吗?”
五
虽然那一声“嘶”惊天地泣鬼神,但范道大也实际上伤得并没有那么重。
奔奔赛车的超高速与超性能一经启动便引起了故障,好在安全保卫程序在危急时刻强制踩了刹车,因此留在他身上的主要就是紧急停车后造成的各种表面性的冲撞伤。检查完情况的宝生信风暗自松了口气,在将最后一块膏药贴好的同时,她尽量错开了眼神的接触:
“药都上好了,虽然伤的不重,但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至少这两天先休息一下吧。”
“嗯,谢谢你……信风。”
宝生信风点了点头,收拾好遗留下的包装就想离开。可有人显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范道大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因为距离足够近,他没再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只有宝生信风被迫调转了方向,直直对上了眼前人明亮的目光——
“先别走……”范道大也开门见山,“抱歉,信风,之前的事惹你不开心了。”
“……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而且,该道歉的人明明是我吧……”
宝生信风其实知道,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
因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迁怒于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撂下狠话后却又像只蜗牛一样缩回了自己的“壳”里,这种小孩子闹别扭一般的幼稚行为向来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可宝生信风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时自己的心情。
她接近三十岁的人生里,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因此,她只能用自己惯常的方法,来尽量拖延时间。
好在,范道大也也真的没有生气。
“那我们就这样扯平了,怎么样?”他支撑着扶手站起身,笑着拍了拍宝生信风的肩膀,“信风好几天不露面,大家都感觉很寂寞呢。”
“你不知道,未来和锭还嚷嚷着是不是出了事要去你家里找你,还好最后架士郎和玄蕃拦住了他们,奔奔还特意煮了你喜欢的咖喱……”
“……知道了,我一会会去找大家道歉的,可以了吗?”
范道大也笑得更开心了。
宝生信风有时候觉得她这位老板简直就是上天专门派来克她的,不然为什么每次这人都能精准地拿捏到她在逃避什么,然后再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她心甘情愿得去做原本不想做的事。可宝生信风也很感谢范道大也,离开圣都来到这里的这几年,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位“克星”的存在,她的生活比起之前确实快乐了许多。
不过,她今天可不打算就这么“当场吃瘪”,就像范道大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某些时候,宝生信风也同样能够精准地意会到他的心思——
“那么你呢,老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今天会出车祸?”宝生信风拍开对方的手,“笑眯眯”地凑近了两步,“按照之前的规划,幽灵越野车和赛车都不应该这么早就进行测试吧?”
“大也,你在急什么?”
“……”
这一次,换范道大也沉默了。
……嘛,这人就是这样呢……
宝生信风边观察对方的表情边在心里吐槽着,脑海里悄无声息地闪现过了这几年间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各种事情。从奔奔降落到遇见玄番,再到射士郎入队,直至今天小队成型,范道大也似乎一直是这样,用温柔和善的笑容包容了每一个人彷徨的心,可他自己呢?
凡是和他自己有关的事,他却习惯了什么都不解释,只是一个人埋头向前冲。
要不说,他们两个人能成为朋友呢,宝生信风最后“总结”了一句。
可这样是不行的。
宝生信风的世界如今只剩下了她自己,无论她如何逃避如何乱来,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可范道大也不一样,他的身后早已有了愿意追随的身影,如果不好好珍惜,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所以,你告诉未来和锭,奔奔者成立的来龙去脉了吗?”
范道大也摇了摇头。
“因此你才急着要测试这两款奔奔车,这样你就能尽量避免把他们牵扯进你的事情里?”
范道大也刚想反驳,宝生信风却按住了他的肩膀,“现在就不要再讲你那套‘自己的方向盘要自己把握,不能试图掌握他人的方向盘’的理论了,眼下的情况是不对的,大也。”
“你没忘吧,你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团队了,而一个队伍最重要的,就是对彼此坦诚。”
人是渴望获得认可的生物,被某些人需要,被某些人期待,然后才能从中找到存在的价值。没有人愿意被信任的人蒙在鼓里,尤其是在已经交付了真心的时候,任何的“隐瞒”都可能会成为“分崩离析”的引线。
宝生信风不想范道大也经历这样的事。
“所以你懂了吗,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赶紧和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这算是信风的经验之谈吗?”
“对,不然你以为我弟弟怎么拯救的世界。”宝生信风撇了撇嘴,“别岔开话题,总之,赶紧去说,算我求你了行吗,老板?”
“可是,我好像一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开口机会呢……”范道大也苦笑了一声,“而且,开口说自己的事情……”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宝生信风却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不只是她,如果她的弟弟宝生永梦也在这里,恐怕他也会对此感同身受——
向他人诉说自己的往事,抑或是向他人坦诚的求助,有时候真的太难了。
可这是很重要的一步,人是无法孤立而存活的,曾经的宝生永梦跨过了这一步,因此他有了朋友,有了光明而灿烂的来日。而曾经的宝生信风,她的踌躅不前让她失去了“改变”的机会,最终,她只能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
至于范道大也——宝生信风私心里想,她希望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也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无论如何,不要逃避,把事情说清楚吧,大也。”
“嗯,我知道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说出来的。”范道大也深吸了一口气,他向宝生信风伸出了手,“走吧信风,和我一起去基地吧,别让架士郎他们等太久了。”
“好。”
宝生信风跟上了范道大也的脚步。
她以为,一切都会平稳的过渡下去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她就等来了混乱的奔奔者,以及重伤昏迷的范道大也。
六
范道大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明白色的光线落进瞳孔的同时,仿佛被碾碎了四肢的疼痛感也一起涌了上来。他这才恍惚地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在和玛德雷克斯的对决中做了些过于勉强的事,现在“后遗症”翻涌而至,接下来他可有得受了。
但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范道大也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着牙试图“强迫”身体“动”起来。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视线流转的刹那,他发现了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的宝生信风。
完蛋了——
范道大也下意识想。
他很了解宝生信风,就像之前她呛声细武调时一样,只有生气到了极点,他的这位友人才会露出这种仿佛没有表情的表情。
……这已经是最近第几次惹她生气了……
范道大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个寺庙或者神社拜一拜去去晦气,他的脑子最近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据了才会让他这么不停地在宝生信风的雷点上“反复蹦迪”。不过这种不太严肃的“自我反省”显然不能当做眼下的开场白,于是,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先试探起对方的态度:
“咳,信风你在啊……我睡了多久了?”
“已经过去一夜了。”
宝生信风没有回答前半句问话,她的语气听起来更是如一滩死水般平静,“你感觉怎么样?你身上的伤口虽然射士郎和奔奔、玄番已经给你处理过了,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有哪里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现在这样就行,我感觉还好……”范道大也再次试图起身,但下一秒,如海般汹涌的疼痛感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即将跌回原位的瞬间一抹暖意撑住了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宝生信风已经从床边移动到了他的眼前。
她扶着他,让他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软垫之上。
随后,在她低头掩好被角的瞬间,范道大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下,浓重的乌青。
她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他突然觉得喉头一涩。
“……其他人呢?”
“在地下基地,你需要安静休息,所以我让他们都到那里等着。”宝生信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既然你问起了,那我正好把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同步一下。”
“奔奔者们对你昏迷这件事反应很大,尤其是未来和锭,加上刚刚得知了关于车队的事,现在他们应该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不过射士郎和玄藩说他们会去协调这些事情,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另外,ISA以‘奔奔者被你的私人兴趣独占’为借口再次要求你们解散。”
“我打听到了内部情报,这似乎只是那边上层的意思,调小姐对此颇有微词,因此,接下来我会去找她一起协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嘛……那听起来,似乎一切顺利呢……真是爆燃呢……”
宝生信风却突然沉默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氛围就这样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范道大也捂着腰侧的伤口,踌躇着继续问道:
“咳……信风,你……在想什么?”
“想辞职的事。”
“绝对不行!”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做出了“拒绝”的回复,然而对面的人却冷笑了一声,扯着嘴角说出了自他醒后唯一一句带了情绪的话——
“为什么不行?反正你也不爱惜你自己的生命,随随便便就恨不得和别人同归于尽,那为了我以后的人生能有稳定的收入继续活下去,我换一份工作有错吗?”
“……”
范道大也一时语塞。
他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和玛德雷克斯打起来的。若是想要和奔奔一起登上BBG的舞台,那“哈袭利安”便是那道无论如何都必须被解决掉的“难题”。以往由于他们长居地球而缺少关于对方的详细情报,如今有了玛德雷克斯这个送上门来的“干部”,他自然不可能放弃从对方身上收集数据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范道大也也不得不承认,当他强行用还没完成测试的幽灵越野车和赛车对上对方巨大化后的身躯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做过头了。
而宝生信风,她似乎也没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大也,我说过的吧,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难道你忘了吗?”
他当然还记得。
那是他们刚刚建立起朋友关系的时候,范道大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样和盘托出了所有的过去和梦想,而作为“友谊”的反馈,宝生信风一五一十地讲起了她还在CR时的事。
那时,她反反复复地说过很多次,她最怕看见的景象,就是宝生永梦和他的朋友们,满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连poppy和妮可都能变身战斗,只有我什么也做不了。”宝生信风说着说着便捂住了脸,细碎的呜咽声从她的指缝间“掉”了出来,“每次看着他们满身是伤的回来,又满身是伤的出去,那一刻,我比谁都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觉了。”
那时,宝生信风是什么样子呢?
惨白的脸色,颤抖的肩膀,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只能无助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而那时的自己,又说了什么呢?
“你放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从今天开始,绝不会再让你有那样的感觉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范道大也逐渐将宝生信风“拉”进了自己的生活里——雇佣她成为自己的私人律师是第一步,带着她一起出门送货,让她试着再次敞开心扉则是第二步。“捡”到奔奔成为了他们生活新阶段的开始,虽然因为身体状况无法作为车手出赛,但他还是“强硬”地将刚刚制作出的第二个奔奔变身器“塞”给了她。
“就算不拿来战斗,只是作为通讯器也好啊,这样信风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我了。”
“这样不太好吧……”宝生信风捧着那蓝色的小型机器,面露难色,“就算我们是朋友,你也完全不需要这样……你为我做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没有啊?我觉得刚刚好。”他笑着摸了摸下巴,“不是挺爆燃的吗?而且我之前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加上信风的话……以后会越来越有趣吧!”
听了这话的宝生信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碎碎念着“那我就满怀感激地收下了”一边又开始吐槽他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少女漫画,不然怎么会突然ooc说出这么“乙女”味的台词。奔奔在屋子中央奋力搅动着咖喱,在逐渐弥漫开的香料气味之中,不置可否的范道大也只是惯常地扬起了笑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在遇到宝生信风之前,范道大也,同样也是孤身一人——
“所以,你在听我说话吗大也!”
“嗯?……啊,当然!我在听!”范道大也下意识回复道。
他快速从回忆中抽离出思绪,眼前,宝生信风的脸已经从“面无表情”成功进化成了“很是不满”。范道大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为了尽快取得眼前的人的原谅,他垂下了眼睛,满含歉意地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这是最近第几次这么说,但对不起,信风,让你担心了。”
“……你是只让我担心吗?”
宝生信风抓过搁置在一旁、已经染了血的奔奔变身器,她的指尖擦过屏幕的同时,射士郎、玄藩、未来和锭的脸在浮起的蓝光中以此划过,“你还记得他们吗?他们不是你辛辛苦苦找来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吗?”
“你不顾一切向前冲,想和玛德雷克斯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你考虑过他们的心情吗?”
“……明明就在一旁,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在通讯频道里叫了你很多很多次,可你什么也听不到……”
“大也,我明白你为何想与玛德雷克斯交手,但我无法接受,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地抛下所有人,然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
范道大也很想为自己的行为做些解释,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也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何做出了那样的举动,或许是被对方的挑衅“激起”了某些隐藏的野性,又或许是在感受到玛德雷克斯的强大的那一刻产生了意味不明的“焦虑”和“恐惧”,他只记得自己执拗地试图用“胜利”去证明些什么,可如今从结果来看,他只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再次搅得一团糟。
“……所以,答应我,下一次行动之前,至少先回头看看,好吗?”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你的律师,按道理这个时候我都应该劝你尽早放弃奔奔者,保住自己的命更加要紧,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就像当年……我也阻止不了他一样。”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战斗下去,那我只希望,在你决定好未来的方向时,千万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
“你不是常常告诉他们,‘自己的方向盘要由自己掌握’吗?那么,作为为他们开拓出这条道路的人,至少,你也该看看他们最终驶向了何方。”
于是,当他再一次站在玛德雷克斯的面前,当未来喊出那句“你可以不要擅自决胜负吗?我可没有把方向盘交给你”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次,可别丢下我们了。”
凌冽的风卷起四散的尘沙,从不同轨道上“奔驰”而来的人,终于交汇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并肩而立的奔奔者们共同举起了变身器,按下“油门”的刹那,范道大也下意识想起了宝生信风的侧脸。
那是她送他坐上细武调的配送专车时的画面,地下车库的白织灯亮的惊人,连她眼角的红痕都被尽数隐去。宝生信风在最后一刻将变身器扔进了他的怀里,金属的外壳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他分明看见她欲言又止。
她当时想说什么呢?
同心同力的一击终结必杀贯穿了玛德雷克斯,在同伴们的欢呼声中,在终于获胜的无尽喜悦里,范道大也突然有了回答——
“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或许,她是想这么说吧。
七
宝生信风确实想这么说。
虽然无法亲自上场,但在监视屏幕里看着奔奔者们终于携起手来,让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比谁都要开心。
如果所有的事都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那就太好了……她在心里,近乎贪婪地祈愿道。
可天意有时却偏偏不愿遂人愿,它就像是顽劣的孩童,总在你以为已经握紧了幸福的下一刻,骤然降下漫天风霜。
而宝生信风的“风霜”,来自于那一阵毫无征兆的,自胸口漫延而出的疼痛。
在那样快乐的庆功会上,在手中的咖喱餐盘因那剜心蚀骨的剧痛而应声落地之时,她在满身冷汗中,被强行“撕扯”回了现实。
没错,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宝生信风是个游戏病患者。
而她身体里的游戏病病毒,在“沉寂”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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