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接受。”
“何苦呢,”女孩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只剩下冰块在沾着霜的杯子里碰撞,“都是一家人了,迟早的事。”
她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母亲才去世3年,3年而已。
从露台往下看,能见到城市璀璨的霓虹星河。
二十岁的她,二十七岁的许司七——两个成年的Alpha子女,竟然也打消不了父亲再娶一个omega进门的念头。
她总是高估他人的爱,即便吃过亏,还是不长记性。
而她根本不想去见那个即将成为她名义上的母亲的人。
许炫清晰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雨天。
宴会上来了不少人,有些是父亲的合作伙伴,有些是哥哥的——他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共同庆贺着这场新婚。
她心中不甘,明明同样是父亲的孩子,明明同样是Alpha,可似乎母亲甫一离世,她和所谓家庭的联系就被一把无形的刀斩断,和同父异母的许司七一样,都是没有根的孩子。
这场宴会上,她就像是一个狼狈的闯入者,也只有一个人看到了她——
他眉眼生得很温柔,唇色浅淡,甚至未施粉黛,见许炫来了,他肉眼可见的有些局促,毕竟他也没比许炫大几岁,却突然要成为她名义上的母亲。
许炫眼神略过他,向父亲表示了不情不愿但还算体面的祝贺,迎上哥哥嘲讽而又戏谑的目光,他讨厌自己和母亲,就像自己讨厌那个刚刚过门的Omega一样。
“许炫,司七,和江让打个招呼。”
她听见父亲的声音,江让。
原来他叫江让,原来他就是风尚文娱的长公子,一直神神秘秘,刚刚回国的Omega。
——一回国就嫁给了自己的父亲。
“妈。”
许司七很热情地叫了一声,可许炫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
江让笑了一下,解释道:“没关系,孩子还需要适应一阵子呢。”
这样的喜庆日子,父亲不屑于为难她,许炫自小叛逆,不服管教,和家人关系也不亲近,他自然懒得找不痛快。
只是出于维护父亲威严的目的,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两句。
婚礼结束后没几天,许炫就回学校了。
学校就在本市,但她不大愿意住集体宿舍,一般都是开车回市区的公寓。
因此,她和江让之间,拢共也没见过几次,只是偶尔家族聚餐时,还会见到那个看起来有些纤弱的Omega,被父亲揽着腰,一一向宾客敬酒,言辞溢美。
那张往日冷淡的脸上,沾着几分薄红和似真似假的笑,而当他看向许炫和许司七时,这笑里似乎又掺了几分真心,就像是把他们兄妹真正当作自己的孩子似的。
“假模假样。”
许司七轻嘲道,他私下里很不满江让,也生怕他怀上父亲的骨肉。
如果再生出一个孩子,若是Omega还好,总归是要嫁人的,也牵扯不到他的利益,可若是alpha呢?将来免不得麻烦。
许炫不得不承认,一脉同出的子女,思想总是如此相像的,她看不上许司七的市侩与功利,却在许多时候不得不和他达成共识。
青年走过来,他今年和许司七差不多大,那双眼睛总是温温柔柔的,泛着点潋滟的细碎水波,有些长的头发在后边松散地挽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柔顺的、温和的、单纯不谙世事的,至少看上去是的——这样的Omega非要闯入一个充斥着暴力、算计、冲突的Alpha家庭?
为了钱吗?可风尚似乎也不大缺钱。
她不知道。
她想透过那双眼眸看出些什么,至少是虚伪、功利、算计……可她用尽了力气,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让她很惶恐,她一向没什么看不透的人,江让是其中之一。
偶尔许炫回家吃饭,即便家中没有观众,没有必要扮作母慈子孝、舐犊情深,他还是给她剥虾,给她倒水,给她切好水果放在一旁,自己安安静静地在隔壁房间看书,一点声响都没有。
许炫甚至挑不出任何错处,她告诉江让,这些事有保姆做,不必他亲力亲为。
他似乎有点儿尴尬,许炫看着那双带着点儿心碎的眸子,突然不耐烦起来,她说不出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只好去露台吹了会儿风。
可转眼间便收到一条信息,还是江让。
他说晚上风大,别站的太久,容易头痛。
父亲不在,许司七不在,她拿着手机,突然觉得有点儿无措。
她不习惯别人这么关心自己,独立、冷漠和戏谑是她的保护色,可总有人不识好歹。
但对着那张脸,许炫没法直截了当地拒绝,那是一个 Omega啊,一个从来没强迫过她叫他母亲的、温和的、柔软的人。
并非是她自恋,许炫总觉得江让对自己、对许司七和对父亲是不一样的。
她和江让说,我20岁了。
他怔了一瞬,说,20岁也是小孩子啊,你还在上学呢。小孩子吗?真有意思。
许炫忽然有点儿绷不住,那她还真是个不合格的孩子。
她回学校上课,每周都会接到两三次江让的电话。
有时她在自己公寓,有时在朋友的店里,江让总是问她过得怎么样,周末要不要回家吃饭,和朋友玩得好不好,有没有熬夜,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称职的母亲。
“段学长吗?”朋友调侃她,“好羡慕许总啊,男朋友占有欲这么强,一定很幸福吧。”
许炫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玩够这种cosplay的温情戏码了。
可他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轻,好像不掺杂一点儿真情之外的东西。
她说不出口,不是段云今,是江让。
他嫁给父亲三年,还没怀上孩子,有时许炫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不得不去想,他和父亲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标记?毕竟他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而她甚至从来没这么叫过他,哪怕一声。
大学毕业后几年,她接管了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后来业务原因又转调去文娱,和旗下艺人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江让急得给她发了好多消息,哪怕她大学时和其他人恋爱,江让都不曾这般追问,顶多是不主动提起而已。
后来她才知道,江让找了不少关系,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她对这事无所谓,对于这种娱乐公司而言,这些无伤大雅的绯闻本来就是查就有,不查就没有的事,着实没想到江让反应会这么大。
而江让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说,年纪大的Omega心思向来不纯,只是想借着许炫这根杆子往上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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