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跪地的瞬间,他反向折腰,脊椎弯折到近乎断裂。
音乐声在此时渐进,如潮水将声音淹没。
一滴血,落在在地板上。
月光眨了眨眼。
他反向站起,手指缝里血迹像红色纱线。
铃声响起。
黑暗中,安静了一秒。
掌声如惊雷。
许望舒下场之后,后台助理匆匆拿起冰块,跑向他。
他接过冰镇的矿泉水,手指生痛,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脚步加快走进了休息室,一把将门关上。
一颗,两颗,三颗白色止痛药。一颗,两颗蓝色抗焦虑药。一颗...橘色的止痛药。
矿泉水他喝的太急,猛地咳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咳,咳出眼泪。
这些年来,这是他觉着自己最靠近舞台的一次。
在镜前,他拆开胶布,用湿毛巾按住后背伤口。
刺痛让他闷哼一声,却又鬼使神差地用力按了下去。
没好的伤口再次撕裂。
他盯着毛巾上晕开的血痕,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垂下眼睛,用酒精冲洗起手指上的伤口。直到场务来叫他。
*
这张照片被当做宣传发了出去。
配文是#《海上升明月》首演路透#
【用户924356:这是谁?海报和场刊都没有出现的他的名字。】
【在巴黎吃法棍:是小许老师!好久没见到他了,这个表情感觉他快碎了 T T 】
「回复1:是啊,上次路过排练厅见到他在压腿,看着很平静,但细看确实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回复2:其实他还在跳就好了。5年老粉看着欣慰。」
「回复3:这不都是他自己选的,演给谁看呢,现在就在这小剧场里凑活凑活得了。」
「回复4:上面这层不会说话就别说了,这不是他想的。」
【采鸢尾花的阿狸:他到底真伤还是效果?要是真伤,这属于虐待演员吗?临时加塞还带伤出演。】
「回复1:他的Revoltade滞空感很强 ,落地后是加入了现代舞的Fall,真伤,应该挺痛。后面还有票吗,想收了。」
「回复2:天哪。那他怎么这么拼?收周日晚场票 1」
「回复3:悄悄说其实他当年也这样。(图片)不过那时候看着状态非常好。」
【Echo:我来补一个谢幕视频:[链接]】
「回复1:他手指都在抖,感觉这种美好残酷。」
「回复2:看得我头皮发麻。哪里还有票啊,救救孩子。」
「回复3:已经没有了,刚问了,现在炒到5倍价格了。」
*
杨灿抬起生锈的晾衣杆,上面挂着衣服,湿哒哒的水有节奏地滴下来,在她耳朵上轻轻叩了下,像是倒吸冷气。
握手楼的咫尺之外,是繁华的小吃街。
夜市霓虹渐次亮起,烤炸串的油汽冒出来。楼上美甲工作室的灯箱坏了,时明时暗的灯光掠过写完作业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停下,盯着杨灿看了两秒,又跑开。
一只灰色老鼠擦过她的脚背,她眉头不动,踢了一下脚尖。
林茂之扔掉门把手上的空易拉罐。
"丁昌,四十九岁,在天地壹号运输公司工作。"
他看着档案,"老婆死了,家里有个女儿丁晓,报失踪的就是他女儿。在酒店前台工作,和丁昌不住在一起,但钥匙是她给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生锈的锁芯里。
开门瞬间,他猛退了一步。
"沃日——"
昏暗的光线撕扯开房间的瞬间,黏腻的空气喷薄而出。
黑暗中仿佛有铃声响起,符纸无声翻飞。
两米高的彩绘神像矗立客厅中央,眼珠金漆剥落,在强光手电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杨灿在开门的瞬间掏了配枪。
她食指虚扣在扳机护圈上,见到是佛像才收起配枪,皱眉看着这尊神像,抱臂陷入沉思。
"前一天他去做了什么?接触的都是哪些人?"
"公司打卡、送货,还有就是七点零五在旧货市场见了个人。"
"谁?"
"不知道,没证人,没监控——话说他家真吓人啊这是!我怀疑这玩意才是嫌疑人!"
林茂之上下打量了那神像,最后摇摇头,掏出橡胶手套,开始收集证据。
杨灿凑近多宝柜,盯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是失踪者的妻子和女儿。
她端详着,却似乎捕捉到背面凸起。
她抄起一支笔,翻转照片。
果然照片背后,还有一张黑白合影,上面是一摸一样的两张脸庞。
"双胞胎..."她轻声喃喃。
"杨灿——" 林茂之正在叫她,"看看这里——"
杨灿正要走过去,却听见突兀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
橡胶底磨了大理石发出刺耳响声,对方拔腿就跑。
"谁!"
杨灿甩手将手电筒掷向声源,落地撞击声响,光束好似劈开昏沉走廊的剑。
走廊拐角,四肢修长的黑色身影在夜风里狂奔下楼。他跑起来仿佛手脚并用,像个商场门口漂浮的充气玩具漂浮在夜空里。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腰间一抹金属泛光。
回荡在楼梯里的脚步声惊动了乌鸦,发出嘶鸣声许。
"站住!警察!"
杨灿三步并两步,单手撑住扶手,蹬着铁栏杆,从两层之间纵身跃下。
——她的手指蹭到男人的衣角。
男人倏地弹开,猛然回头。
鬼一样惨白的脸。
年纪不大,一双杏眼,在夜里圆得像黑猫,眉间有颗血痣,头发因为骤然转身而散开几缕。
对视瞬间,男人杏眼里盛了点惊讶,进而又转换成警觉。
“真要追我啊?”他恶作剧一般笑了一下。
极窄的巷子里,忽而响起似有似无的铃铛声。黑色的楼体在半阴的傍晚,像是庞然巨物。
杨灿一晃神,男人已经像一只黑色的鲶鱼,一扭便混入了这片嘈杂的小吃街。
污水在他的鞋底飞溅起来,在楼底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脚步声再次响起,是林茂之追出来,他的眼镜都歪了,脸上却混杂了欣喜之色。
"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他上气不接下气,"他弟弟丁荣——居然是个逃犯!逃了二十年!"
杨灿的眼神在黑夜里如同流星。
"是什么犯罪?"
"你绝对想不到。"林茂之凑过来,"盗窃国家一级文物未遂。"
他长叹一口气:"这下好了,运输车没找到,还发现可能涉嫌逃犯包庇?走吧,收拾收拾,你晚上吃什么?"
"没证据不要乱说。"杨灿瞥他一眼,"兰州拉面特辣。"
"姑奶奶,你每天都吃面。"林茂之无奈笑起来,"泡面,拉面,牛肉面,裤带面——"
杨灿没有理他,已经往外走去,她收了手,裤子口袋露出半截从神像供台顺走的黄符。
新闻联播声从楼上电视中传出来。
*
周寅坐在会议室内内,望着时钟。
启动裁员前她和官方报备过一次,却没想今日要被约谈。
她坐在这里等了一小时,廖真真已经换了三次茶水,看着周寅翻来覆去地看那份材料。她一个没留神,橘子从手里滚下去一个。
周寅弯腰去捡,却见到几双皮鞋踏入会议室。
为首是戴着眼睛的干瘦中年人,姓苏,劳动J的。他身后跟着三个人,都是神色严肃。年轻科员夹着文件袋,打开笔做记录的干部,还有个拎着相机的工作人员。
"各位坐。"周寅亲自倒了茶,茶水温度正好。
"先润润嗓子。水果自便。"她递上一杯。
苏局没碰。
年轻科员吃了一个橘子,□□部瞪了一眼。
"周总,您当时在病房外拜访,可不是这么说的。"苏局开门见山,语气严肃。
周寅打听过他的情况,为人刻板,作风严正,公事公办。当年解决罢工问题,她听了许望舒建议,在他父亲病房门口从早到晚站了三天,才找到机会结交。
"那日您恳求我帮忙解决工人问题,口口声声说的是稳定基础建设,提供就业保障。现在你又大刀阔斧搞重大裁员事件...朝令夕改的事情,您这作风真是——"
周寅叹了口气,口气软下来:""苏局,只是暂时的业务收缩,赔偿安置方案我们内部已经讨论了几轮,您看下。赔偿按N 1、转岗10%、超过10年员工外加补偿培训金。"
她递了材料。
苏局翻了翻材料,面上不露分毫。
本身裁员对他们的政绩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这个时间节点不好。
"下个月中央巡视组要驻点调研,肯定会来周氏集团。"
他看似不经意喝了口茶。
"水太烫也不好。"
他是来提前封口的。
周寅心里一沉,突然醒悟了周景明为什么让她裁员。
周景明必然知道巡视组要来,偏在这时让她裁人。想借裁员,一来逼她违背本心亲手毁掉帮扶形象,二来考验她政府关系,让她不得不配合。
"年初市里才强调大学生就业率呢。周总,去年周氏集团排第三,今年也得贡献点数字吧?"
苏局看似悠闲,眼睛却牢牢盯着周寅。
他是要她把转岗名额,改成应届生招聘指标。
可这样一来,老员工的退路就少了一半。
周寅看着自己杯子里的水热气,犹豫起来。
周景明对她说过,谈判博弈就像打牌,赌的是对方手里的底牌。
"苏局,转岗和校招不冲突呀。"她抬眸微笑。
"现在业务收缩,其实也是为了周氏健康下季度的新业务,要建技术实验室呢。我拿一百七十个技术岗专门留给合作学校应届生,您看行吗?"
苏局表情松动了一瞬,但马上又板起脸。
"三百个。"
空气凝固了。
照相机镜头盖被咔哒收起来。
一旁廖真真看着紧张,集团能给他们批下来这么多名额吗?
舞蹈资料都是我查的,要是不对欢迎大家指出[比心]
下一章周寅被逼解决问题,许望舒被举报,杨灿调查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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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月夜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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