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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两骏施施香培话闲2

北方初春的傍晚凉飕飕的,卜秋台来得着急,未系披褂,却好像对寒冷无知无觉,由着马儿不紧不慢地走。

她所御骏马的四腿修长,走着走着就领先了白马小半个马身。许殊何借着前后这段距离,默默注视着她的侧半边背影,看见她的轮廓在橘黄色的夕阳中泛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侧脸线条清隽又简练,虽然不失柔和,却有如刀削般坚毅,透露着一股固执的顽强。他看着看着,从这抹背影中看出了些忧郁来,心底忽然很不是滋味,就在微微入神的时候,被注视的人却忽然回头。

许殊何被逮了个正着,内心瞬间一片兵荒马乱,好在对方似乎没有留意,从怀中摸出了一条绒布递给他,道:“该蒙眼了。”

原来是已经走出了辟斜镇。

许殊何接过绒布,蒙住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如前两次一样,感到斜前方传来一道刚刚好的力度,牵引着自己的马儿往前走。

“但是,我不是。”他忽然听到卜秋台如是道。

许殊何一时没能跟上思路:“什么?”

“我是说,你不必替我难过。”卜秋台轻声说,“在我爹娘心里,从未有任何人越过我去。”

许殊何眼前一片漆黑,连对方的一点剪影都看不到,却莫名笃定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唇边浮着笑意。他愣了愣,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唇角也跟着向上抿起,道:“那就好。”

然而,他浑然不知卜秋台此时的目光正逡巡在自己的脸上,将这一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还有一件小时候的趣事,想讲给姑娘听。”许殊何的双手虚虚地扳着马鞍前角,坐得稳稳当当,把往事徐徐道来,“我和大哥幼年就拜入了师尊座下,师尊素爱清静,很少接受各方名士的拜会,因此那些立于江湖之巅的人物对年少时的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遥远又神秘。直到有一天,师兄告诉我们有一位贵客来给师尊送孝礼,我们两个忍不住好奇,躲在屏风后偷偷看见了他。”

卜秋台的手不禁一紧,把白马给扯痛了,发出“哷”的一声哼鸣——镇云子从来拒绝出山弟子们的“孝敬”,所以能给他送孝礼的会是谁?

许殊何立刻往前倾身:“怎么了?!”

“无事。”卜秋台心中打鼓,声音却如常,“不小心使大力了,你坐好。”

许殊何依言坐了回去,顿了顿,继续道:“我那时候什么大人物都不认得,自然也认不出来的是谁,但我和大哥却纷纷看呆了。”

他微微仰起头,一如幼时仰望那人的姿态,遥遥回忆着记忆里的画面:“宝剑青氅,器宇轩昂,仅仅是坐在那里,也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场。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一定是一个顶顶厉害的人,是我父亲会觉得‘有出息’的那种人。”

卜秋台眉毛轻蹙,看向许殊何的目色犹疑不定——他说要给自己讲一件小时候的“趣事”,然而“趣事”的内容却十分突兀,与二人前面的对话完全不搭边,是真的偶然想到了呢,还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在有意试探?

如果是试探,那她已经露出破绽了,在涉及到最深的那个秘密时,她的反应还是太不从容了。

许殊何:“不过更让我们惊讶的是,那位贵人的膝头竟然十分随意地趴着一个小女孩,而那位贵人,竟然正在给自己的幼女剥葡萄。”

卜秋台的心头又是一跳,尽可能若无其事地问:“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你果然与我是不同的。”许殊何笑了一下,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酸涩,“此前我和大哥一直以为,越是地位显赫的人,越冷峻严肃,拒人于千里之外,毕竟在我家里,连小妹都不敢差使父亲,因为他是一家之主。所以当我们看见那位‘贵客’在给女儿剥葡萄,如何能不惊讶?”

卜秋台的声音软化了一些:“你羡慕那个小女孩?”

“并没有。”许殊何摇摇头,“因为我是‘男子汉’,那些宠爱并不是我该得的,更何况,我们还看到那位贵人的幼子也自己坐在一边,全身紧绷绷的,拘谨地从师尊手里接果子,只不过他会时不时地朝父亲那边看一眼,那眼神,简直跟躲在屏风后偷看的我们一模一样。”

卜秋台大概知道那是哪一回了,不出意外的话,正是卜靖廷刚被收养的那年。那时卜靖廷刚满七岁,初来乍到,整个人像一只敏感又多刺的豪猪幼崽。

许殊何:“所以当时我和大哥并没有太大触动,心想大家都是这样的……直到那位贵人注意到了儿子的小动作,把他也抱了起来。”

卜秋台看着蒙眼的许殊何,眸光闪烁,心中隐隐发涩,问道:“那你,现在还羡慕么?”

“哈哈,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羡慕?”许殊何十分豁然地笑了笑,似是觉得少时的小情绪早就不值一提,还摆了摆手,“后来我知道了那位贵人是谁,果真是威震一方的英雄,再想起来这件事,心里也唯余对他英雄柔情的感叹而已。”

他猜卜秋台肯定听说过五大宗主的名字,虽然她出身不高,但怎么说也是闯江湖的,不至于孤陋寡闻至此。但为了以防她真没听说过,他还是没提具体的人名。

许殊何:“你方才与我说的那些,我承认是对的。”

这回是卜秋台差点没跟上思路——方才说的那些?

许殊何手指轻蜷,将本来就温和的声音放得更加温和:“我知道你不忿于世人看轻女子,之所以对你提起自家小妹和这桩儿时往事,是想提醒你多看看手里拥有的东西。现状固然值得悲愤,但也不完全是糟糕的,因为有时候,能被纵容,也是一种许多人都得不到的幸运。

有风吹过,扳指与银戒轻擦出一声清响。白马扬了扬脖,因为感到颈下的缚力消失了。

许殊何许久听不见对方答话,问道:“姑娘?”

俊秀修长的五指悬在空中,但无论衣角还是发丝,轻触一下,以许殊何的敏锐如何察觉不到?她最终收回了手,抬眼望了望前方淡薄的云天。

“我明白了,谢谢。”

许殊何本来没觉得什么,被她一道谢,后知后觉地有些难为情,毕竟自己没比来香姑娘年长几岁,哪有资格擅做人师呢?他稍有不安,不再主动说话了,没想到对方也陷入了沉默,竟是在此之后一言不发了。

于是两人一路上分外安静,等到金乌西沉,二人二骑终于进入了天机林。

林间照常探出了许多猎奇的银面具,许殊何双眼蒙巾,对周围的一切无知无觉,所到之处静悄悄的,哪怕他常年练武,听力惊人,双耳竟也没捕捉到额外的一丝生机。对危险的直觉如上一次一样划过心尖,他凝了凝眉,亦如上一次一样不动声色,暗自戒备着,只是没再默不作声地把手移至剑柄上。不多时,他听见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人烟声,便知道那一段恐怖的静谧再次被平安无事地渡过了。

“看来她的确没想害我。”他心想。

“又来了又来了。”不久后,许殊何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画画的吗?啊呀,会不会赶不上发大水啊!”

“你别说,这小哥上次待人挺谦和的,应该是个好人吧,应该吧?”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

“到了。”卜秋台的声音突然凑近,是来解开他眼上的绒布,“辛苦了。”

许殊何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眼前又是一群肤色斑驳的人瞪眼围观的场景。这些人见卜秋台的目光扫来,立刻鸦雀无声,唯有一个中年男人越众而出,热情地招呼道:“嗨呀!许公子来了!您的卧房已经打扫出来了!”

这男子说完,偷偷觑了卜秋台一眼。卜秋台微不可查地向他点了下头。

吴叔见尊主认可自己的表现,激动不已,按照萧落的嘱托继续发散“热情”:“饭菜也备好了!我这就把爷们儿们都叫来,陪许公子喝上几壶!啊哈哈,哈。”

人群中的萧落捂住了脸。

卜秋台轻咳一声,还是问了问许殊何的意见:“要喝吗?”

“不了,习武之人少沾酒为好。”许殊何浅笑,然后翻身下马,朝吴叔拱了拱手,“多谢吴叔好意,在下酒量浅,还是不逞能了。饭您先吃着,我先去看看那条河。”

“哎好好好,您忙您的。”吴叔搓着双手,笑容满面,实际上心想:您尊驾不到,我们全家谁敢动筷子?

卜秋台翻下马来,道:“今日劳顿,明天再看吧?”

许殊何摇摇头:“再过几个月就到汛期了,还要留下时日破土动工,现在就看。”

卜秋台巴不得早日画出图,欣然道:“那好。”她路过吴叔,道:“先吃。”

吴叔一愣,随后差点又习惯性地以头抢地,硬生生忍住,连声应答:“诶行,行行,我们先吃……”

两人徒步往河边走,很快把围观的白驳人都甩在身后。许殊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来香姑娘今日好像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此时她并不与自己并肩,而是领先两步,说话时也只微微侧过脸来,不与自己对视。这些小细节并不明显,但许殊何就是感受到了,正当他思考是不是对方还在介怀腰铃一事时,就见来香姑娘停住了脚步,轻轻“啧”了一声。

他顺着卜秋台的视线看去,差点被正前方两瓣皴红的屁股蛋晃了眼,还有一面白色的屁帘在随风招展。

许殊何好奇地瞪大了眼:“这小家伙在干什么?”

俩小孩听见动静,双双回头。扎着俩朝天揪的小姑娘明显更机敏,惊叫一声,在仗义与保命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一溜烟逃跑了。小谷子正撅着屁股趴在一个木质的矮柜上,霍然被同谋抛弃,呆愣愣地倒腾了几下腿,发现自己够不着地面,一咧嘴,准备开哭。

卜秋台:“偷吃。”

许殊何定睛一看,见小谷子的脸蛋上果然有花花绿绿的点心渣,乐不可支。他快步上前,抢在大哭开始前托着俩皴红的屁股蛋给小谷子抱了起来。小谷子立刻把瓢泼大雨憋了回去,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扒在他身上。

许殊何看了看犯案现场,发现刚才这俩小东西扒的并不是一个柜子,而是一个小餐车。小车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放着笔墨纸砚、一只茶壶、一只茶杯,上层则摆着两列瓷盘,瓷盘上托着坑坑洼洼的糕点和七零八落的果皮,根据残渣的颜色和样式想象这些果点的原状,应该种类还挺丰富。小车旁边还立着一个简易而敦实的画案,以四脚支地,比原来的木板好了太多,至少不用时不时削个毛刺了。

原来“我给你准备吃的了”是这个意思!许殊何汗颜,觉得自己像来当少爷的,就差个铺纸研磨的书童了。他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卜秋台道:“我离开一下,你看两眼就到吴叔家吃晚饭吧。”

许殊何很奇怪,原以为她是要陪自己一起看河的,但没有多问,道:“好,你去忙。”

卜秋台朝他点了个头,一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小谷子把脸盘从许殊何的颈窝中抬起来,瞧见天边有一个小黑点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忽然拐了个弯,追着“玄天阁上的那位”去了。他经常能见到这种鸟飞来这里,于是并不奇怪,吮了吮手指,鉴于威胁已经解除,于是小声地问许殊何道:“大哥哥,我能再吃一点吗?”

许殊何将目光从卜秋台离开的方向转移到的小谷子脸上,忍了忍,没忍住,在面团一样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手感果真很好,道:“可以,我还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说完后,恍然发觉自己把装零嘴的褡裢放在马背上忘拿了。“……明天拿给你们,现在先吃这里的。”他从小车上挑了条枣片,塞进了小谷子嘴里。

丢下同伴脱逃的小姑娘也从石头后面蹭了出来,踮起脚,用一只手扒在小车边缘,另一手伸长了去够一只小金橘。

许殊何拿起了那只橘子。小姑娘昂起头,不卑不亢地跟他讲道理:“我先看中的。”

许殊何失笑,将小金橘放到了小姑娘手里,道:“不跟你抢,我是看你够不着。”

“谢谢哥哥。”小姑娘贴着小车蹲下来,自顾自地剥起橘子。许殊何看这小姑娘聪明伶俐,思索片刻后,抱着小谷子也蹲了下来。那小姑娘刚剥好橘子,见他挨着自己蹲下,还看着自己,小脸儿上浮现出纠结的神情,犹豫半天后,小心翼翼撕下来一个橘子瓣,忧愁地道:“还剩一个了,我只能分给你一瓣。”

许殊何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忍俊不禁地道:“哦?那可太可惜了,我要难过了。不然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可以代替橘子。”

小姑娘生怕他反悔,飞速地把橘子瓣填进嘴里,一边鼓动着腮帮子一边问:“什么问题?”

许殊何:“你们很怕刚才来的那个姐姐吗?”

小姑娘不嚼了,两只眼睛机警地瞪大,愣了片刻,突然开始使劲地摇头,两个朝天揪都被甩出了残影。

“……”许殊何当然能识破小孩子的回答是真是假,心向下沉了沉,沉默了一会儿后,用仍然柔和的声音问道,“那我换个说法,你们喜欢那个姐姐吗?”

小姑娘想了一阵后,怔忡着慢慢点点头,点着点着,又赶紧摇头,然后好像意识到这么反应不对,又开始点头。

许殊何这回是真没看懂,奇怪地问:“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姑娘眨了眨眼,然后忽然一跃而起,全力奔跑起来。许殊何意识到她又要逃跑,忙站起来,在后面喊道:“哎——跑慢点,别摔着了!我不追你!”可是小姑娘根本就不听他说,虽然年纪小,速度倒是很快,没几消就跑没影了。

“……”许殊何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谷子。小谷子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挥挥小胖手,着急忙慌地道:“小落哥哥说不能怕!”

许殊何:“……”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上次来的时候曾听到卜秋台叫一个穿黑衣的半大少年“萧落”。他一直以为那少年是白驳人中肤色正常的一个,是吴叔他们派去帮卜秋台的。

许殊何:“为什么不能怕?”

小谷子的枣片吃完了,又把半个手掌放进了嘴里,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然后痛苦地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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