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理发师
*OOC
尽管一直用杨博士的治疗成效来安慰自己，但尼克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恐慌中。理发师让尼克再一次成为一个哥谭隐藏的重刑犯。
或许某一天当尼克醒来时突然发现自己又身在阿卡姆了——或许情况要更糟，他没准还会在报纸上看见“杰维斯泰奇已被证实死亡，凶手或为尼克 塔文。昔日同伙反目？”这样的新闻。
那真是糟透了。尼克决定要避免以上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考虑离开——在自己伤害对方之前离开。
到了餐厅，尼克才知道理发师说的报复是什么。从那两个人今天没来上班而是给老板通过邮箱发送了辞职信息的举动就可见一斑。
尼克很想把理发师叫出来问问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却暂时还做不到，理发师不会像过去的文森特一样总是出现在他眼前。
只有尼克的精神濒临崩溃，理发师才会主动现身，用如同救世主般悲悯的表情和伪善诱惑的言语告诉尼克：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在。
尼克盘算着见到理发师。
【2月3号，晴转多云】今天晚上猫没来，我准备的食物只能便宜其他猫了。只可惜它们都不是我喜欢的那只，我喜欢小姑娘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她昨天甚至可以到我掌心里吃东西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越来越信任我了，或许哪天我甚至可以把她带回家……我爱她！
理发师并没有给出回复，当第二天晚上尼克下班后，后巷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朝幽暗的后巷深处走去，越靠近底部血腥味就愈发浓重。
最终灵敏的嗅觉让尼克把目光锁定在一堆破旧的乱家具中。一个不好的感觉从他心头升起。
他缓缓弯下腰伸手拨开一个木板。一个染了灰尘的白色尾尖从黑暗的废墟中露出来。
尼克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下无措地慢慢移开白色尾尖以上的木板。
原本就不是那么洁白的皮毛此刻染着血，毫无焦距的蓝色猫眼圆睁着望向远方似乎还存着恐惧。它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一片木板的废墟中，脖子上还紧紧套着一个已经断开的绳索。
这是一场谋杀，可谁会针对一只猫？尼克不知道答案。他的嘴唇抿的几乎成了一条直线，他低着头眼睛在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弯下腰小心的把白猫抱出来。
怀里血腥味的毛茸茸小身躯早已冰冷僵硬，尼克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嘀嗒……嘀嗒……”眼泪落在肮脏的白色皮毛上，尼克沉默地流着泪怀里紧紧抱着死去的白猫。
“你杀了她。”
尼克抬起头看着面前满是“HAHAHA”涂鸦的墙轻声说。那语气并不是一种疑问，而是肯定。
“哈，”另一个仿佛淬了毒般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为什么不感谢我？这些有毒的东西让你神志不清，我会帮你找回自己。你和我预期的样子相差甚远……”这声音虽然是尼克自己的，但听着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你在阿卡姆经历了什么……”理发师的声音有些低落，“我在处理这只猫的时候居然废了一番力气克服全身的刺痛感才套住它的脖子。”
“但我不会让这种肉身的枷锁束缚你我的恶念。”理发师的含笑的声音传入尼克的耳朵里，那么刺耳。
尼克红着眼一手抱着猫另一手拿起一个稍微尖锐些的木板带着厚重的鼻音咬着牙说：“我会杀了你。从现在开始。”他转过头，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你知道你根本无法对抗我吗？”理发师微微勾起嘴角说。尼克没理他，面无表情的径直朝理发师走去似乎是要从对方身上穿过去一样。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在理发师被尼克穿过去后又立刻出现在他的另一边，跟着他一起走。
“它只是一只猫。”理发师漫不经心的说，“别假惺惺地心软了，你杀人的时候让我都甘拜下风。”
尼克停下了脚步，他慢慢转过头轻声说：“只是一只猫？我想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摧毁我爱的一切了，因为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得不到的。你只是纯粹的嫉妒和害怕。
你发现没有你的教唆我居然可以活得很好，我可以不犯罪，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你感到恐惧因为没人需要你了。”
“嫉妒你？”理发师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几声随后嗤笑道：“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变成了一个平庸的蠢才？嫉妒你因为畏惧身体的疼痛而不敢做你想做的事？”
理发师笑着摇头道：“尼克啊尼克，别尝试欺骗我。在你的记忆中一切不幸的事发生之前，我就存在了。你想知道你妈妈去哪了？可以，我来告诉你。”
“她死了，被乔失手杀了。”理发师冷静地说，他平淡地陈述了事实，“我则是在那个夜晚诞生的。你憎恨世界上所有人，包括没有力量的自己。”
尼克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浑身如坠冰窟，他失控地吼道：“骗子！她分明是受不了乔的家暴离家出走了……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理发师冷笑着说：“这些年来，我喜欢冷眼旁观你的一切。你的愤怒，你的悲伤，你的恐惧——这些情感真是让我——”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欲罢不能。我不忍心夺走你体验这些情感的机会，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我会增加你体验这些美妙情感的机会。我又怎么不算是爱你呢？”
“我看着你因为爱坠入地狱。你的爱只会把其他人推向死亡。维罗妮卡和这只猫是已发生的，泰奇和瑞贝卡只是时间问题。”理发师盯着尼克的脸说，“你为数不多爱着的人会因为你而一个个断了生路。不信？瞧瞧爱丽丝吧，你拼了命地救她但最后她还是死于意外——哦不，并非意外，是泰奇杀死了她。”
“他们每个人都伤了你的心。”
尼克无措地看着理发师，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样对待自己。文森特和理发师都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他们每一个行为都是在伤害自己。
“你……”尼克嗫嚅着却半天说不出话。
“哦，多可怜。”理发师露出一副悲悯的模样捧起尼克的脸，“既然爱人只会让你受伤，那么为什么不抛弃这一切呢？如果你的身边只有我，那么没人会受伤。我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是啊，理发师说得并不是毫无道理。自己爱的一切都慢慢地离去。尼克以为自己抓得住，但实际上他总是和幸福差一点。哪怕是为了活着的人……
尼克犹豫了，属于尼克 塔文的犹豫在此刻占据上风。
可为什么不再试试呢？尼克想。杰维斯离承认他喜欢自己只差最后一点……他已经承认喜欢自己的作品了，他不是个情感匮乏的人，尼克曾经无数个瞬间隐约感受到泰奇内心澎湃的情感。
——那么就让爱再最后害自己一次吧！尼克想。如果能死在爱人手里，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荣幸吧。
“不。”尼克轻声开口道。
“什么？”理发师愣住了。
“我说不行。”尼克看着理发师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平静地说，“身边只有你的话，很可悲。爱的确会让我受伤，但我愿意付出一切相信杰维斯。”
“我什么都没有了，理发师。”尼克笑着摇头，“我只剩下这一条命了。”
尼克盯着理发师说：“听着理发师，我知道你的意图：你想和我和平共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在你的野心消失之前我们两个只能是敌人——我会杀了你。”
理发师突然笑出声：“你杀了我倒也完成了我的目标，你变成了我计划中的一环，就像文森特那个蠢货做的那样。你愿意？”
尼克冷静地答道：“我愿意。”
……
猫最终被埋在罗宾逊公园里一处靠近小溪的地方。当那具早已僵硬的洁白身体被黑色的泥土掩盖时尼克或许是被理发师的话影响想起了爱丽丝。
他当初也是这么把那个女孩埋葬的。
尼克低头看着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就像它们被手套掩盖起来的那部分一样恶心。不管外表的掩饰多么光鲜，内在依旧糜烂不堪。
他一直尽可能地从衣着上让自己像个绅士，但内在，尼克就是个腐烂的罪犯。他从不善于伪装。
他弯腰拾起被放在地上的那块木板似乎撒气一样把它向小溪对面用力扔去，沾了泥土的木板在空中打着转朝对面的树林中飞去最终落在了黑暗的草坪上。
无声无息，仿佛落入温柔的陷阱。
尼克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在跌入陷阱。文森特设置了一个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进行中的棋盘，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他自己也不例外。尼克对文森特几乎没什么防备，他理所当然地落入陷阱最终变成了文森特期望中的样子——做尼克 塔文自己，不需要任何伪装的活着。
理发师同样设置了陷阱，只不过这个陷阱是尼克主动投入的。
理发师希望尼克抛弃诸如“爱”一类的感情做一个没有软肋的人。他的一切理念都与尼克相悖，他们注定是敌人。
方才对理发师说的话等同于开战宣言。对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夺取身体的掌控权。
尼克意识到在这场战争中不应牵扯进其他无辜的人……比如杰维斯。不和对方牵扯的最好方式就是消失，而完美的消失则是一场死亡，完美的假性死亡。
完了，估计生日茶会得失约了。尼克叹了口气无奈地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
希望自己“活过来”的时候哥谭能遇上罕见的晴天。尼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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