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没少替我操心吧。”池央说道。
他正吃着东西,愣了一下,“什么?”
“你什么时候登了我的邮箱?”池央给他倒了杯温水,“找到了陈云双的邮箱账号,又黑了京柯的系统,那封邮件也是你发的吧。”
“不是……”
“你还是不会撒谎,”池央抓着他的手腕,“你脸都红了。”
易京墨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是啊,”池央抱住他,埋在他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次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
“那我会主动辞职,”池央说,“然后回老家继承我妈的加工厂,放心吧,无论怎么样都能养得起你的。”
易京墨笑了,“我才不信。”
“你又撒谎,你刚刚就是幻想了。”
“没有……”
“你说什么我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信吗?”池央说。
“不信。”
“这句就是假的。”
“那我讨厌你。”易京墨又说。
“这句肯定是假的,”池央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喜欢我。”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易京墨紧接着问。
“我爱你。”她说。
“真的吗?”他的眼睛有点湿了,委屈道:“别骗我,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在我身边时,我爱你,你不在我身边时,我也爱你,我在阿根廷的那两年,我最恨你的时候,”她看着易京墨的眼睛,轻轻亲了亲他颤抖的眼睫,“我还是爱你。”
“可是……可是我……”
我不配你的爱了。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要告诉池央那两年间他的全部,他的沉默,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是如何轻信了高玄参,又是被他如何折磨,可是,可是……
他有些哽咽,头也疼得不行,池央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先不说了……缓一会儿……”
他似乎又陷入了前些日子的怪圈之中,他不该这样的,明明他们已经好起来了,池央不那么恨他了,明明他们能回到以前了……几天前不眠不休搜集资料时的恶心反胃和头昏脑胀卷土重来,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他不该这样的,他又搞砸了。
易京墨听到池央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可他没法做出任何回应,等他缓过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池央就在一旁陪着自己,“你醒了……要喝一点水吗?”
他摇摇头,又道:“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它没事……”池央道,“你呢?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没怎么睡过?”
他刚刚昏过去给池央吓得不行,连忙把人送来了医院,好在没什么大事。
易京墨说不出口的事,这半个月她已经查得**不离十,包括那份并非官方的协议。
他转让给高玄参股份时,协议里的隐藏条款是如果易京墨本人三年内死亡或丧失行为能力,股份自动回归原始持有人,即一开始的总经理池央。
池央知道这个消息时,不由得一阵后怕,所以……他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吗?所以他才做了洗去标记的手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能活着下手术台,他手中的股权也是自己最后的退路。
原来她就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易京墨了。
高玄参控股的壳公司正在二级市场收购芮可流通股,但他并不知道易京墨手里还有8%的员工持股计划投票权。
现在共有22.3%的实际控制权,加上中小股东刘敏和王勇强等人手中的,短时间内变更持股结构绝非易事,但长期来看,能夺回芮可的控制权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易京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要不要和高玄参继续斗下去,就个人恩怨来谈,她是绝不愿意让高玄参控制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让芮可走上一条她不愿看见的道路,就像易京墨所说,芮可就像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可高玄参背后又是高家,这次的事有易京墨在,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她不能再冒险了,如果她孑然一身,那她一定会和高玄参斗到底,但她并不是,她还有易京墨,况且易京墨还怀着孩子,那么虚弱,他不能再经受任何风险了。
他曾经是芮可的CIO,池央离开后,易京墨便以身体为由退居二线,他一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像在面对Hemon订单时,二人截然相反的态度一般。
曾经不越雷池半步的易京墨愿意为了她黑掉了京柯的系统,去做以前最不屑的勾当,她是不是也应该改变一些呢。
他被高玄参强行标记时在想什么呢?他在发热期得不到Alpha的安慰只能硬挺过去时在想什么呢?他在被自己冷言冷语时又在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问。
“我?没什么,”她并不打算告诉易京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异常脆弱,根本受不了这些,“我只是在想……这几天怎么陪你。”
“嘁,”易京墨偏过头去,问她:“噢,那你想怎么陪?”
“这不是没想好嘛。”
“我想回家了。”
“再观察一天,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就出院,好不好?”
“好。”易京墨轻声道,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池央慢慢抚上他苍白的侧脸,那些纷杂的思绪也渐渐地消解下去。
她无数次诘问自己:我真的不在乎了吗?
她现在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知道,她也不知道。
现实里,她早已走出很远,可回头时,她应该看到轻舟已过万重山,但她看到的却是万重山峦的倒影,沉沉地压在心口,那些山她明明已经越过了,却仍然像幽灵一般如影随形。
她看到一路的泥泞与坎坷,她的骄傲、天真、信任与渴望,静静沉在江底。
后头是连绵、沉默的山,前方是层叠、繁绕的险湾,装作无事发生地面对,还是逃避?
都不好,都不对。
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她不能去否认曾经的痛苦,她曾以为这样很难,但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好像也仅仅需要她像以往那样陪在易京墨身边。
她没办法想象彻底失去易京墨的生活,就像易京墨也无法想象彻底失去她一样,他们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是朋友,是爱人,是家人,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出院那天,风有点大,本来易京墨还想去外面转转,结果这段路堵车有点儿严重,池央刹车次数多了点,易京墨就又有点反胃了。
他侧躺在座椅上,看着池央摆弄导航,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在国外那两年。
有一次池央看错了车厢,他也晕车晕得厉害,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池央一起走了,两人被丢在一个偏僻的小城镇里,池央就一边谷歌导航,一边背着他去镇中心里找旅馆,等着第二天第一班火车。
他趴在池央背上,不停地问自己重不重,池央只说不重。
“你会不会嫌弃我事多啊。”易京墨突然问。
“不会。”
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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