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梦来说,接下来的记忆如同被刻意撕碎的胶片,在意识浅层无序随机播放。
通讯频道里是指挥官紧急调遣海鸥号实施救援的指令,堤主任喝令前线飞行编队立即返航的怒吼,最终定格在XIG医疗组那条冰冷的通讯:“米田队长在跳伞时腿部受伤骨折,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你在发抖。” 敦子的声音突然传递到她耳中,女操作员此刻将担忧凝成重复的质问,“直到现在你的手依旧在发抖,我梦,你是出于恐惧,所以才要求攻击那只眼睛的吗?”
指挥室的冷调照明下,众人目睹了天才科学家最脆弱的一面——不可观测的魔性之眼嘲弄了所有物理法则,高山我梦多年来自我构筑的理性世界正在超越认知的现实面前分崩离析。
科学,这本该是“炼金之星”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此刻却沦为击溃她心理防线的重锤。
“我不知道……”我梦喃喃,她的瞳孔细缩,“我无法证明它在宏观世界存在,但它亦不存在于微观领域,仪器可以如此清晰地观测到它,但却又无法解析,我……!”她的声音再度开始转向崩溃边缘。
石室指挥官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我梦,他的视线落在少女不自知痉挛的指节,这位从基层一路晋升至基地总指挥的军人,太清楚这类天才少年的致命弱点:当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科学圣殿出现裂痕,崩塌的不仅是知识体系,更是支撑他们整个精神世界的基石。
但是,高山我梦不止是”炼金之星”的天才,她肩上负担的责任或许还包括……
必须让她清醒过来。
这是作为指挥官当前最理性最直接的判断。
他正斟酌着训诫的措辞,却有人抢先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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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盔夹在臂间的梶尾克美径直走向我梦,闪电队队长微微低头看向年轻的分析员,声音像绷紧的弓弦:“无论面对什么敌人,战斗与胜利就是我们的使命!”
“我并不清楚这次的敌人对你来说到底是多么不合理的存在!”他厉声说:“但是!”
他猛地逼近一步,几乎是从齿间挤出下一句话:“怯懦的人不配站在这里!”
沉默如潮水般漫过指挥室,直到梶尾转身时鞋跟发出的轻响打破寂静。他返回队列,向堤诚一郎以及石室指挥官一行礼,而后带队离开。
临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抛下最后一句:
“我们会承担失败,但是,没人会为此心怀恐惧。”
战场胜负无常,所以作为负责为他们提供战时建议的科学分析员——高山我梦绝对不能未战先怯。
作为最后一人走出指挥室时,我梦将笔记本电脑抱在胸前,朝着白鸽号所在的下层舱室走去。就像梶尾说的,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适合继续担任科学分析工作,虽然无人明言,可她觉得或许暂时离开XIG,才能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重新归位。
转过廊道拐角时,猎鹰队三人迎面走来。队长米田达彦的右腿打着石膏,医疗绷带从膝盖一路缠绕至脚踝,每走一步,金属拐杖便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见到我梦,他身后的冢守亨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却被米田抬手制止。
“非常抱歉!都是我的责任才让您——” 我梦猛地鞠躬,声音发颤。
“这是我自己跳伞时摔的!” 米田骤然提高声调打断她,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医生说三周就能拆石膏,不影响训练。”
金属拐杖与地板碰撞出清脆声响,米田继续向前挪动两步,却突然停住脚步,“但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他艰难地扭头问高山我梦,“那只巨眼吞噬了我们发射的导弹,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只巨眼到底有什么意图,为何突然消失?何时会再度出现?直到我梦脱下制服换回便装,乘着白鸽号返回东京时,这些疑问依然盘桓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走出东京机场,一路无意识来到城南大学门口,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大学的宿舍因为暂时休学而退宿,所以今天晚上……
半个小时后,虎太郎在背着火山怪鸟书包走出前不久临时搭建好的校门口,站在他名义上监护人身旁,有一段时间未见的高山我梦朝他勉强勾起个微笑。
“今晚你的我梦姐姐暂住我们家哦~”脱去白大褂的雾崎晃着手中的奶茶杯,语调轻快得仿佛在讨论天气,“开不开心?”
真是可怜呢,雾崎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方才在校门口“捡到”这只迷途羔羊时,她整个人都散发着认知被玩坏的气息。
那为了维持善良友善的导师人设,自己就勉为其难地捡回去收留一晚吧,毕竟她现在这种表情已经值回“看戏”的票价了。
——虽然身在学校,但只要想就不可能错过今天那场好戏的雾崎笑吟吟地想。
这不奇怪,对于高山我梦这个在科学体系下成长,连与奥特曼相遇都是依靠科学研究来实现的科学信徒来说,遇到完全不讲科学,摧毁她认知体系的巨眼,其震撼程度恐怕不亚于自己第一次从封存的图书馆中获悉曾有同族主动堕入黑暗。
虎太郎沉默片刻,能与这个世界被选中的光之使者相处固然值得高兴,但随即他向雾崎问出了最关键且致命的问题:“你确定...你做出来的食物可以正常食用吗?”
别看这个监护人成天奶茶零食不离手,看起来像是个美食品鉴家,可到做饭时候,她是那种会直接把苦瓜青椒混在一起榨成一杯,然后若无其事微笑着逼自己喝掉的超级混沌大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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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时,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公寓内的餐桌。我梦将最后一道玉子烧轻轻放在餐桌中央,金黄的蛋卷表面还泛着诱人的油光,散发着淡淡的柴鱼高汤香气。
“我开动了。”虎太郎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勺照烧牛肉饭塞进嘴里,鼓起的腮帮让他看起来像只贪吃的馋猫。“好好吃!”他含糊不清地惊叹着,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梦姐姐居然真的会做饭!”
说着男孩偷偷瞥了眼身旁慢条斯理喝味噌汤的监护人。在他固有认知当中,沾点科研属性的都该像雾崎这样——实验室里的天才,厨房里的灾星,日常饮食全靠餐馆救济,以至于他能长这么大都是靠自己艰难活着(惨淡微笑.jpg)。
“在家时候跟着我妈妈学的,”我梦放下筷子,亲自下厨做饭分散了注意力,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虽然大学后没什么时间自己做饭,但是嗯,味道应该还可以吧,虎太郎不是夸过我做的炸鸡便当吗?去年你们学校办学园祭的时候..?”她给虎太郎送过便当呀。
“我以为你会直接在便利店买。”雾崎听了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她有些时候会拜托学生准备便当——但她居然真的是自己做的?
这孩子有点太实诚了。
听她说完,虎太郎立即调转矛头直指监护人:“所以为什么你完全不会做饭?”他控诉地戳着碗底,满心怨念,从被她捡到开始自己就没从她手里吃过正常的饭(零食除外)——明明他在光之国时候依稀记得是有吃过正常食物的。
雾崎不紧不慢地放下汤碗,露出一个优雅却欠揍的微笑:“哦,我纯粹是嫌麻烦。”她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反正你也长这么大了,不是吗?”
奥特曼照照光就能长大不需要吃饭,虽然她过去经常陪他人吃饭,但那时候她更感兴趣的是看对方吃饭,让她自己动过手做饭?没兴趣,不好奇,除非某人主动而诚恳地来求她。
但既然吃了学生做的饭,雾崎还不至于没良心到让我梦连碗都洗。待她收拾完餐具返回客厅时,虎太郎正趴在饭桌上对着小学生作文本抓耳挠腮编答案,高山我梦则蜷在侧边沙发里,在她膝头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各项程序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模拟分析。
“这是......”雾崎扫了眼闪烁的屏幕,“远程控制装置的模拟图纸?”
“嗯,画到一半,想今晚收尾。”我梦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只奇怪的巨眼就头痛欲裂——既然暂时解析不了,不如转移下注意力。
若放在平日,奉行不加班主义的雾崎早该自行回房看场电影,留我梦独自继续去苦恼,但今日——
修长手指突然在显示屏上连点数处:“这种低级错误不该出现在你的图纸里。”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怔住了,指尖悬停在半空。啧,这种见不得优等生犯低级失误的该死强迫症,
——她怎么开始变得跟自己曾经那个尊敬又讨厌的顶头上司一样了?
“啊!”我梦慌忙俯身核对,果然在几处基础参数栏发现了失误,“教授,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被白天的事搅乱心神,以至于连正常的判断都迟钝了?”雾崎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晚报晃了晃,头版赫然印着那只布满血丝的巨眼特写照片,惊得我梦条件反射般后仰。
“出现在矢渡山脉的加·恩-Q——(Gan-Q),”雾崎拖长了尾音朗读新闻标题,“无孔不入的报社已经给它起了名字了呢。”
这对人类来说是个无意但糟糕的选择,她想——这个岛国素来流传着名字即为最短的“咒”的古谚,当无形之物获得称谓,便等于被赋予了存在于现实世界的锚点。
搞不好当初尝试制作这诅咒怪物的家伙正期待着这一幕的发生。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是双刃剑,一旦变得有形,以那东西的能力,反而没那么棘手了。
——当然,这是对于奥特曼而言。
“用眼球谐音命名吗?” 我梦勉强扯动嘴角,“最困扰的是无法证实它的存在——肉眼可见却没有质量、不散发热量、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她无意识攥紧衣角,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月牙,“完全超出认知范畴。”
她自嘲般喃喃:“真是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那无处不在的讥笑,嘲弄着她的束手无策。
“若世间万物都能被解析透彻,那生命该有多无趣啊,不就成神了吗?”雾崎忽然以极随意的姿态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纤长双腿交叠成优雅的二郎腿,手背托着下巴“噗嗤”地笑。
就算她是“癫狂的好奇心”,直到现在依旧有很多想不明白搞不清楚的命题,譬如说——为什么明明已经堕入混沌距离虚无只剩一步,自己却依旧喜欢看光明与黑暗间争斗的戏码呢?
光啊——纽带啊——希望啊——
那些被同族奉为圭臬的教条,直到自己背离故乡后才看清真相。它们带给人类的从来不是纯粹的救赎,而是伴随着更深重的苦痛。讽刺的是,这份痛楚往往因光芒的存在而愈发鲜明——有时甚至比纯粹的黑暗更令人窒息。
但这份矛盾恰恰是生命最迷人的部分。正因自己永远困在混沌的迷宫中,才会如此沉醉于观赏他人的挣扎。
譬如看现在的高山我梦。
“这已经上升到哲学命题了吧?雾崎教授。” 早在过去几年的课题进度讨论中见识过这位导师温和表象下危险本质的我梦,好脾气地苦笑着说。
虽然一言不合就上升哲学也是导师的爱好_(:з」∠)_
“未修习不代表不能思考,” 凉指尖突然点上她眉心,雾崎欺身靠近,丹凤眼中似有幽蓝色一闪而过,“你不妨现在就好好想想,如果有物体的存在无法被科学所证明,那它为何要出现在那里?”
如果加恩Q本身没有办法被各种现有手段证明存在,那它为何出现在那里并引动碎石攻击两支飞行队,为什么不选择在其他地方……以更为激烈的手段……
我梦陷入沉思,
科学的论证方法有多重,假设、观察与论证,就让她重新来梳理加恩Q相关的来龙去脉——在Fighter-SS对它进行攻击之前,它只能靠不知名力量驱使石块袭击飞机,而在发射导弹后,它则可以将导弹原路返还……
等等,这时候那颗被返还的导弹,它所受驱使的到底是其那不知名的力,还是导弹本身发射时燃烧产生的驱动能?
走出迷宫所需要的,最为关键的线球出现了。
我梦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抓过电脑调出战斗记录,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硝烟数据、动能曲线、热力图谱在屏幕上各自绘制并演算。
爆炸参数演算完成,她恍然大悟:“是飞弹自带推进剂!那东西只是改变了作用方向!剩余的飞弹全部在加恩Q体内爆炸了,但外泄的爆炸规模却远低于飞弹的数量。”
所以——攻击Fighter-SS,是因为加恩-Q自身也迫切渴求着外来的攻击!
一旁,雾崎注视着少女因亢奋而泛红的脸颊,忽然低笑出声。所以,多有趣啊,前一刻还被认知困境折磨,此刻就能因抓到蛛丝马迹而重新振作。
这就是,人类啊。
简单陈述我对加恩-Q的理解就是,如果没外界东西发现它攻击它的话,这代眼Q最初的能力只能是扔点小石头这种,所以它要引诱外物来攻击它,让它获得非魔法侧,物理侧的能量从而促进它进一步成长并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Fighter-SS的导弹给了它初始能量,然后这玩意跑地底下去给自己造了个实体后出来开始进一步吸收外物,譬如炸储油罐自己吃爆炸能量,方便进一步变强。
但死于瞎吃→_→吞了个盖亚消化不良,自己被淦碎了。
所谓嘲笑精神攻击天赋,目的其实就是引诱敌人给它更多能量吃而已。
总之是综合机制比格利扎弱的小怪,虽然死法一样是死于瞎吃(。)诸多案例证明在奥的世界瞎吃是危险的,除非本身是奥→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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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嘲笑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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